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然背着乔林东拐西拐总算找到了小区，一进门就见门口蹲着一个身影。
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
勒然感觉到背上震了一下。
他挑眉，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夜里很凉，冷风直往脖子里钻。
乔林一激灵，嘟囔几句，愣是要勒然把他放下来。
这片远离市中心，街上摇摇晃晃走着几个醉汉。
乔林觉得有趣，跟在后边学他们走路。
步子很稳，走出一条笔直的线，完全看不出一点醉意。
勒然跟在他身后，伸手把影子搂在怀里。
他想把这个人重新搂进怀里。
不止影子。
“你没来送我？”乔林突然道。
勒然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乔林撇这嘴，没说话。
小道上灯火通明，像是一只手，把暧昧的气氛扯得七零八落。
勒然朝他看了一眼，灯光落下，使他的轮廓裹上一层柔和的边。
“乔林。”勒然刚吐出两个字，就听乔林说：“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可能是喝酒的缘故，乔林声音哑得厉害，“可是你没来。”
勒然没办法为自己辩护，嘴抿成一条线。
乔林转过脸，“那年除夕我回家了，在你家楼下看到了你和一个女生。”他垂眉，“是你先开的口，也是你先放的手，有些时候我都怀疑你是否真的喜欢过我。”
乔林倚靠在电线杆上，神情冷淡。
勒然嘴张开又合上，他不想让乔林知道那堆破事。
更不想被看不起。
片刻之后，“我喜欢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只喜欢你。”
乔林笑了一下，情话谁不会说啊。
“你还是这样，幼稚死了。”乔林冲他一抬下巴，“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喜欢你。”
“对不起。”勒然知道道歉是最没用的东西，可此刻除了道歉，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么些年你还是一点没变。”乔林低嘲一声，几乎听不到，“可是谁让我喜欢你呢。”
十七八岁的感情是真诚的，滚烫的，一往无前的。
而当时间滋溜一下滚到二十几岁时，感情这种东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不小心，还会遍体鳞伤。
心跳得厉害，勒然觉得应该要说些什么，“你愿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都说恋爱要从一束花，一句告白开始。
要是花店还开着，他一定把花全买来，进行一次真正的告白。
可惜，花店已关，他连回应都没有。
“困了。”
“嗯，我们回家。”勒然也不是非要纠结一个答案。
不管结局如何。
这次他不会再放开乔林的手。
街口晃过一辆的士，勒然伸手把车叫停，乔林坐在后座，勒然也跟着坐了进去。
勒然偏头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脑海中拼凑出很多关于乔林的片段。
窗户上映出一道泪痕。
他低头把泪光藏好。
……
回到家的时候，勒悦溪正翘着腿在看动物世界，一见勒然身上的人，把遥控器一丢，猛地冲到门口，大声嚷嚷，“你终于忍不住了。”
勒然懒得理她，自顾自的把乔林往浴室搬，“我滴乖乖，几天不见，你都学会搞强制了？”
勒悦溪跟在后边，一脸兴奋，“不把他关进笼子里吗？”
“还是关地下室？”
“可是我们家没地下室呀！”
“哎，你推我干嘛？”
勒然听她突突突说个不停，头都大了，“少看点小说，多做习题多看报。”
勒悦溪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门，翻了个白眼，“老古董，不知好歹。”
勒然把乔林扒了个干干净净，连底裤都没留。
乔林是典型的冷白皮，轻轻一捏，就会留下痕迹。
勒然内心的小鹿撞得晕头转向，红着脸忍不住往身下瞟。
他睡着了。
做点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只要轻轻的。
不要留下痕迹就好。
勒然边自我催眠，边弯下腰。
很近，近到可以看到颤动的睫毛。
他屏住呼吸，闭上眼。
“你干什么？”
勒然睁开眼，乔林正盯着他。
“我……”
“你是不是想亲我。”
勒然看了他一会，“嗯。”带着些调侃，“给亲吗？”
“不给。”乔林眨着眼，用手捂住嘴，“我们已经分手了。”
“已经和好了。”勒然心里一动，亲在他手上。
“什么时候？”乔林睁大眼睛。
勒然轻笑一声，“我接你回家，还给你洗了澡。”
乔林急忙道：“我可以付钱。”
勒然摇头，“不要钱，缺一个小媳妇，就用你自己抵吧。”
他再次刷新了乔林对他的认知。
最后勒然以收点甜头为理由，把乔林强硬搂在怀里睡了一夜。
而乔林脑子本就晕乎乎的，在水里泡了一会，勒然再一忽悠就更晕了。
只能乖乖窝在勒然怀里。
偶尔被捏捏小手。
亲亲小嘴。
勒然看着怀里真实存在的乔林，松了口气。
还好乔林醉了。
他支起脑袋，用手指勾了勾乔林额前的碎发，又碰了碰眼角的小痣，最后刮了刮高挺的鼻梁。
乔林出国这事他是知道的，他也偷偷去过机场。
可他终究晚了一步，这一别就整整八年。
乔林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连邮件都石沉大海。
闵一帆成了唯一能够接触乔林的人，他只能悄悄偷窥别人的朋友圈，暗自揣测那些字句里透露的信息。
就这样，断断续续间，他知道乔林毕了业，回了国。
他带着勒悦溪来到A市，奔波在这个并不熟悉的城市。
他只能跌跌撞撞往前爬，一边还债一边找乔林生活过的痕迹。
他放弃了19岁的少年，反而来陌生的城市找少年的身影。
他开始立足于这座城市，把自己融进人潮中。
烧烤店附近就是大学城，每次看着成双成对的学生，他都会想，乔林现在在做什么，在国外习不习惯，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交了对象。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眯着眼往旁边一摸，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影。
勒然坐起身，拿出手机，拨号。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操，睡完就跑。
乔林一觉醒来，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魂都吓没了。
立即跑路，顺道把手机关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