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式自己不睡,也不让牧楚为睡。

  他的眼尾,他的鼻尖,还红着。

  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惹人疼惜。

  牧楚为摸上他的脸,指尖拂去他眼角还未落下的泪滴。

  姜式微微颤了一下。

  他像在报复自己似的……

  牧楚为看着怀里的人几乎晕过去了还死死攀着自己的肩不肯放,既心疼又生气:“姜姜,该睡了。”

  “我不。”姜式性子倔,讲不听。

  牧楚为拿他没办法,只好软了语气,讨饶:“可我困了呀。”

  姜式干脆翻身跪坐起来,霸道地说:“不准。”

  牧楚为轻声哄着:“别这样了,好么?”

  姜式闷声不说话,汗珠垂在发尾,晶莹剔透,摇摇欲坠,最终滴落在牧楚为胸口。

  牧楚为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再一次纵容。

  可当他抬起手,看见指尖鲜红刺目的血迹时,他再也容不得姜姜胡闹了。

  他随手抓起散落在地的睡袍,把姜式双手缠在一起,牢牢绑住,不给他乱来的机会。

  又起身去拿药膏,拧开盖子,一股苦涩的药味儿扑鼻而来。

  姜式直皱眉:“拿走,我不要。”

  “别乱动。”牧楚为动作轻柔,给他抹药。

  姜式抬腿就踹,被牧楚为捉住脚腕子,药膏却踢翻在地,没法用了。

  牧楚为指尖下意识用力,捏住踝骨,白净的脚腕立刻就红了一圈。

  姜式嘶了一声:“疼。”

  “你现在知道疼了?”牧楚为语气里有几分嗔怪,见姜式慢慢冷静下来,他才松了力道。

  姜式被绑着双手,靠在床头,垂着眼眸发呆。

  牧楚为轻声唤他:“姜姜,别傻了。”

  姜式眼神涣散:“哪里傻了?”

  “宝宝回不来了。”

  再怎么,也回不来了……

  如梦初醒一般。

  姜式死死咬住嘴唇:“我知道。”

  他从床头缓缓滑进被窝里,又小小声喃喃了一次“我知道……”才闭上眼。

  牧楚为陪着他躺下,侧过身,从背后抱住他。

  牧楚为指腹温热,揉揉他勒红的手腕。

  “日子还长呢,先把身子养好,乖。”

  姜式从背后感受到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莫名令人安心。

  “你有时候理智得让人讨厌。”姜式背对着他说。

  “怎么办呢?不理智的时候,你又嫌我太疯。”牧楚为凑近,鼻尖拱了拱姜式柔软的发丝,“好难取悦啊姜姜……”

  “闭嘴。”

  牧楚为笑笑,埋头去吻他的后颈:“别讨厌我。”

  姜式闭着眼哼哼了一声。

  此时天已悄然亮了。

  听说姜式最近身子不好,梁晚又带了妈妈熬的汤来探望。

  一进门,就看见秦勉在逗猫。

  “老大呢?”梁晚问。

  “你怎么也这么叫……”秦勉小声嘀咕。

  “他……还好吧?”梁晚眼露担忧之色,又不好问得太明显,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

  “怎么大家都这么问?老大哪里不好了?”秦勉一头雾水。

  看来他没看见昨晚一闪而过的爆料,也好,梁晚接着问:“他在房间么?”

  秦勉随手一指:“在后院钓鱼呢。”

  梁晚没再多话,摸了摸躲躲的小脑袋,径直往后院走去。

  秦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望着梁晚急匆匆的背影,终是没有开口。

  后院。

  姜式裹在一件雪白的羽绒服里,像一团松软的雪,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冲他笑:“一起钓鱼么?”

  他笑盈盈的,唇边一对甜甜的酒窝。

  梁晚见他面色红润,放心许多,正要开口,话却突然凝固在嘴边。

  那还没结冰却寒冷刺骨的池水里哪有鱼?

  明明只有扑腾着呼救的金予乘。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