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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持秩序,参加会议,组织活动,还要上传下达……这一切涉及人情世故的麻烦事对于三日月昼来说都是不想当副班长的理由,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击败手冢国光成为年级第一。

  得知终于能从七零八碎的琐事当中解脱的三日月昼高兴的午饭多吃了两个饭团。

  就在她抱着刚开封的薯片咬下去,回来准备上课的手冢国光敞着脖颈附近的两枚纽扣,鬓角挂着汗水,似乎是刚从球场练习回来,拎着网球包走向她:“下午有考务会议,记得来一下。”

  “欸?”这手里的零食怎么突然就不香了呢:“我……为什么要我去……”

  虽然他身上散发着从室外带回来的热气,但看起来就是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学习委员今天生病请假,你是副班长当然要代替她去。”

  “你不是要罢免我吗?”

  “嗯?”他低头望着她睁的溜圆的眼睛,叼着薯片的手指在半空凝滞着,从头发丝到脚趾甲盖都散发着难以置信的:“这事情的发展方式不对”的信息,被讨好到似的心情微妙的愉悦起来:“谁说的?”

  三日月昼只好把薯片往花崎诗织怀里一塞,脑袋埋进交叠的双臂里,来回蹬着又白又光洁的小腿,鸵鸟一般发出浅浅的呜咽。

  花崎诗织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同情,聊表安慰。

  一学期以来,大石秀一郎第一次在会议室见到三日月昼。

  她推门进来,能明显感觉到压在肩膀上的空气都沉重了许多,窃窃私语像水一样灌满了整间教室,由一个人蚊子似的嗡声转变为许多人之间的交头接耳,然后在她踩着室内鞋插着腰,用书脊敲着脖子踏进来的刹那,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一双又一双好奇的,质疑的,看热闹的眼神统一投射到她身上。

  早已落座的手冢国光喊了她一声:“三日月同学,这边。”

  “好哦——”毕竟是在摄像机下,在剧场里身经百战的话剧社的狄俄尼索斯,她在如同聚光灯般闪耀的视线中面不改色的关上门,走到手冢国光身旁的空位上坐下。

  左手旁的大石秀一郎正犹豫着要不要和她打招呼,对方先一步跨过中间隔着的手冢国光朝他招了招手:“哟,大石君。”

  “你好,三日月同学……好久不见。”

  和传闻中凶神恶煞的不良截然相反,少女骨骼纤细,皮肤白净,五官周正,是英气而优雅的相貌,最出众的是远山眉下眼眶深邃的眼睛和侧面看去挺拔的鼻梁,弧度饱满的杏仁眼和纤长的睫毛让流光溢彩的瞳仁看起来像淋了糖浆和蜂蜜的山楂,坐在位置上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玩手机,偶尔听听老师的讲话,找出有用的信息,转着笔在本子上勾画两笔只自己才能看得懂的要点,真正做到了一心二用。

  所有人都静候着暑期之际,只有三日月昼一个人像打多了鸡血似的,在散会后无比认真的对手冢国光说:“手冢君,这次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手冢国光一时之间还没明白过来她具体是在指些什么,四目相对许久才反应过来:“啊,加油。”

  加个毛线球的油。

  感觉到对方丝毫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的三日月昼一巴掌拍上笔记,以给她一把机关枪就可以上前线杀敌的姿态冲回教室,扛着一摞习题册直奔图书馆,立誓要一血前耻,摆脱“万年老二”的尊号。

  期末考试前一周的青春学园是一整年以来最祥和,最静谧的一段日子,因为在这段时间,青学名产三日月昼会全身心的投入复习之中,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六个小时都泡在图书馆里奋笔疾书,没了这个最大的刺头,余下爱惹事的虾兵蟹将便不值一提了。

  可惜她注定要继续在成绩单第二位上久坐。

  考试前一天突然下了大雨,午时还艳阳高照,三点钟左右天色逐渐暗了下去,铅灰的云层在天际线堆积,逼近了东京塔,也逼近了一年A组的教室,像是伸手探出窗户,再抬高一下胳膊,就能把指尖探进天空里,然后惶惶等待它塌下来把这个城市砸的稀巴烂。

  低飞的麻雀煽动着潮湿的翅膀撞到窗框上,教室里和这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样议论声四下弥漫:“这个天好可怕,像世界末日了”“你有带伞吗?我觉得一会放学恐怕走不了”“明天就要考试了唉,怎么这么晦气,难不成注定要挂科吗”。

  讲台上的国文老师荒川先生用黑板擦敲了好几遍桌子才渐趋恢复安静。

  三日月昼和手冢国光雷打不动的抄着笔记,只有花崎诗织悄悄戳她的后背问她带没带伞时,她才停下完全不像是在做笔记而是在补五分钟后就要上交的历史作业似的手,扭过头回答:“带了。”

  而后圆珠笔继续在纸上摩擦出“沙沙”声。

  撑着鞋柜换鞋已经是四点半的事了,温习完最后一科准备回家的三日月昼撩起眼皮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手冢国光。

  他拎着书包,傍晚的风吹乱了棕栗色的头发,哪怕在容易拥堵的雨天,这个时间点学校里都已经没什么人了,黑色的中山制服让他在一片寂静中看起来格外萧索。不二周助换下了室内鞋,从储物柜另一侧拐到了他身边:“手冢也没带伞吗?”

  “啊,刚巧今天大意了,正等雨势变小一些。”

  “不过,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呢。”

  几个做值日迟迟未归的女生捏着伞要借给他们,被不二周助温柔的回绝了。

  三日月昼翻着白眼,婆娑着下巴COS江户川柯南:手冢国光万一感冒生病,那自己得第一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她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途径门廊,把一柄意外幼稚的晴雨伞丢进手冢国光怀里,低哑的声音在萧条寂寥的门楼里回响:“给你。”

  举高书包遮住头顶,没给他回应撒腿冲进了雨里。

  “三日月!”手冢国光握着折叠伞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她马上就要在朦胧的雨幕里变成一个模糊不清的端点,他看到她弯腰钻进一柄橙红色的雨伞下,大声吼着:“才这么一点路老子的衣裳就湿透了,太要命了!还好诗织你没走!”

  “喂!你不是说有带伞吗,要不是我因为去图书馆还书走的晚,你今天该怎么回去啊!”

  见她有熟人接应,手冢国光提溜在咽喉里的心才放回原处。

  不二周助眯缝着眼睛,笑着说:“刚刚这那个女生是三日月同学吧,和传言一样胡来,不过还是非常感谢她,得救了。”

  “啊……”手冢国光皱着眉头拆开捆的乱七八糟的折叠伞,脸色有一瞬间没能绷住,险些对着花里胡哨的图案垮下去。可惜两名粉雕玉砌的翩翩少年,又是青学两大最著名墙头且拥有众多CP粉,举着印满蜡笔小新的伞在雨中漫步的情形八卦达人早乙女琉奈没能看到。

  见义勇为的后果就是整年整月不感冒的三日月昼,明明回家之后认认真真的冲过了热水澡,竟然还是罕见的在当天夜里因为着凉高烧到三十八度五。

  已经预感到了鼻腔逐渐有肿胀充血,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挣扎的爬下床去客厅找退烧药,脑袋沉重的像是灌了铅,而脚步却轻飘的像踩了棉花。

  从医药箱里取出退烧贴,揭开背面的塑封按到脑门上,又寻摸到了以前剩余的退烧药吃下,喝了两百多毫升的水。三日月拓哉半夜被窸窸窣窣的翻找声和客厅里微弱的落地灯光吵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怎么不睡觉,昼?”

  “发烧了,能帮我找一床厚点的被子来吗?”

  “是不是因为放学淋了雨?每天都告诉你记得备伞,脑袋长了就是个摆设吗。”她的回答一下就将三日月拓哉的睡意驱散了,他拿着体温计看了一眼,紧接着皱起了眉头:“这么严重,难受怎么不喊我?”

  “已经吃退烧药了。”她按着太阳穴时发现好像是后脑勺疼,揉捏后脑勺时又发现是头顶在疼,总之,她身上每一个关节,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痛苦:“我要去睡了,明天还有考试。”

  三日月拓哉直接把自己的被子从床上拽下来将人裹住,打横抱起来送她回了房间:“退的下烧再谈考试吧!”

  没有完全康复,但第二天一早测体温时已经有所好转了,三日月拓哉捏着温度计看了几眼,为难的发出“啧”一声,准备和荒川先生打电话请假。

  三日月昼一把夺过他刚掏出来的手机:“请什么假,我要去考试!”

  被赶出房间时脑袋还有些懵,不得不说三日月昼的嗓门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成正比逐渐递升,它捂着有些刺痛的耳朵呜咽了半晌,继续敲门劝她请假休息,对方先一步拧开了门把手。

  才三分钟,她就已经迅速换好了衣裳,扎好了头发,贴着退烧贴,耷拉着怎么也睁不开,甚至因为感冒而红肿的眼皮,两三步就绕过他窜下了楼,一边叼起煎的焦黄的双黄蛋,烫的呲牙咧嘴,一边朝看报纸的三日月先生大喊:“爸爸,你开车送我去学校吧!我快迟到了!”

  三日月拓哉撑着墙,扶住额头想:随便这个混蛋吧!死透了才好!恰逢挚友打来电话提醒他不要忘记带期末论文:“拓哉,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对劲,又被你传说中的妹妹整蛊了?”

  “没什么,就是我不让她去参加期末考试她非要去。”三日月拓哉生无可恋的口吻结束后,听筒对面发出一声诧异的:“欸?”

  还有这等奇人奇事?

  人对于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总会容易陷入偏执。三日月昼无精打采的倚着门框,喘息时发出烫的吓人热流,眼眶像是哭了整夜一样红,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

  花崎诗织看到她这张像是失恋后痛哭过似的狼狈而憔悴的脸时完全没有往感冒的方向去想,直到注意到她刘海下的退烧贴:“你感冒了?还好吗?”

  三日月昼呲着牙,撩起衬衫袖子亮出自己肌肉紧实,没有一丝赘肉的手臂:“完全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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