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宇智波带土死在神无毗桥战役里,名字被刻在了慰灵碑上。临死前他把自己的一只写轮眼当做“成为上忍的礼物”送给了旗木卡卡西,这也是水门班分崩离析的开始。

  没过多久,战争进入了新的阶段,波风水门就任火影,他的另一名学生野原琳被卷入三尾人柱力事件里,最终死亡。死于旗木卡卡西之手。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宇智波游火或者说风切就在距离战场不远的地方。他听到消息的时候野原琳已经死了,而他的间谍任务还在继续,雾隐的风切往那个方向看过去,最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跟我没什么关系。他是这么说的,就像是当初面对杏的尸体,在那场暴雨里说出的话。

  但宇智波带土其实并没有死亡。

  他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醒来,救了他的人自称宇智波斑。这个人也确实是活到木叶48年的宇智波斑,当初的终结谷一战他并未死亡,而是用“某种方式”活了下来,并计划着做某件事。

  也就是无限月读,用“虚幻”代替现实,让所有人得到幸福——通俗点来说就是让全世界的人都去做梦的忍术。

  宇智波斑把隔了不知道多少辈的同族宇智波带土坑蒙拐骗成了他计划的执行人之一,然后在木叶48年死亡。宇智波带土将用宇智波斑的身份,以四代火影的死亡为开端,掀起一场革命。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结果就在计划进行到最顺利的时候,一个突然落入到战场中央的外村忍者叫破了宇智波带土的身份,那是他第一次跟雾隐的风切正式面对面,也宣告着宇智波斑的计划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大危机。

  宇智波带土被认出来了!被认出来了啊所以计划应该怎么进行下去啊?!

  他决定灭口。

  但风切在死亡的前一刻所说的“宇智波斑”让宇智波带土产生了稍许疑惑,于是他决定去问问黑绝。

  ——解释就从这里开始,宇智波带土还没打算把他的人生经历给风切讲一遍,那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现在他踩着一具尸体走过,动手的人当然不是他,而是刚刚站起来,动作缓慢地擦掉脸上血迹的宇智波游火。

  “……黑绝?”这是今天晚上从木叶监狱出来以后,宇智波游火第一次开口。

  血与风弥漫在宇智波一族的街道上。

  冷月,寒鸦,所有的一切都跟他看到的未来一模一样。他手里的线已经变成了血浸透的红色,仿佛一张大网把他自己缠得透不过气来。

  宇智波带土坐在老家的屋顶上,血从他的衣角滴落。他又戴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面具,就好像不戴着面具没有办法好好说话一样。

  “一个黑色的无处不在的东西,你见到就会知道。宇智波斑说那是他的意志,不过……”宇智波带土顿了顿,“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因为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当时的宇智波游火低着头看手上的血,好像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记住一样。

  整个木叶都在为宇智波一族的事件震动,三更半夜的血腥味甚至飘到了火影的家门口,混乱遍布每一个角落。

  只有族地边缘无人问津的地方,刚刚跟旗木卡卡西打完招呼的宇智波带土和刚刚跟宇智波富岳心照不宣地见面又分开的宇智波游火望向寂静黑暗的族地。

  “你的万花筒,能影响现实存在的东西。”宇智波带土用肯定的语气说。

  “……”

  宇智波游火没有否认。

  虽然他没有说过自己的万花筒到底有什么用,但了解他底细的人都能猜到一二,当初他在宇智波带土面前用过一次,再加上木叶跟他有关的事件,以宇智波带土的情报能力猜到几分也不是难事。

  或者说如果宇智波带土没有猜到,就不会那么肯定由几位火影和忍术专家联手设下的封印可以被眼前的少年解除。

  “虽然无处不在,不过我确定它现在不可能在听,去宇智波斑那边了吧,现在的情况也超出了它的预料,所以风切——你在听我说话吗?”

  宇智波带土最后一句话出口的同时,尖锐的木遁枝干以极快的速度擦着宇智波游火的脸过去。一道血痕清晰可见,但即便如此,宇智波游火依旧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听,你继续说。”半晌,宇智波游火才回答。

  宇智波带土没有在意对方这心不在焉的状态,每次雾隐开会的时候风切都是在分心几用,也从来都没有掉过链子,这种事冒牌水影大人也都习惯了。

  他继续说:“你动过宇智波斑。”

  宇智波游火知道自己必须做出点回应了,他轻轻晃晃脑袋把萦绕在耳边的声音赶走,但眼前还是族人最后看向他的表情:失望的、绝望的、释然的、憎恨的、疯狂的,还有得偿所愿的。

  他还是第一次杀这么多人。有忍者,也有族里压根就不是忍者的平民,还有孩子。

  “我不否认,但仅限于他的名字。”宇智波游火说。

  他真的只是改了个名字而已,而且马上就改回来了,那次差点就以最低限度的身体崩坏「死」在那里,如果没人处理的话情况会变得非常糟糕。

  宇智波带土看到一道金色的闪光从天空中划过。

  其实他没有看到那样的「闪光」,只是他觉得应该会有,所以这么想了。

  宇智波带土干脆躺在屋顶上,枕着手臂说:“宇智波斑的一切都被改动了,只有黑绝毫无变化,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

  没什么意思。宇智波游火想,他的万花筒本来就只能针对「现实」的东西。不能影响人的看法,也不可能改变人的思维,跟止水是完全相反的替身……能力。

  “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聊。”宇智波带土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怎么说我也是你曾经的上级,给我一点反应也好吧?”

  宇智波游火眼前的世界像是两块明明一模一样却完全不同的拼图,都是满是尸体和血迹的族地,其中一块拼图正在融化,就好像他这么做还是有意义的。

  但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融化的拼图变成了另一种形状,从他用万花筒解开宇智波带土的半个封印开始,族地的惨案逐渐扭曲,最终变成了被毁灭的木叶。

  没什么两样,到底是不是未来也不清楚,他杀死了那么多的人,得到的结果就是这样——更大的灾难。

  但他不可能告诉宇智波带土,也不会表现出来。

  幸好风切原本也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刽子手,他在宇智波带土心里依旧是那个好控制的间谍,所以他尽可以用这点来掩饰自己的恐慌,还有对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产生的恐惧。

  宇智波游火说:“我之所以答应帮你,只是因为止水而已。宇智波带土,你不会真的跟宇智波斑一样期待那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所有人都在做梦,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就算是没上忍校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这种事。

  宇智波带土哼了一声:“我确实答应你不会动他,但……原来在你心里我是个会信守承诺的人?”

  “所以别想让我帮你解开剩下的一半封印。”宇智波游火回答。

  他不信任宇智波带土,但那毕竟是带土前辈……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没有彻底「抹消」由二代火影和玖辛奈老师联手设计、并且由一众木叶高层实潮做出来的封印。

  眼下宇智波带土虽然离开了木叶监狱,实力却受到了限制,不可能像之前一样自由自在地到处跑了。按照千手扉间的说法,就算是宇智波斑来也会对这种东西束手无策。

  但宇智波带土毫不在意,他说:“你对我说的东西一点也不关心?”

  “这种事……你告诉四代大人更合适一点。”宇智波游火回答。

  以他的了解,木叶方面还是倾向于希望能让宇智波带土回来的。毕竟他是四代火影的学生,而就明面上的情报来说,他并没有在木叶造成太大的影响,倒是把别的国家搞得一团糟,毕竟前段时间一直是战争时期……这都是表面上的说法,真实的情况是木叶和宇智波一族的关系影响到了关于宇智波带土的处理决策,如果宇智波带土能“回到”木叶,四代和宇智波富岳也会轻松一点。

  当然,就算那样做,木叶方面也不可能完全信任宇智波带土,或者说就算是四代也不会觉得他的学生还能普通地回归木叶。没有人在期待这一点,宇智波带土自己也清楚,但想要达到表面上的和平依旧有潮作的可能。

  “你说老师啊,”宇智波带土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在发笑,“他可不只是我的老师,他还是火影,你知道的吧?身为火影,就只能处在村子的立场上,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吧,宇智波带土,因为清楚每个人的立场所以才能游刃有余地表现得随心所欲。

  “……”宇智波游火沉默了一会儿,问,“但是你找我又有什么用?你知道我只是……”

  没有身份的间谍、实力垫底的存在,到目前为止也可以说辜负了信任他的所有人——虽然原本不至于如此,如果没有宇智波带土的话,他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宇智波带土说:“我在等你背叛老师,投奔我的怀抱,一起杀了黑绝啊。那种东西我可没办法「杀掉」。”

  宇智波游火把目光从远处移开,放到了宇智波带土身上:“……你说的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我不可能背叛四代大人,至于你说的那个东西——”

  “你是不是没搞清楚,我不是在请你帮忙。”宇智波带土打断了他的话。

  “……”

  宇智波游火当然知道,要是宇智波带土来找他「帮忙」的话,也就不会从头到尾看着他杀人,最后还要嗤笑一声问他这跟间谍的工作没什么区别吧。

  那个作为前辈的宇智波带土已经不见了。那个作为邻居的哥哥也不复存在。

  现在的宇智波带土看他的时候总是带着赤裸裸的恶意,但宇智波游火知道这是理所当然,毕竟他们始终是“敌人”,哪怕现在关系因为战争结束事态变化变得有些微妙。

  “这也是威胁?”

  宇智波游火面无表情地看着宇智波带土,他的眼睛里首尾相连的万花筒图案缓慢旋转,就在这片寂静的夜晚里他站在族地的一角,一字一顿地说:

  “别用同一个人威胁我两次。”

  否则过去和未来,所有的威胁都会失去效力。

  宇智波带土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到了宇智波游火面前,语气轻快:“如果换个人就可以,你还有个弟弟吧?”

  “……”

  “他也死了?”

  “……”

  “放心——”宇智波带土用着阿飞的语气,拍了拍宇智波游火的肩膀,“我对你身边的人不感兴趣,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无论如何答案都是一样的啦。”

  他骤然压低声音,在宇智波游火耳边说:“你这种人,迟早会无处可去。”

  宇智波游火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才开口说:“关于我弟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