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的童年阴影,恶名在外的金家小少爷此刻正像一条濒死的鱼,躺在岸边,奄奄一息。

  他瘦削枯槁,梁晚几乎认不出来。

  姜式兴致缺缺地扔了鱼竿,叫来人把金予乘拖走,他对眼底死灰一片,彻底没了求生欲的金予乘说:“你可别死在你妈前头,万一她哪天醒过来,还得给儿子上坟,多可怜呐。”

  金予乘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又有了焦距,他发紫的嘴唇颤抖不停:“不……”

  就这么一丁点活下去的意义钓着,他连死都不敢。

  姜式很满意,他笑着,但并不快乐。

  金予乘被像个破布袋一样拖走,梁晚抱着妈妈煲的汤不知所措。

  姜式看着梁晚,自嘲地笑笑:“你是不是觉得,又看到一个小时候的金予乘。”

  梁晚想了想,缓缓走过去,把汤塞进姜式怀里:“不是的,金予乘作恶取乐的时候,眼睛里不会充满难过。”

  姜式低头看着怀里的汤,吸了吸冻红的鼻子:“走吧,进屋里聊,不然汤该凉了。”

  “诶。”梁晚跟上他的步子。

  “昨晚的东西,你都看到了?”姜式问他,语调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

  梁晚咬了咬唇,还是老实点点头。

  “看到就看到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姜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一进屋就拥上来一群人给他脱外套,擦头发,披毛毯,接过他手里的煲汤拿去厨房,姜式站在人群中露出一抹略带苦恼的笑,没办法地叹了一声。

  “姓牧的都要拿我当植物人照顾了。”

  梁晚大大松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拿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我妈还担心你们会因为那种不实爆料闹矛盾呢,我就说不会嘛。”

  姜式歪着脑袋,回想到昨晚牧楚为几乎能称得上守身如玉的姿态,调笑道:“矛盾也是闹了一些的……”

  “别呀!”梁晚直皱眉,看上去有些着急。

  “怎么了?”姜式不解。

  “你不知道这圈子里的人有多八卦,现在肯定都盼着你出点事,当成他们的饭后谈资呢!”梁晚攥住姜式毛毯的一角,“等你一旦跟牧总闹掰了,你就会看到之前那些对你笑脸相迎的人有多会见风使舵,个个都会踩上你一脚。”

  屋里虽然很暖和,但姜式还是喜欢在壁炉前坐着,这壁炉是老式的,听着噼里啪啦的烧火声,很安逸。

  姜式捧着瓷碗,喝了一小口汤:“你不就不会么?”

  梁晚瘪着嘴,声音越来越低:“我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

  “放心吧。”姜式感觉胃都暖气来了,“不会让你没朋友的。”

  梁晚坐到他身边:“那你跟牧总和好没?”

  “唔。”姜式想了想,“看他吧。”

  看他表现,姜式轻哼一声。

  可梁晚却会错了意。

  “牧总不会连那些爆料都信吧!”梁晚捂着嘴,难以置信,“好想帮你骂醒他。”

  “好啊。”姜式眨眨眼。

  “但我不敢。”梁晚垂头丧气,他哀叹,“我不想你们分手,但牧总如果是非不分蛮不讲理的话……要不,你委屈一点嫁给我哥吧?”

  “?”姜式一愣。

  “这样咱们还能做朋友!”

  “怎么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儿,老婆还差点被人撬走了?”牧楚为款步走来,他半开玩笑地调侃着,浑身散发着外出归来的寒意。

  “自己……”不珍惜,梁晚想这么说,但他不敢。

  偷瞄牧楚为一眼,他默默往姜式身后挪了好几步。

  “谁是你老婆,不要脸。”姜式嘟囔。

  牧楚为就喜欢他这副口是心非的小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被熏得暖烘烘的脸蛋,说:“明明我昨晚这么叫你,你都答应的。”

  “闭嘴!”姜式被捏住的皮肤一红。

  昨晚稀里糊涂的,他当然什么都答应了……他狠狠瞪一眼罪魁祸首,杀气腾腾。

  却像一拳揍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换来牧楚为得寸进尺将两只手都塞进姜式后脖领:“好冷啊姜姜,给我暖暖……”

  “冰死了!滚!”姜式暴怒甩开他的爪子。

  梁晚悄悄越退越远:“看来这是和好了。”

  牧楚为却突然转过头来看他:“刚才那话,是你哥让你说的?”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

  梁晚猛摇头:“我就是灵机一动。”

  “噢~”牧楚为浅撩了一下眼皮子。

  姜式拿胳膊肘顶了顶他:“你别吓着人家。”

  “哪会呀。”牧楚为又换上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狐狸一样,“我就是关心一下,你是真想留住我们家姜姜才口不择言,还是怕秦勉那个愣头青真跟你哥好了呀?”

  此话一出。

  别说姜式大为震惊了。

  就连梁晚自己都惊呆了。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