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式借来秦勉的小摩托,偷偷回了一趟家。

  果不其然,街道周围停着可疑的黑车,姜式没敢停车,就这么一路骑着,只在经过父母的小店门口时远远看上一眼,见父母在忙碌,脸上挂着笑,生活没被打扰,便放心离开了。

  他买了菜,难得有闲心做顿饭。

  小厨房里没有抽油烟机,烟熏火燎,呛得姜式差点眼睛都睁不开,做完一桌子菜,满头大汗。

  那台旧电扇还在吱呀吱呀地转着,姜式干脆扯起衣摆,对着电扇吹,风把衣服吹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弧形,露出雪白的侧腰。

  秦勉一进屋就立刻捂住了眼:“老大!你你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姜式呼出一口气,扯下衣摆:“大惊小怪什么,吃饭。”

  自从得知他是Omega之后,秦勉就有意与他保持距离,同住一个屋檐下,屋子又那么窄,两个大男人撞一下碰一下都是难免的,可秦勉几乎要给自己在沙发上圈块地,立个牌子写上「洁身自好」才罢休。

  “用不着这样,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身为Omega的姜式反过来安慰他。

  秦勉嘟嘟囔囔:“你现在当然这么说,等你发情期一来,我不就是块砧板上的肉么,任你宰割。”

  姜式好笑:“我说你对Omega的恐惧都是哪儿来的?”

  秦勉磨蹭老半天才说:“以前那个大哥带我们去捏脚,我寻思捏就捏呗,谁知道里头的Omega都凶得很!刚进巷子口就硬把你往里头拉,我这个身板儿还好跑得快,不然能被生吞活剥了!”

  “人家那是想剥你么!”姜式拿筷子尾端狠狠敲了他的榆木脑袋一下,“人家想剥的是你的钱包,傻子。”

  “哦。”秦勉捂着脑袋,低头一看,“哇,老大这一桌子都是你做的呀?”

  “厉害吧?”姜式不谦虚。

  “老大你太厉害啦!”秦勉塞了满嘴肉,连连称赞好吃,“简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姓牧的怎么舍得不要……”

  姜式夹菜的手一顿,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

  秦勉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慌忙咽下嘴里的肉,给了自己一嘴巴。

  姜式没说什么,还是夹起了那一筷子菜,一声不吭地咽下去,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白米饭。

  秦勉再开口就显得小心翼翼了许多:“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姜式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他放下筷子,望向窗外。

  此时的夜空里忽然烟花绽放,绚烂耀眼。

  烟火落在姜式眸子里星星点点,浅漾起流光。

  秦勉好奇:“咦?这不逢年不过节的,谁钱多了烧得慌放烟火玩?”

  “牧楚为啊。”姜式望着烟火发呆,嘴里轻声喃喃,“他的宝贝弟弟订婚,他当然烧得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可秦勉说的是钱包,姜式说的却是心。

  身处同一座城市,他们在贝阙珠宫里觥筹交错,姜式挤在狭小闷热的出租屋里东躲西藏,要是从没认识过就好了,他想,或许十年二十年后,自己有一天骑着小摩托送外卖,与牧总在大街上擦身而过,还真就谁也认不出谁来。

  两人之间,只剩一阵呼啸的风。

  “喏,老大。”秦勉动作很轻地推过来一卷卫生纸。

  姜式不要:“老子又没哭。”

  没哭,反而笑了。

  嘴角两侧的小酒窝让这个笑看起来不那么难堪,只有点鼻酸还没来得及藏好,红了鼻头。

  天太热,姜式没什么胃口,他磨磨蹭蹭地吃完小半碗米饭,就放了筷子。

  天边的烟花早就停了,耳朵被筒子楼走廊中来往的脚步声占满,仿佛将他拉回现实。

  “老大!你快看!!”秦勉突然拽了姜式一把,猝不及防,连几日以来的保持距离都给忘了,看来是真被什么惊着了。

  “你怎么又一惊一乍的?”姜式懒懒开口。

  “看!”秦勉猛地将手机屏幕怼到他脸上,吓他一跳。

  姜式稍稍往后挪了一些,才看清。

  新闻标题那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

  「 订婚宴血案!」

  姜式抢过手机,一行一行仔细看底下的小字,他眼前有点模糊,用力揉了又揉。

  事件发生得太突然,情况尚不明了,报道里只写了金家订婚宴惨遭枪击,金家人统统送进医院抢救,生死不明。

  “老大,这……能算好事吗?”秦勉迟疑着开口。

  “当然,他们活该。”姜式冷冷地说,手却颤抖得厉害。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