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历史军事>帝国的忧伤>第96章 奔走

从太子府出来,看到陵王刚下了马车,急急的过来问情况怎么样了。

“他就是个混蛋。”樱花公主抱怨道:“他这次要置月瑛于死地。”

“我再进去求求情。”陵王就要上前让府里的守卫进去通报,却被夏子末一把拉住,黯然说道:“算了大哥,徒增侮辱而已。”

“他只是想出出气罢了,不至于太过较真的吧?”

夏子末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说道:“你们回吧,我想去趟殷府,看看能不能请求右丞相出面相助。”

“我陪你去。”陵王的马车紧随而行,沈芗和樱花也都跟着前往。

殷府的下人是识得他们的,说是老爷刚刚被传召进宫了,少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等下去跟少夫人禀报一下,请各位先在客堂稍息。

没一会儿,下人来请夏子末跟沈芗入偏殿。

沈芗却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不动不动。夏子末想到她或许因为罗川平的原因,心里的坎还没过去,当下一个人来到了偏殿。

突然想起来罗川平写的信正好还在自己身上,齐小宛接信的手有些抖,轻轻的放在一旁桌边,并没有急着拆开,“月瑛的事情我听他说了,他应该是去刑部了,还说要去一下大理寺。”

夏子末知道殷玉旗这也是在病急乱投医了,刑部在这事上是插不了手的,如果有用的话,罗新弘早就可以疏通了,而大理寺有监察之责,倒是一条路,可是大理寺卿李再恩是没有胆子的人,巡防营的案子,他是不太会介入的,何况明知道这是太子在主导的。虽然如此,还是带着一丝丝侥幸的期待。

“以现在情况,或许唯有右丞相能起到一点作用,皇上刚刚传召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案子的事,等下回来了,你可以跟他说说看。”她声音不大,但是吐词清晰,富有韵律。

夏子末愁容满面,神情恍惚,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齐小宛不想打扰却又忍不住探问道:“芗儿她——不肯来见我吗?”

夏子末“哦”的一声回过神来,“我去再叫一下她。”站起身来往外走。

“算了。”她叹道,“要不是因为月瑛的事,怕她这辈子都不愿踏进这里的门。”

又回到客厅上,“要不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行了。”

陵王也觉得确实这么多人在这里干耗着不是办法,“也好,那我先回去看看宫里头有没有消息出来。”他看了看樱花和沈芗,“要不沈姑娘在这里陪着他怎么样?樱花公主殿下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歇吧。”

殷府的下人都很有规矩,把陵王和樱花送了出去,然后又在堂厅外的廊下安静的守候着,不时的进屋照应茶水。

外面传来沙沙的声音,那是齐小宛悄然而至,站在门外,并不跨进门槛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沈芗,沈芗立即站起来,却是低着头,并不言语。

“芗儿,你真的不想再见我了吗?”她动容道。

沈芗先是小声的抽泣,继而控制不住的痛哭起来。齐小宛跨进来,快步上前一把搂住她,两人的泪水都像是决堤的坝,倾泻而下。

半晌,齐小宛拿出手帕,替沈芗擦去泪水,抽泣着疼惜道:“你怎么也瘦了,你看你,小姑娘家的,也不知道打扮打扮,整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要照顾好自己。”

沈芗还是哭,哭得停不下来,倔强的小嘴始终撇着,像是道不尽的委屈和埋怨。

“这就是我们的命,他认了,我也只能认了。”齐小宛刚停下来的泪水,又止不住了,“你回去跟他说,让他好好的,周全好自己,不要什么都不顾的往前冲,我负他的,等着他下辈子来索债便是。”

这时,下人突然通报说老爷回来了,齐小宛立即匆匆的离开了厅堂。

殷天昊大步跨进门,看到沈芗时,他有些意外,微微一笑的点了点头,随即邀他们去书房聊。

“玉旗这小子到现在还不回来,他那是瞎折腾,摸不着门道。”他一坐下先说道。

“他很有心,我很感谢他为我的事奔波。”夏子末起身向殷玉旗深深鞠躬道:“还望右丞相助我,指点一条明路。”

“别客气了,你跟玉旗走得那么近,要是能帮,我一定会帮的。”他神色有些凝重,“本来我刚才进宫也是想跟皇上提这事的,当时左丞相正在跟皇上提,结果惹得圣心不悦,怪罪他掺和这种小事,当场就说这事交由太子全权处理,这种情况下,我就没敢再张口。后面就都是谈的罗夫人的事了。”

夏子末心下一沉,感觉这最后一条路也是没有希望了。

沈芗紧张问道:“谈夫人怎么了?”

他迟疑了片刻才道:“皇上希望私下解决罗夫人的事,要求左丞相摆正立场,拿出应有的认罪态度,否则,明日张伯牙会就此案陈情,到时可能要公事公办,就不太好控制了。”

沈芗内心气茬,皇上表面仁慈,实则老谋深算,让老爷先行认罪,那不就是先废手脚嘛,后续只有等着被宰的份了。

只是在这里,没必要就此发泄牢骚。听殷天昊又道:“这事先不说了,月瑛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太子偶尔还是会给我几分薄面的,明日是他生辰,千岁宴上我会找机会跟他说说的。”

听了这话,夏子末绝望之中,又燃起了一点希望。两人出了书房,感觉也没必要等殷玉旗回来了,只能期待明天殷天昊在千岁宴上的进展了。

刚出了殷府的门,殷玉旗却恰巧骑马回来了,果然,他十分内疚的说到现在并没有能够帮到忙。

夏子末已有心理准备,“辛苦你了,右丞相说明天帮我去跟太子说说。”

“那就好,现在就看太子能不能手下留情了。”

夏子末拉着他手臂,低声道:“有没有机会带我去牢房?”

“机会是有的,我都安排好了,不过,问题是月瑛不愿见你。”

夏子末“哦”的一声失落道:“这是何故?”

“我呢?我能进去吗?”沈芗急切的问。

殷玉旗还是摇头,“她不要见你们,她跟我说要见樱花公主。我刚才已经先去了趟包公府,跟樱花公主对接好了,乘着明日午时前后千岁宴时,巡防营会调过去值守太子府,钱明壮也会在那边,那时会是好机会。”

第二天,到了巳时三刻,沈芗又来找夏子末,看到阿刁和北桑都在门外亲自护卫,“怎么样?殷天昊那边有消息过来吗?夏子末呢?”

“还没有消息,我们凌晨就守候在这里在等了。”北桑摇摇头道:“三皇子一宿没睡,刚刚熬不住了才休息,也就半炷香时间。”

进了屋,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外面突然传来声音,“我是殷府的下人小周子,右丞相让三皇子速速去太子府。”

沈芗蹦起来跑到外面,“怎么说的?月瑛有救了吗?”

“这不好说,右丞相只是跟我说,让三皇子准备一份大礼去太子府,我想如果一点把握,丞相他不会这般安排的。”

沈芗立即回头砰砰的敲夏子末的屋门,让他赶紧准备去太子府。

这一意料之外的希望让夏子末立即从困顿中精神起来,让北桑进来,两人一合计,直接把府里最值钱的翠玉春树送去得了。

赶紧套了马车,前往太子府。

太子府门前此时已是熙熙攘攘,马车停在一里之外,让耿爽和阿刁带着礼物先行通报进府。

此时殷天昊来到外面,左右四顾的,终于看到了夏子末,上前嘱咐道:“太子已经松口了,这事有戏,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礼物备的什么?”

“翠玉春树,已经安排人送进去了。”

他点头道:“我看可以,你等下进去,不管他怎么让你难堪,你都憋着,接下来怎么进行看我脸色见机行事,估计也就是银子的事了,你要做好出大血的准备。”

夏子末自然明白,大不了把搞的他粮仓的银子还给他便是。

当下,到了前面排队检查等待进府,刚要跨进府时,府外面传来“三皇子、三皇子”的叫喊声,回头一看,却是殷玉旗,他火急火燎的朝夏子末招手。

“月瑛她——她——”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夏子末拉紧他的手,紧张道:“怎么了?月瑛她怎么了?”

“死了,死了。”殷玉旗重复道。

“什么?”夏子末红着眼睛大声吼道:“我马上就要把她救出来了,怎么会死了?”

“初步看像是中毒的迹象。”

“怎么会?是谁?谁要给她下毒?”夏子末低声喃喃着,随即大声道:“是太子,一定是太子,刚刚还摆出一副想要放过我的高姿态,现在却毒死月瑛,好让我空欢喜一场,真是好狠毒阿。”说着就往太子府里不顾一切的冲去。

殷玉旗果断上前从后面死死抱住他的腰,阻拦他道:“先别冲动,今日太子宴,别闹出其它事端来。现在具体什么原因还不清楚,我已经让大夫去检查了,相信真相很快会出来。”

夏子末气愤道:“只有牢里的看守才有机会下毒,不是太子的指示,谁有这个胆子?她一定是吃了什么东西,查她吃的食物。”

“她并未吃过东西。”殷玉旗摇头,突然又道:“不过刚才樱花公主在看望她时,给她喝过水。”他想想又摇头:“那也不可能,水是我的人端进来的,我亲手送到樱花公主的手上的。”

夏子末想不通,樱花公主自然不会去害月瑛,难道殷玉旗的人不靠谱?“樱花公主呢?她几时见的月瑛?”

“刚刚见完,已经回包公府了。”

“我去找她问问,你先帮我追查,把她喝的水留着。”说着就匆匆的赶往包公府。剩下殷玉旗一个人喃喃道:“水被全部喝掉了耶。”

包公府的侍卫并没有拦着夏子末,像是已然获得了他最特殊的权限,看着他着急又紊乱的步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

樱花公主正坐在梳妆台前发愣,听说夏子末过来了,直接让人领到了卧房里。

“怎么殷玉旗说月瑛被人毒死了,什么情况,你刚才在那边的,有注意什么不对劲吗?”夏子末的声音发抖,中气已然不足。

“不——不知道阿。”樱花站起来道。

“你是不是给她端的水,肯定是水里有毒,殷玉旗是不可能害她的。”

“她当时手臂已经——断了,没法端碗,我就给她喂了水喝。”

夏子末看她神情有些不对,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有鬼,里面肯定有鬼,你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下的毒?”

“你想多了吧?没——没人下毒。”

“你究竟说不说?”夏子末声音撕裂,怒目圆睁,那样子连樱花都感到恐惧。她撇着嘴,半晌,十分委屈的低声说道:“我——我下的毒。”

夏子末无法置信,如五雷轰顶,“是你?怎么会是你?为什么?我马上就要把她救出来了,马上就要救出来了。”他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她自己的意思。”她也哽咽起来,“她活不成了,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我亲眼见到的,即使太子放她出来,她要如何面对于你?她要给自己一个了断,我觉得应该答应她,给她早点解脱。”

“不对,你是看到她时才知道她要自尽的,如何先行备好毒药?”夏子末怒眼质问道。

“她让殷玉旗带话,让我带上紫火莲,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因为那是我们之间的暗语,是我前几天告诉她的,在你们去大凉州的时候,我因为自己的一些事情一度很难过,她每天陪着我,我也跟她说了很多关于我的事,包括紫火莲,是我给自己一直准备着的毒药的暗语,象征着短暂却绚丽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