梁焕云半天没说话, 也没动作,但季央没着急,对方那双眼里是无声拍岸的浪头, 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他耐心等待着猎物上钩。

  时间分秒流淌,三分钟后梁焕云终于给出了反应。

  他抬手轻轻捏住了季央的下巴尖, 嗓音微沉, “央央, 又是扮兔兔, 又是叫主人,你这份惊喜可是相当有分量,不过也是真的对我的自制力太有信心。”

  季央笑了声,只当没听懂梁焕云的话, 他还是那个想法,对方真要做什么,他不会拒绝。

  眼下,他抿了抿唇, 追问道:“那主人的选择呢?”

  梁焕云牵起嘴角,眼里一片漆黑,沉沉却汹涌,但在表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的,就像第一次见面那天, 他单臂抱起没多少重量的人,让对方坐在了他的臂弯里。

  他缓步上楼, 道:“先换衣服。”

  季央搂着梁焕云的肩, 低头用垂耳兔毛绒绒的耳朵去蹭对方的脸颊, 轻笑道:“好啊~央央来帮主人换衣服。”

  梁焕云应了声,他抱着季央的手臂能感觉到有个……触感奇妙的小东西, 他有猜想,但蓬蓬的短裙阻隔了视线,待会儿……

  他把季央抱进衣帽间后才放下,这儿都铺着地毯,只穿袜子也不会凉。

  季央站定了本来想去给梁焕云拿睡衣的,对方身上淡淡的味道是楼下会所定制的香氛,他闻得出来,大佬有时候回来晚了……准确来说是在外面沾了酒气,回来都会先洗澡,他明白这是不想带着酒气进家门。

  因为他不喜欢,梁焕云就真的不碰了。

  这样周到的体贴有很多,他的安心和归属感就是一点一滴逐渐累积起来的。

  只是他刚转过身,就被梁焕云搂住了腰,带着一块儿往中间宽敞的沙发凳上坐。

  视线下移,自己正好坐在人家腿上,他顿了下才扭头看过去,眨巴了两下眼睛,有点疑惑,“怎么了吗?”

  梁焕云瞧着茫然的季央,微微眯起了眼,这对奶白的长耳朵极有垂感,毛绒绒的质感也是绝佳,佩戴又完全是隐藏式的,看上起非常自然。

  他握住垂落在对方肩上的耳朵,揉了揉,道:“既然是主人的专属兔兔,那兔兔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对不对?”

  季央有点不明所以,只当梁焕云入了戏,挺乐在其中的,乖巧应道:“当然。”

  “既然都是我的,那就没哪儿不能看,对吧?”

  哎?也没哪儿还没看过呀。季央继续点头,“没有,都可以。”

  “那好,”梁焕云在季央后腰上方的位置轻拍了下,尽可能淡定道,“裙子掀起来,给主人看看兔兔的尾巴。”

  季央怔住了。

  尾巴?他都把这茬给忘了!!

  那团尾巴软乎乎轻飘飘的,没什么存在感,大半天下来他都习惯了,梁焕云提起他才重新想起来,既然是兔兔,除了耳朵自然还有尾巴,一个都不能少。

  关键尾巴没在小裙子外面,在里面。

  在底裤上。

  他僵了僵,看梁焕云确实是认真的,缓缓吸了口气将心绪调整了下,重新笑起来,“真要看呀?”

  梁焕云点头,松开了揽在季央腰间的手臂,“真要看,确定要看,期待着要看央央可爱的兔兔尾巴。”

  季央认命地慢吞吞站起身,他既然准备了,就没怕梁焕云看,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紧张之外更有兴奋和期待。

  他错了一步,单膝跪在沙发凳上,一手撑着凳子,一手捏住了蓬蓬小裙子的后摆,看向梁焕云,眼里闪着些细细碎碎的光,嗓音微微带上了涩然的颤抖,“兔兔尾巴不能给别人看的,老师说……小兔子的尾巴要是被别人看光光了,对方是要负责的,所以……

  “所以只给主人看哦~”

  梁焕云注视着季央的小半张脸,衣帽间里暖黄的灯光给对方冷白的面色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一双眼更是熠熠的落满了星辉。

  他的嗓音沉下来,配合道:“我的兔兔宝贝自然只有我能看,放心。”

  季央轻轻笑了笑,攥紧裙子边缘,慢慢撩起了裙摆,露出了低腰贴身底裤上的兔兔尾巴,就在尾椎的位置,毛绒绒的一大团。

  跟耳朵一样的颜色。

  梁焕云的喉头一下紧了,稍微缓了下才抬起手捏了捏那个十分好rua的兔兔尾巴,手感意料之中的好,绝赞。

  他又是揉又是捏的,相当上瘾,两分钟后发觉季央一句话都没再说,略一顿,展开手指抚了抚对方后腰处的肌肤,轻笑道:“央央宝贝怎么了?都不说话,是不喜欢被主人捏尾巴吗?”

  季央说不出来话。

  他咬住了下唇,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兔子尾巴又没真的长在他身上,梁焕云爱怎么揉就怎么揉,但尾巴真的被人家揉在了掌心里,他又莫名地感觉到有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尾椎、脊椎往上窜,一路蔓延过他的心脏,最后轰得一声在脑海里炸裂开。

  让人止不住地战栗。

  奇怪,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他的呼吸轻而气促,听到梁焕云的声音后反应了下才回神,稳了稳呼吸,略有些慌乱和无措地回道:“喜欢的。”

  梁焕云听出了季央的话里隐约的颤抖,没再继续揉下去,再这样真就是点火了,还没到时候,他不想难为自己的意志力。

  太难了。

  不过他的亲亲小祖宗给他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份惊喜,他不能不回礼,不能没有一点表示。

  看着对方后腰处光洁如白玉的肌肤,他牵起嘴角,倾身吻了过去,停顿了五秒钟才分开。

  而刚把呼吸调整回正常频率的季央一下子忘掉了喘气儿这一生存本能。

  彻底僵在了原地。

  梁焕云顺势搂住季央的腰,把人抱起来放在腿上,让对方能跪坐好,面对面之后他才发现一声不吭的人耳根子都烧红了。

  他抚着季央的脸颊,低头跟人贴了贴额头,轻笑着哄道:“乖,呼吸,别给自己憋坏了。”

  脑机宕掉的季央愣怔怔地跟随指令重启了CPU,盯着眼前笑眯眯的人,他的嘴唇轻轻颤抖,小木偶一样咯噔咯噔一顿一顿地低下头……趴在了人家肩上。

  完了。

  要玩儿play的是他自己,最后怎么是他被撩到了!

  亲那里……还不如直接亲脸上呢!亲脸上不至于脸都没法儿要了!!

  梁焕云搂着季央,适可而止地把裙摆给放了下来,最后隔着衣服戳了下那团毛球,一下一下抚着对方的后背等人平复情绪,同时脑子还没忘放飞一下——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要不是关系没到那份儿上,尾巴的位置完全可以再低一些。

  放进去。

  就像是原本就长在身体上一样。

  想到这儿他清了下嗓子,不能再想下去了,万一没忍住擦枪走火可不好收场。

  等季央冷静下来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他撑着梁焕云的肩站起来,快速给对方拿了睡衣过来,绷紧了面色道:“那我来……”

  “好啦好啦,睡前小游戏到此为止,”梁焕云牵过季央的手在对方手心里捏了捏,笑道,“我自己来,去床上等我吧。”

  “……真不用?”

  “真不用。”

  “那好叭~”

  季央没再坚持,正好他先出去冷静下,吻的那下子……后劲儿有点大。

  他走出衣帽间的门,又扒着门框探头,正好看到梁焕云脱掉衬衣,他的视线从人家肩膀一直下滑落到腰间,递了个wink过去,笑盈盈道:“那我就乖乖在床上等你哦~”

  说完他抬脚就走,输人不输阵,不能只有他被撩到,面子上要支棱起来。

  撩回去哇!

  而梁焕云顿了下,无奈地笑起来,兔崽子心眼儿不少,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能在他面前肆意些挺好,拘谨、客气,乖得没一点脾气,这样子他才要头疼。

  等他换了睡衣出来,兔宝宝正乖乖靠在床头,那团毛绒绒的兔子尾巴被丢在一边,而对方怀里正抱着那只垂耳兔。

  季央瞧见梁焕云缓步走近,等对方在床边站定,他握住怀里兔兔的长耳朵贴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歪了歪脑袋,问道:“听你叔叔说它陪了你很多年,那……是我可爱,还是它可爱?”

  嗯?

  梁焕云有些意外这稍微带着些……醋意的话,但好心情指数瞬间蹿升得更高了。

  他把季央捞进怀里抱住了一通揉,笑道:“当然是它可爱……”

  季央连长耳朵带头发被揉得毛乱乱的,听到意外的答案愣了下,“不是……你是不是说错了?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谁可爱?”

  梁焕云收回手,贴着季央的脸颊蹭了蹭,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你更可爱。”

  季央被蹭得微微眯起了眼,听到这话满意地轻轻哼了声,由着梁焕云贴贴蹭蹭,他就说嘛,怎么能输给一只毛绒兔子!

  他也可以毛绒绒!!

  俩人又腻歪了会儿,他脱掉小裙子换了睡衣抱起兔兔重新窝回梁焕云怀里,该说不说,这只兔兔的手感确实好,他很喜欢。

  他的视线虚虚地看着不远处正在播放的留声机,心绪慢慢平和了下来,唱片还是宋兰茵之前送的那张,他看着看着,想起了另一个人。

  林欣彤。

  他倦懒地闭上眼,小声道:“我那为了亲生儿子鞠躬尽瘁的好养母,大概是在谭钰那儿碰了钉子,她用新号给我发消息……想跟我修复关系吧,我没搭理她。”

  没意思。

  梁焕云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谭钰根本不是真心认亲生父母的,偶尔见一见维持和谐表象已经是极致了,私下怎么可能对季博平和林欣彤有好脸色。

  被亲生儿子排斥、拒绝,林欣彤才又想起了季央的好吧?

  还想着能挽回一把。

  他附和道:“确实没劲儿透了,哪儿能她想怎样就怎样,凭什么,早干嘛去了,不搭理就不搭理。”

  季央闷闷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

  以前他把林欣彤当做唯一的支撑和信念,现在想想只觉得好笑,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那段建立在错误之上的虚假亲情,他不要了。

  这母爱谭钰爱要就要,不要拉倒,都是林欣彤的福报。

  怪谁?

  自作自受。

  但是他没想到一向性情温软的林欣彤会做出那么……大胆又出格的事情,简直就是豁出去了。

  他的小配角戏份基本上结束,今天是最后一天拍摄,主要是补拍一些镜头和片段,他拒绝了剧组要给他办杀青宴庆祝的提议,只打算结束后跟梁焕云去定好的餐厅吃个晚餐,演员生涯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只是。

  林欣彤下午的时候居然堂而皇之找到了剧组。

  他怀抱着宋兰茵带来的花,其他人送的则是谭书廷和助理帮忙拿着,他没想那么高调,谭家其他人就没来,说好了缓几天再一起吃饭。

  而看着走到跟前的林欣彤,他面容上的笑意在僵了一下之后很快消失无踪,原本热闹的声音也跟着慢慢压低,只留下了好奇的窃窃私语。

  林欣彤是他的母亲,这点大众知道,但这么长时间了,这还是对方第一次来探班。

  几个意思?

  林欣彤看看季央身边的宋兰茵和谭书廷,心里直打鼓,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寻求原谅跟和解。

  她犯了错,她来赎罪。

  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先跟宋兰茵打了招呼,对方神情还算平和,并没有表现出不悦或者其他的负面情绪。

  她转而看向脸色冷冰冰没一点温度的季央,小心翼翼地笑了下,温和道:“央央,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今天应该跟你说一声恭喜,最近辛苦了。

  “妈妈……我做了你喜欢的点心,是庆祝你杀青,也是给你赔礼道歉,以前是我不对,我改,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去弥补曾经的过错。”

  说着,她把带来的花和点心往前递了下。

  季央听着,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他垂眼看了看那份点心,包装有一部分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是栗子南瓜蛋糕,确实是他喜欢的,他现在依旧能回想起那个口感,这样暖洋洋配色的蛋糕吃起来绵软细腻,一口似乎就能融化那些深夜里的苦痛。

  但现在他只是看着就觉得厌倦,甚至是恶心。

  他并不在乎这是公众场合,也不介意宋兰茵和谭书廷看到自己的这一面,更没打算给罪魁祸首留面子,真以为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拒绝吗,这样威胁只能让他更加反感。

  他没开口,伸出手去——

  接过蛋糕的瞬间,他松开了手。

  蛋糕盒子随即摔在地上,里面的蛋糕一下子变得面目全非,这一声后全场瞬间寂静,连窃窃私语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