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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服气吗?”此刻三日月昼和去年十二月份那天露出的表情如初一辙,你明明看得到她笑起来时温柔的弧度,可又能清楚的感知到这温柔里藏匿的刀,正无形的割裂着皮肤;也像去年十二月份一样,伸着几根手指一下又一下推搡着黑川的肩膀,却没人敢上前来阻拦,方才曾帮她与早乙女琉奈争辩的好友攥紧了交叠的双手,怯懦的恨不能成为绿化带里不起眼的忍冬叶子,或是枝头将死的飞蛾:“还是拿我当傻子,以为这点把戏能骗得过我?哭?你哭什么哭?我骂你了吗?我打你了吗?哭给谁看呢——受伤的人是我吧,你装什么委屈。”

  哪怕黑川眼里恐惧和恨意混做一团,嘴上还是断断续续的抽泣:“不是的……不是的……三日月同学,我是真心向你道歉……”

  “倘若你坦率一点直接说是在报复我,我还能高看你一眼。”她嗤笑一声,眼角的余光都不屑于给她。

  比起争吵,无视所表现出的轻蔑似乎更具杀伤力。

  在所有的词汇里,她最讨厌的就是“对不起”和“别在意”,你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造成的伤害都是切实的,道歉这种行为简而言之不过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让错误造成的伤害变得心安理得罢了。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纱布上甚至氤氲着星星点点的红渍,早乙女琉奈捞起她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说话都有了底气,看也不看黑川:“比个赛都能把自己摔成这副样子,你可真没用啊三日月少女,我送你回医务室。”

  “矫情,就是蹭破了皮。”她嬉皮笑脸的拨弄着早乙女琉奈的头发,脸色变得比六月份的天气还快,眨眼的功夫就从雨转晴:“我要去找诗织,我的手机在她那里。”

  “她好像还在体育场。”

  至于后来网传“黑川比赛当中无意绊倒了三日月,结果遭到报复”这类流言,托早乙女琉奈的福,用比赛录像将舆论导向了“黑川故意妨碍比赛”的话题上,流言蜚语当然要用流言蜚语来击溃,对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恰好三日月昼也是个高智商流氓。

  这种不思进取又想将别人一起拉到低谷里的人,她见的多了。

  花崎诗织之所以没能及时来探望她,是因为在跑去医务室的路上着急忙慌,半途发现忘拿了书包,折回去时东西就不见了,里头的装着三日月昼的手机。她先去了广播站发了寻物启事,又绕着观众席询问了一大圈,最终还是没能把遗失物找回来。三日月昼在散场后凄凉又萧索的体育场观众席上找到她时,她正独自坐在倒数第一排空座上,耷拉着脑袋为这件事而自责。

  花崎诗织原本五官寡淡,甚至有些平庸,但淡妆弥补了她不够明朗的轮廓,稀疏的眉毛和不明显的内双眼皮,披散着头发,看起来就是内敛温柔,甚至可以说是优柔寡断的人,没主意时就会扣弄指甲和茧子。三日月昼来在早乙女琉奈的搀扶下站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左肩,她就当机立断的往左看去,实际在右侧的三日月昼趁她迷惑不解的回头之际,伸手戳中了她柔软细嫩的脸颊:“嘿嘿,上当啦!”低头就看到了花崎诗织右手食指上因为长期写字而磨起的茧子已经被撕起了屑,露着参差不齐的白色锯齿,茫然的问:“怎么了?”

  “阿昼!你的伤怎么样了?”她没有做答,而是掰着她的肩膀来回打量了一番。早乙女琉奈捏着三日月昼紧实的胳膊替她说:“能抗动斯坦尼康的女人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你吧,看起来神色不定的。”

  “我着急去医务室看昼的伤情,把背包落在体育场了……”她小声说道,嘴唇因为日晒和干渴早已皴裂:“我找过好几遍,没能找到——其它都不重要,可是阿昼的手机在里头……”

  看花崎诗织的表情,三日月昼以为是天塌了:“你找了多久哦,妆都花了——”

  “一下午……”

  “欸!”

  花崎诗织是傻瓜吧!

  事情以节假时重新买了只手机为结束。花崎诗织执意要买单,考虑到她的财政状况,三日月昼趴在橱窗外,挑选了一只商场打折处理,甚至已经不再投入生产的旧型号——反正昂贵或新潮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能打电话,能发邮件就是她对手机所有要求。早乙女琉奈一直笑她像是活在消息封闭的明治时代。在更新换代之前一直使用着老式翻盖机,连老年人都会嫌按键太小看不清而舍弃的那一种,后来三日月拓哉时常因为信号问题联系不上她,忍无可忍之下直接送她一部智能机,这才让她结束原始落后的通讯生活。

  “明明是牧野学姐说要请客,居然迟到——真是难以置信,模特多少也算是时尚圈的工作吧,你居然连Twitter或者Facebook都没有。”新一日就到了周末,早乙女琉奈握着三日月昼新买的手机,在联系人一栏里键入自己的电子邮箱,如是慨叹。

  “这就是为什么你的成绩只能在中游徘徊的原因,早乙女少年——还有,部长明明只说要请我一个人吃饭好吗,你和诗织都是赠品。”她衔着支冰棍,为了不触及膝盖上的伤口,只能伸直这条腿,另一条缓缓曲下,侧着身倒进路边长椅里,一语中的。对方也毫不示弱:“是啊,努力学习还是万年第二呢,三日月少女。”像把刀子似的直插软肋。

  险些扭打到一起的三日月昼和早乙女琉奈被花崎诗织小声的惊呼吸引了注意力:“欸?那不是不二君么?”

  顺着花崎诗织的目光,她举着冰棍的指尖一滞,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即便穿着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也能在人群中发光的不二周助,还有他身边拎着便当盒子的不知名少女。

  “哈?”三日月昼偏着脑袋,先是疑问语气,晒化了的冰棍一歪就“啪叽”一下掉在了裙子上,紧接着就是拉长了尾巴的感叹词,不知道是在愁苦衣裳上的污渍,还是惊叹约会中的不二周助:“哈!”

  邻近涩谷,品川区西北角上也因此零星坐落着几家商业中心,细心一些就能从四通八达的小巷里找到一家年代久远,手艺精湛,口味独到的流水荞麦面店子。正好是饭点又出现在商场,附近就是黑目川,旁边的公园就是约会圣地——三日月昼当机立断拨通了手冢国光的电话:“手冢君,我有个事关不二君的重大消息要告诉你——你可能被绿了。”

  要说狗,还真是三日月昼比较狗。

  听筒另一边的手冢国光将手机那远了耳朵,在炫目的太阳下,手机屏幕由暗转亮,他眯缝着狭长冷峻的丹凤眼仔细盯着来电显示,的确是三日月昼的名字,也是三日月昼的声音,脑子却不大像是三日月昼的脑子——怕不是联合田径赛上摔坏了。

  “手冢,久等了。”不二周助和上衫奈绪拐过黑目川公园,就在站牌前看到了矗立在阴凉里的手冢国光。难得没有背网球包,他穿着紫色衬衫和休闲裤,正午热烈阳光里埋着尘埃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积累,远远看去如同浮世绘里的一道坚固的远山。

  不二周助看了一眼他挂断手机时蹙起的眉头:“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满脸写着狐疑,看起来似乎比平时更阴沉一些:“骚扰电话。”

  “手冢前辈,好不容易过周末还要让你帮忙挑选钓具,真是太麻烦你了。”上衫奈绪挽住不二周助的胳膊,朝他展示着碎花包裹:“这是京都外婆家寄来的牛肉干,请你务必要尝一尝。”

  他总习惯与生人保持一条手臂的距离:“谢谢。”

  “手冢君也太可怜了吧。”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这正是三日月昼此刻最真实的想法。牧野一生为了答谢她负了伤还如约赴来活动室与她对台词,提议请周末请她吃饭,图热闹就将花崎诗织和早乙女琉奈喊来一起攒了个局。尽管在一遍一遍矫正她的英语口音过程当中,三日月昼不停嘲笑“放在英语国家绝对没人能听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放在澳洲你恐怕都会被认作是乡下人,英语二级残废吧你是”,至于后果——牧野一生可是以暴力专政而闻名话剧社呢。

  从与牧野一生相见,到走到公交站牌,再到搭乘二十一路抵达这家依靠烧鸟和平价驰名日本的鸟贵族的过程当中,三日月昼一直想着手冢国光。开遍歌舞伎町的鸟贵族已经顺着新宿四通八达的小路蔓延到品川区了,吵吵嚷嚷的环境里飘散着裹挟着油脂的烟火味,盘子里噼里啪啦烧焦的迸裂。

  一路来,她想象着手冢国光失恋后的沉郁,最好成绩也因此一落千丈,至于一厥不起这类事还是不必发生的好,除了严肃甚至可以说是死板之外,手冢国光在她心里尚算个不赖的人。心情愉悦的三日月昼比平时更聒噪,直到她顺着橱窗玻璃看向外头——手冢国光与不二周助一同走出马路对面那家年代久远的钓具店,而彼此之间夹着名笑起来明艳动人的少女,三个人颇为熟络的模样。隔着她,俩人相视一笑,双方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无可奈何。

  比起同行来,他似乎情愿独自一人走在后头,前方就是不二周助蓬松的后脑勺。

  筷子里的鸡胗一抖,掉在了盘子里,三日月昼咋了咂嘴,最终说出了如上那句话:“天呐,手冢君实在太可怜了。”

  “三日月,你脑袋里不要想什么腌臜事哦。”看到窗外的景致,牧野一生拉开嘴角,朝三日月昼亮出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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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还有一段

  今天我肝不下去了朋友们

  我要去找找好康的网王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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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好几个坑掉的文,不能我一个人难受,大家一起来难受!要死一起死系列!

  《失恋者联盟》《你的窗前明月光》(都是坑)《毛利寿三郎的暗恋》(短篇小甜饼)《请和中二的我谈恋爱》(这个太太专栏里有几本村哥bg然鹅我还没来得及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