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不温不火过了几天——
清冷的月光倾泻下来平铺在长长的走廊上,安全出口的绿灯忽闪忽闪的,乔林紧跟在勒然身后攥紧手里的那片衣角。
或许是过于用力让勒然下意识回了头,“别怕,一会闭着眼睛,我牵着你。”
乔林耳尖刷一下红了,他放开衣角,“不用。”
勒然啧了一声,猛然往乔林耳边一凑,“真不怕?”
“不怕。”乔林咬紧牙,愣是没露出半分怯意。
勒然满脸坏笑,显然是不信的。
“嘘,别说话,现在准备上顶楼。”闵一帆压低声音,举起手里的拖把,又往衣兜里摸了半天掏出几个焉巴巴的大蒜,“一人一个。”
弓着身子探出半只脚又缩回去,“对了,还有终极武器呢。”
勒然捏着鼻子满脸嫌弃地看着手里的大蒜,见闵一帆又拿出一堆花花绿绿的纸,“这能有用?”
“当然了。”勒然挺着胸膛。
勒然用手指夹着纸,一脸凝重,“这上边的不会是血吧。”
“嘘嘘嘘,小声点。”闵一帆一把搂过勒然压低身子,“公鸡血。”
乔林抿着嘴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吐槽道:“你怎么不干脆抱只公鸡过来。”
“我倒是想啊。”闵一帆一边分符纸一边说:“可惜我怕被打骨折,你们不知道,为了弄到这点血,我可是煞费苦心。”他一脸苦相,“千方百计哄着我妈杀了只公鸡,又趁她不注意偷偷拿了点血。”
他一个劲地说,没注意到身边的两位同学已经开始了新的话题。
勒然把手里的大蒜掰开,“拿着或许真有点用。”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乔林坚决不碰蒜,即使它只是一个道具。
“得了吧。”勒然轻笑道,“要真是唯物主义,会跟着我们来捉鬼?再说了今天可是鬼节,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最终,乔林还是妥协了。
“不是,我说了半天,你俩搁着联络感情呢。”闵一帆恨铁不成钢,“我说的都记全了吧。”
“知道了。”勒然敷衍道。
闵一帆把目光移到乔林身上,乔林有些心虚,刚才光顾着听勒然说话,没注意他说了什么,不过和勒然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嗯。”乔林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OK。”闵一帆比了个手势,披着红毯子弓着身子往走廊上走。
乔林正准备跟上去,被轻轻拉住了,他回头——
月光透过窗棂零零散散洒在勒然棱角分明的脸上,眼里的光异常亮眼,只见他嘴角一撇,可怜巴巴拉着乔林衣角晃啊晃,“乔林哥哥,我害怕,可不可以牵着你走。”
乔林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转眼就被压下,语气中明显带着嫌弃,“你有病啊,这么大个人了。”
“哥哥,我未成年。”
“未成年?”乔林脸上红辣辣的,操,他又想起来喝醉那天晚上他在幻境中看到勒然把他压在身下,一个劲叫他哥哥,还一直说自己未成年。
“昂。”勒然眨着眼。
乔林白了他一眼,弓起身子一点一点往走廊挪,伸手往兜里一掏,碰到了一只温热的手,“哥哥,我怕。”
乔林低骂一声,把衣角塞进勒然手里,“抓好。”
勒然嘴角弯起浅浅弧度,“谢谢哥哥,哥哥真棒,我最喜欢哥哥了。”
乔林回头瞪他,“闭嘴。”
勒然乖巧点头,给嘴巴拉上拉链。
不过,没过几秒,又开启话痨模式。
“哥哥,你真的不害怕吗?”
“要不要换我牵你?”
“乔林哥哥?”
“乔大学霸?”
“乔……”
“闭嘴!再说话把你扔走廊里。”乔林微微蹙起眉头。
“不是。”勒然满脸惊恐,指着走廊,“你看那是什么?”
乔林顺着看过去,一个红色的身影。
!!!
“操,鬼啊!”乔林吓得小脸煞白。
这一嗓子在寂静的走廊上特别突出,把声控灯都嚎亮了,而披着红床单的闵一帆头皮发麻,转身就向他们跑去。
“操操操!他过来了。”乔林声音带着颤抖,此时什么都顾不上,死死躲在勒然身后。
“没事了,没事了,乖啊,他是闵一帆,不信你摸摸还热乎着呢。”勒然一把拉住乔林,乔林探出半边脸,看到红床单下的面貌才慢慢平静下来,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热乎的。
“看,我没骗你吧。”声音柔得能滴水,转头就重重拍了一下闵一帆的脑袋,“你吓到我同桌了,披着红床单走来走去的,有病啊。”
闵一帆委屈巴巴,“这不是你让我穿的嘛,说具有迷惑性,这样才刺激。”
“算了。”勒然转身,握住乔林颤抖的手,“没事了,你刚刚测过了,是热乎的,还活着对不对。”
乔林脑内开始快速回忆,会说话还会呼吸,是闵一帆没错。
他脸颊发烫,垂眸轻声道:“对不起。”
闵一帆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应该说对不起,对不起林哥吓到你了。”
为了防止他俩道歉上瘾,勒然赶紧打断,“行了,接下来是继续还是回去休息了。”
闵一帆很想继续探险,但还是尊重其他人的意见,“我都可以。”
乔林抿着嘴,心跳也恢复了,“继续吧。”
“行。”勒然看了他一眼,“这次我们手牵手一起走吧。”
“嗯。”
“好。”
捉鬼小分队再次踏上征程。
凄冷的月光幽幽照着楼顶,一阵刺骨的寒意传遍全身,乔林闭着眼,慢慢挪动脚步,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紧我。”
乔林下意识抱紧,心底蔓延上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捕捉,就消散了。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后颈处,把耳尖染得通红,连带着脸颊都滚烫起来。
“谢谢。”
勒然胸膛微微震动,乔林的头无意间蹭到他的喉结,“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你最厉害了。”乔林唇角弯弯,勒然和他离得很近,近到呼吸同一片气息,近到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要掩不过去。
“然哥。”闵一帆凑到勒然身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白影,“你看,那是不是?”
“是什么?”乔林问。
“没什么,别睁眼。”
乔林眼上一热,竟然是勒然捂住了他的双眼,“乖。”
勒然没说话,指着那团白影,示意闵一帆去瞧瞧,闵一帆拿出大蒜捏在手里,把符纸拿出来,一边念咒一边往前走,“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视我者盲,听我者聋,敢有图谋我者反受其殃,我吉而彼凶。”①
“操。”他只看了一眼,就撒着脚丫往回跑,“谁他妈把玩偶放在这。”
“挪过来我看看。”勒然护着乔林不好动,心安理得指挥闵一帆。
“我也想看。”乔林道。
“乖,别看了。”勒然看着笑得诡异的玩偶,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