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乔林打着哈欠强撑着精神,“你也回去睡觉吧。”

  勒然低下头眼中隐约含着担忧,“要不……”

  “什么。”

  勒然咬紧牙,“你今晚和我睡吧。”

  乔林睡眼朦胧,怀疑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咳。”他靠近乔林压低声音,“我和你睡也行。”

  这一下把乔林瞌睡都吓跑了,耳尖泛红,眼神到处乱飘,“不要,只有一张床,你睡了我睡什么。”

  “睡一起啊,我身体可暖和了,可以免费当暖炉。”

  “不必了。”乔林抿着嘴,砰一声把门关上。

  “哎!我还没进去呢,开门啊!同桌。”

  乔林草草洗了个澡裹着睡衣直挺挺躺在床上,犹豫了几秒又从床上弹跳起来,拖着拖鞋把耳朵凑到门上,外边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应该是回去了吧,他翻身上床包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点头顶,只剩几根呆毛在风中凌乱。

  “叮——”一声。

  【草莓果酱】:晚安。

  乔林想问问勒然是回去了还是在外边,外边这么冷,要是非想一起睡的话也不是不行,手指在键盘上徘徊许久,最终只敲下了一句晚安。

  楼道里的感应灯有些老旧,一会亮一会暗的,很有恐怖片的感觉,勒然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电量只剩5%了,熄灭按亮几个回合后,直接变成了3%,手机关机放进裤兜里,盘腿坐下背靠门板看着黑漆漆的走廊。

  乔林刚躺下没几分钟,脑海中回忆起捉鬼的过程,一望无际的空旷走廊,披着红床单的闵一帆,脖颈间凉飕飕的空气,模糊不清的耳语。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恐惧渐渐袭来,他偷偷掀开被子探出脑袋,听说这种老房子里最容易闹鬼了,一般都趁人睡着后,偷偷从床底伸出手来,等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它,它还会叫,会慢慢爬上床躺在你身边,越睡越冷就说明它离你越来越近。或者悬挂在房梁上半夜把头发放下来干扰你。

  乔林一哆嗦,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鬼新娘,红绣鞋,冥婚……

  身体越来越冷,它会不会已经……

  不会的。

  可是,它好像越来越近了。

  乔林一边死死缩在被窝里,一边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砰——”一声巨响。

  乔林抬头向声源处看去。

  ! ! !

  一个倒挂着的人正在敲着窗户。

  乔林脸煞白,手脚冰冷,瞪大眼睛呆呆看着那个人影。

  “砰砰砰。”巨响不断。

  “滚开。”

  勒然吓得一激灵,站起来敲门,“乔林开门。”

  乔林双手攥紧被子,牙齿直打哆嗦,声音濒临崩溃,“滚开。”

  勒然一听乔林声音不对劲,什么也顾不上,边敲边喊,“同桌是我,开门。”

  里面除了哭声什么也没有。

  勒然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刚按下拨出键,手机就黑屏了,“操。”他低骂一声,打开自家门,从房间里翻出一张饭卡。

  “怎么了?”勒惜韵从房间出来,看着满脸戾气的勒然。

  “没事。”勒然抹了把脸,“乔林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姐快去睡吧,晚安。”

  “哎。”勒惜韵看他一阵风似的呼一下就没影了,“这小子。”她点开微信看着上边的消息,眼眸中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她咬着手指,想了好久才回道:我们见一面吧。

  等了很久对方也没回消息,她有些难过,会不会是她太唐突了,万一对方压根就不想面基,“叮咚——”一声。

  【沈从白】:好呀,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城市的另一端,月色把大厦吞没,一丝光线透过门缝偷偷爬上蜷缩在地上的人身上,死沉沉的。

  许久,一阵铃声打破寂静,“我想我会很爱她的,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不给对面说话的机会,嘟一声挂断。

  一滴泪顺着脸颊掉到地上,滴答。

  泪碎了,心也碎了。

  ……

  勒然打开门,里边静悄悄的,“乔林。”他试着喊了一声。

  床上的被子动了一下。

  他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乔林整个人湿漉漉的,额前的碎发紧贴着脸颊,眼眶红了一圈不时滚出几滴泪珠,嘴唇发白,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勒然挨着他坐下,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不来的话是不是打算哭一晚上。”

  乔林也不反驳,攥紧被角,“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勒然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要不。”乔林低下头,往里挪了点,“你在这睡吧,这么晚了回去会吵到韵姐姐的。”

  “行。”勒然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椅子上,往浴室走。

  “砰——”又是一声巨响。

  勒然回头,看向窗外,应该是楼上的衣服掉下来了,黑灯瞎火中看着像是上吊的人,他走过去把它取下来,果然是一件衣服。

  “咳咳咳,我先去洗澡了。”

  “嗯。”乔林盯着那件衣服,他踮着脚尖偷偷下床,把衣服往地上一扔,蹭了点泥又飞快逃回床上,

  浴室门“吱呀”一声开了。

  乔林抬头,勒然赤裸着上身脖子上搭着毛巾,昏暗的老灯给皮肤镀上一层光,不是冷白皮是小麦色,宽肩窄腰腿很长,隐约还能看见整整齐齐的腹肌。

  勒然眉梢一抬,看着地上的衣服,“怎么掉地上了?”

  “被风吹的。”

  勒然看了一眼关得结结实实的窗户,又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乔林,“可能吧。”

  夜里静悄悄的,耳边是浅浅的呼吸声,乔林找了个既不会打扰到勒然又很舒服的角度闭上了眼,一段时间后,呼吸声变浅变轻,勒然悄悄睁开眼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着怀里的人。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乔林的头发,碰了碰睫毛,捏了捏脸颊,在他看来乔林就是一只小奶猫,表面凶凶的,实际奶乎乎的,“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会喜欢我吗?”

  “唔。”乔林轻哼一声。

  勒然手一顿,乖乖躺好,“我就当你也喜欢我了。”他轻轻勾住乔林的小拇指,“就这么说定了,谁反悔谁小狗。”

  次日,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乔林嘟囔一声,把头一整个埋进被子里,勒然捡过衬衫往身上一套,“别敲了,来了。”

  “林哥,今天有……”

  门一开,闵一帆傻眼了,退出去看了眼门牌,“然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哥呢?”

  “里边睡觉呢,有什么事说。”勒然堵在门口,乔林现在的样子只能他自己看,即使是闵一帆也不行。

  “睡觉??”闵一帆伸长脖子,往里边瞟。

  看到了一件掉在地上的衬衫,还有蜷缩着的又白又细的腿,脚趾还带着粉。

  “操。”闵一帆捂着嘴,“你们白.日.宣.淫。”

  “闭嘴。”

  “不是。”闵一帆痛心疾首,“你们居然背着我搞基。”

  勒然冲着他脑袋给了一下,“别瞎说。”

  闵一帆往屋里瞟了一眼,正好看到被子从床上滑下来,露出一小截带着痕迹的细腰,“卧槽!!!”他哆嗦着,“你真是禽.兽,林哥还没成年吧。”

  “你这是犯罪啊!”

  “渣男!!!”

  闵一帆情绪激昂,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勒然白了他一眼,让开身,“爱进不进。”说完不等他反应,回到床边拉起被子钻了进去。

  闵一帆在门口纠结半天还是进了屋,不为别的,只为守住乔大学霸最后的贞洁,看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眼一闭心里痛批勒然的无耻。

  乔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外卖不健康,家里又没什么吃的,于是决定去吃火锅。

  “林哥。”

  “嗯。”乔林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了他一眼。

  闵一帆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没什么。”

  “哦。”他回了一声,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学校的表白墙上。

  闵一帆心里苦涩,一个是自己好哥们,一个是自己偶像,虽然勒然也很优秀,两人在一起也很般配,但是他还是有些为乔林鸣不平,好好的白菜就这么被糟蹋了,他看了乔林一眼又看了勒然一眼,“祝你们幸福。”

  乔林闻言一脸懵。

  勒然转身一脸坦然。

  吃火锅的地方离得近,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看见招牌闵一帆率先掀开帘子走进去,他身高腿长占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勒然把菜单递到乔林面前,“你点吧。”

  乔林随便看了几眼,“你点吧,我不挑的。”

  闵一帆坐在对面把他们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他一把拿过菜单,“我点吧。”哼,不要以为他没看到,刚刚勒大猪蹄子偷偷碰了林哥的手,为了不让勒然知法犯法,他也是很累的,“一道拍黄瓜。”

  “不要放香菜和花生。”勒然补充道。

  “为什么?”闵一帆有些疑惑,他没记错的话,勒然应该挺喜欢吃的。

  “我同桌不吃。”

  “哦,明白。”闵一帆冲他眨了眨眼,“一个番茄锅一个清汤。”除了牛羊肉和海鲜后边又点了不少荤菜,期间勒然还跑出去买了几杯奶茶,闵一帆看着手里边甜滋滋的奶茶嘟囔着,“哪有男生喜欢喝这么甜的奶茶?”

  “挺好喝的呀。”乔林猛吸一口,嘴里塞得满满的,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勒然低下头喝了一口奶茶掩盖眼底的晦暗。

  看着就很软。

  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