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公司,孙微言正想找个由头联系一下颜星耀,颜星耀的经纪人来了电话。

  对方年纪比孙微言大的多,说话却极为客气,一口一个“哥”,叫得孙微言都不好意思了。

  孙微言在这个圈子里混过,知道经纪人也分三六九等。

  有一种叫执行经纪,常年在艺人身边,负责和各方对接。还有一种叫商务经纪,负责接洽代言、商演。

  颜星耀的这位经纪人和那些经纪人不同,他在这个行业深耕数年,积累了大量人脉资源,本身也有公司股份,是颜星耀所在公司的创始人。

  他主要负责艺人的整体规划,除非有大项目,一般不会亲自出山。

  孙微言心里清楚,对方对他客气是因为他背靠着宫笑尘这尊大佛。

  这几天他也切实感受到了。

  以前在剧组,大到导演,小到服装,随便一个人都能对他呼来喝去。

  现在不一样了,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虽然是个小助理,可是不管在公司内还是公司外,大家都对他尊敬有加,这是孙微言有限的人生里从没有体会过的。

  他也确实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好在他会时刻警醒自己不要“膨胀”。

  “孙微言,你算什么人物,放古代也就是皇帝身边的首席大太监。”

  经纪人喊孙微言“哥”,孙微言也客客气气叫经纪人“哥”,两个人你一声“哥”,我一声“哥”,大家互不打扰,反正就是各叫各的。

  经纪人也听到了孙微言向颜星耀下跪的传闻,在电话里旁敲侧击地问他是怎么回事。

  孙微言解释了一下:“没有,就是我不小心摔的。”

  颜星耀也是这么说的。

  别人不清楚颜星耀的个性,经纪人还是了解的,他人是傲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哥,你晚上有没有时间?”经纪人为了表达歉意,也有意探探宫笑尘的意思,想请孙微言吃饭。

  “那要九点以后。”九点之前是属于宫笑尘的时间。孙微言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补充了一句:“颜老师会来吗?”

  经纪人默了几秒,爽快回答:“会来。”

  其实他也不能确定。

  颜星耀这个人不太喜欢应酬,不管是剧组的杀青宴还是公司年会,能躲就躲,让他给高管敬个酒比登天还难。

  经纪人说了他好几次,让他机灵一点。

  别人要是有这种机会,削尖脑袋也要往里闯,颜星耀倒好,宁愿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大排档,也不去资本大佬面前露个脸。

  偏偏大佬们都很宠他,一口一个“小颜”的叫着,不只惯着他的脾气,半点也不怪罪,还告诫经纪人别那么严厉。

  “这么多年,能出一个有灵气的演员,不容易。”

  经纪人本来不抱希望,连和孙微言道歉的话都想好了。

  他以为颜星耀会把孙微言和那些资本大佬归为一路货色,没想到他试着和颜星耀提了一下,颜星耀只问了一句:“是上次来公司的那个‘宫先生的助理’吗?”

  “是他。”

  颜星耀想起他傻里傻气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说:“我去。”

  地点定在一家日料店,孙微言查过,距离宫笑尘的公寓不远,这边结束再去那边,时间刚好。

  挂掉电话,孙微言想象着和颜星耀重逢的场景,晚上送宫笑尘回家,心里雀跃的声音就没停过。

  小宫啊,别看你人前风光无限,终身大事还不是要靠我。

  出了公寓电梯,阔步向前的宫笑尘发现了一些不对。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墙面上,在他身后的孙微言弯下腰,眼睛也奇怪,贼兮兮地盯着……好像是盯着自己的脚后跟。

  他把两只手停在半空,五指张开,好像随时准备下手抓鸡。

  宫笑尘疑惑地回头:“你干什么?”

  “我……”孙微言差点撞上去,“我想给您换鞋。”

  孙微言有看剧的习惯,不为消遣,就为提升业务能力。

  夜深人静的时候开着电脑,一边看剧一边记笔记,逐个镜头分析演员的台词和情绪。

  昨天晚上,孙微言看了一部韩剧,演员表演怎么样先放到一边,有一个细节相当令人震惊。

  剧里也有霸总,据说也是掌握着他们国家经济命脉的人,反正和宫笑尘不相上下。

  有一幕是霸总带女友回家,霸总回家后,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另一边,早已等候在门边的女佣会悄默声地跟在霸总后面。

  她神情凝重,曲着腿、弯着腰,两只手向前,瞅准时间扑过去,一手一个,正好把霸总的鞋脱下来。

  屏幕里,霸总的女友目瞪口呆,屏幕外,孙微言直呼大开眼界。

  原来真正的霸总是这么换鞋的。

  当下,孙微言也不看剧了,扔了笔记在房间模拟了几次,算是在心里有了数。

  可是今天,孙微言跟了一路也没敢下手。

  主要是为宫笑尘好。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把霸总摔得满地找牙,人设又得崩。

  算了,还是老实一点吧。

  最霸的霸总就要用最传统的方式换鞋。

  孙微言刚要单腿跪地,宫笑尘拉住了他,他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你去做饭吧。”

  那太好了。

  孙微言心中暗喜。不用帮忙换衣服,一下子能省不少时间,说不定可以提前一点。

  “好的,宫先生,我马上。”

  经过几天的历练,孙微言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窘迫,他轻车熟路地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开火烧水,半个小时不到就做好了。

  换好衣服的宫笑尘正在打电话,也许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表情不太妙,对面的人啰啰嗦嗦,说得再多也不过换来宫笑尘一个敷衍的“嗯”。

  宫笑尘站在落地窗前,目光随意一转,恰好瞥见玻璃上的倒影。

  万千浮华中,他的小助理穿着围裙站在灶前,神情专注又充满期待,璀璨的霓虹沦为陪衬,暖黄的灯光也失了神采。

  没过一会儿,他的小助理弯下腰,闻了闻气味,又试了试味道。

  应该是满意的,他笑了一下,很浅的一个弧度。

  宫笑尘也弯了弯唇角。

  对面的人又说了什么,宫笑尘明明走神了,还是说了一句“知道了”。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转好,声调拔高,又说了好多。

  另一边,孙微言关了火,准备上菜。

  东西太大,又太烫,孙微言两手一端,小心翼翼的,出了厨房后往餐桌去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孙微言吓得低呼,宫笑尘也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电话那边的人紧张起来,问:“怎么了?”

  好在最后关头,孙微言稳住了。

  东西落在桌上,孙微言一边跳脚,一边摸耳垂,模样有些滑稽。

  宫笑尘唇畔的笑意像波浪似的,起了又落,落了又起,他笑了笑,语气仍旧淡淡的:“有点事。”

  他的小助理把饭做好了。

  那边的人还有话要说,可是宫笑尘这么说了,对方也只能识趣地找了台阶:“行,你忙吧。”

  最后又嘱咐了一句:“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

  宫笑尘没应,电话就这么挂了。

  手机落入裤子口袋,手也一并放了进去,在孙微言往这边偷瞄的同时,宫笑尘闲闲地收回目光,像是在思考什么,站在窗前没动。

  孙微言看到宫笑尘挂了电话,直起身子招手,声音有藏不住的雀跃:“宫先生,饭做好了。”

  “嗯。”宫笑尘这才转身。

  他踱步过去,漫不经心地用眼光一指,问:“你做的?”

  孙微言几乎要摇尾巴:“是。”

  居然是新菜。

  和往常不同,桌子上放着一个炖盅,黄底珐琅彩,团龙图案莲瓣纹,奢华又隆重。宫笑尘也没问是什么菜,因为罐子正中的三个大字说得明明白白——佛跳墙。

  宫笑尘有点感慨,他说过一次,他的小助理就记住了。

  不过也不一定。

  宫笑尘不敢掉以轻心,说不定是装在佛跳墙罐子里的海鲜面。

  他吃过亏。

  宫笑尘有专门的厨师团队,他不喜欢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打发那些人去楼下的房间,做好了再端上来。

  其实宫笑尘在家里吃饭的次数并不多,中午在公司,晚上有应酬,但他不介意养着这些人,谁让他钱多呢。

  那天,他的小助理初来乍到,本该联系厨师团队的他主动提出要给他做饭。

  “需不需要我给您做点吃的?”

  宫笑尘怔了怔,心里思绪翻涌,面上不动声色。

  他是第一个主动提出要给他做东西吃的助理。

  宫笑尘出身在钟鸣鼎食之家,家里佣人无数,别说厨师,大大小小的中厨、西厨、私厨就有好几个。

  这也导致他在吃的上面极为挑剔。

  身处高位,想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有人千辛万苦找来珠宝画作之类的艺术品,也有人苦练马术、牌技之类的投其所好,但很少有人敢在吃的方面下功夫。

  谁都知道,叫得上名字的顶级厨师都在他的麾下,想满足他的口腹之欲,不容易。

  孙微言的话引起宫笑尘的兴趣,他倒要看看他的小助理能做出什么美味珍馐。

  结果是海鲜面,而且只有海鲜面。

  宫笑尘吃了好几天的海鲜面,最后忍无可忍,问孙微言能不能换个花样,今天终于变了。

  不会是海鲜粥吧?

  这么个吃法,再好吃的东西也不想吃了,更何况小助理做得并不好吃。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没那么好吃罢了。

  海鲜粥就海鲜粥吧。

  宫笑尘妥协了。

  他在餐桌旁坐下,孙微言打开炖盅盖子,热气扑了出来,带给人对食物最美好的幻想。

  雾气散开,犹如新娘掀开了红盖头,宫笑尘的眼光变了。

  和他想的不一样,炖盅里堆叠着各种食材,鲍鱼、海参、瑶柱、花菇……看着就爽滑弹牙,金黄色的汤底游走其中,呈现出诱人的胶质感。

  一同而来的还有浓郁的香气,不是哪一种食材发出来的,而是所有用料融入一炉的鲜香,层次丰富,韵味绵长,是单调的海鲜面绝不能比的。

  真的是佛跳墙。

  还不是借佛跳墙噱头的减配版或迷你版,是正式得能摆上大宴的那一种。

  宫笑尘有点意外,看向孙微言的目光比炖盅里的食材还要丰富:“怎么做的?”

  孙微言“嘿嘿”地笑:“没什么,挺简单的。”

  简单到不值一提。

  他错怪宫笑尘了,佛跳墙确实算比较简单的菜式。

  孙微言示意宫笑尘试一试,他对自己的菜充满信心,绝对是堪比国宴的水平。

  宫笑尘尝了一口,味道有点怪,和以前吃的不太一样。

  他抬起头,碰上孙微言充满期待的目光,他经常是一副怯懦的样子,很少会这样毫不掩饰地直视自己,想要什么,不言而喻。

  那些话在宫笑尘的嘴边一转,和甜美的瑶柱一起落入下去。

  算了,想来他的小助理第一次尝试,能做到这个水平已经不错了。

  宫笑尘说:“你也吃点吧?”

  “不用了,我不饿。”孙微言饿,很饿,但他没忘了,晚上有饭局。

  吃完饭,又放好洗澡水,孙微言正准备开溜,浴缸里的人懒洋洋地伸出手,说:“开一瓶酒。”

  “……”孙微言看了看表,开酒而已,费不了多少时间,“好的,宫先生,我马上。”

  孙微言去酒柜拿了酒,正宗的82年拉菲,另外还有酒具、果盘,放好后再次准备开溜。

  孙微言刚一抬脚,宫笑尘又发话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说:“这里,给我按一按。”

  “……”

  孙微言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嘴上说着“好的,宫先生,我马上”,人也在老实地按摩,身后的影子却在一个劲地张牙舞爪。

  “啊啊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很重要的事,那可是帮你和对象联络感情诶,真是……真是活该你单身。”

  孙微言这么想着,下手重了点,惹得宫笑尘不轻不重地“嘶”了一声。

  不用他说什么,孙微言立刻会意:“对不起,宫先生,我轻一点。”

  孙微言按了很久,宫笑尘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怎么办,马上就要九点,要是去的晚了,颜星耀会不会怪他?

  也不知道是浴室里太热,还是孙微言太着急,不一会儿,他就出了一头汗。

  孙微言看了看闭着眼睛惬意享受的宫笑尘,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呸呸呸,他怎么还真成了太监。

  宫笑尘一睁眼,正巧看到孙微言在看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挑了挑眉,问:“有事?”

  宫笑尘修养极好,情绪敛着,宠辱不惊,怒极了也不会疾言厉色,但那副不怒自威的气势太骇人,简单的两个字也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孙微言知道自己惹得宫笑尘不高兴了,可是他又不能不去。

  “是有一点事。”孙微言讨好地笑着,声音发虚,“我约了我妈视频。”

  多么完美的理由,再无情的霸总也不能拒绝别人母子团聚吧。

  果然,宫笑尘闭上眼睛摆了摆手,说:“这边不用你了,去吧。”

  孙微言藏起窃喜,感激道:“谢谢宫先生。”

  孙微言转过身,刚抬起脚,又猛地顿住。

  他狐疑地回头,俯视着浴缸里的人。

  真的没事了吗?

  孙微言反思了一下,刚才那两次都是先迈的右脚,这次先迈左脚。

  他才迈出一步,一个声音响起,一下子就把孙微言的心拽了下去。

  宫笑尘说:“等一下。”

  孙微言沮丧地叹气,不会又有事吧?

  “宫先生,您说……”孙微言赔着笑,心提到了嗓子眼。

  让他倒酒也倒了,让他揉肩也揉了,还要他做什么?

  表演节目吗?

  相声?小品?魔术杂技?

  奇怪,宫笑尘怎么不说话?快点给他个痛快吧。

  宫笑尘欲言又止,最后挥了挥手,说:“去吧。”

  “哦。”这次,孙微言决定既不迈左脚,也不迈右脚。

  我两个脚一起迈……

  “等一下。”宫笑尘再一次喊道。

  孙微言回头,扯出一个无奈的假笑。

  他放弃了,整个人蓦地一松,眉毛耷拉着,眼角耷拉着,肩膀也垂了下来。

  还去什么去,别走剧情了,你就这么单着吧。

  出乎意料,宫笑尘什么也没有吩咐,他微微翘起嘴角,带着薄薄的笑意,说:“早点休息。”

  孙微言怔了怔,声音很轻:“您也是。”

  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迈出的哪只脚,反正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走着,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宫笑尘把新闻的声音调大了一些,主播冷静到薄情的声音充斥在浴室的每一个角落,奇迹般地显得他没有那么孤独。

  孙微言对宫笑尘撒了谎。

  这让他有点内疚。

  他早就看出来,宫先生要风得雨要雨得雨,身边却没个能交心的人,有时候想一想,也挺可怜的。

  出了浴室,孙微言双手合十看向天花板。

  哎,我也是为你好。

  还有自己的妈,放心吧,等他回去,一定天天和她视频。

  不到半个小时,孙微言到了约定的日料店。

  这家店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曲径通幽,颇具禅意,食材也是帝王蟹、海胆、刺身之类的高级货。

  颜星耀来得晚了一点。他一进店就被食客认出来,又是签名又是合影的耽误了一会儿。

  进了包厢,没等经纪人介绍,颜星耀熟络地和孙微言打招呼:“嗨,‘宫先生的助理’。”

  经纪人讶然,暗暗给颜星耀使眼色。

  背后这么叫就算了,怎么还当面叫,太没礼貌了。

  经纪人当然不知道,这是独属于孙微言和颜星耀的秘密。

  经纪人替颜星耀道歉,孙微言会心一笑。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颜星耀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你好。”孙微言站起身,不再彷徨,也不再犹豫,他终于对颜星耀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孙微言。”

  “你好,孙微言。”颜星耀注视着他,郑重其事地重复一遍。

  孙微言开门见山,问颜星耀考虑的怎么样了。

  颜星耀用手摩挲着杯沿,没有说话。

  他冲动之下答应孙微言可以考虑,完全忘了他们那边连剧本也没有。

  现在的他不再是无名小卒,他必须对喜欢他的影迷负责。

  影迷们出于对他的信任走进影院,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和金钱。

  看他这样为难,孙微言大概明白了,他不仅没有怪他,反而从心里佩服。

  孙微言也想开了,这种事情急不来,合作不成还有下次,关键是要扭转宫笑尘在颜星耀心里的印象。

  孙微言想到一个办法。

  他打算给颜星耀讲一讲宫笑尘的悲惨童年,以期能唤起他的同情。

  在吃完两只甜虾、三个加州卷、四片三文鱼刺身和一整碗的鳗鱼饭后,孙微言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他故作深沉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吧,别看宫先生特别有钱,他的童年并不幸福。”

  这句话果然那引起了颜星耀的注意,他放下筷子,疑惑地看过来。

  经纪人也在摇头:“不可能吧?”

  在座的三个人都是普通人家出身,经纪人白手起家,很早就出来混,他离开他们村那年,他们村还没通电。

  孙微言也差不多,直到现在,不小心打碎杯子还会害怕,因为家人会对他破口大骂,本来就不宽裕,还要糟蹋东西。

  颜星耀家庭条件算不错的,但也没有到买东西不看价钱的程度。他的父母经常吵架,细究起来也都和钱有关。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像宫笑尘那样的人怎么会不幸福。

  孙微言也犯了难,人物小传只写了霸总童年不幸,所以性情凉薄、不近人情,但没说他到底怎么不幸。

  怎么办?

  只能硬编。

  这倒也难不倒孙微言。

  身为演员,孙微言经常给所饰演的角色创作完整的人物背景,包括人物的小习惯、小动作、口头禅、口音之类的,演戏的时候也会遇到需要即兴创作的情形。

  可以这么说,会编故事,是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

  孙微言有想法了,他酝酿了一下,把自己带入到宫笑尘这个角色里,等情绪到位,再有意识地加入肢体语言。

  吸鼻子、抿嘴唇、抽动喉部、耸动肩膀……

  孙微言开始说台词了:“宫先生出生在中元节,因为这天很特别,他被家族视为不祥之人,没到满月,他就被送到了山里的农户家。养父母对他还算不错,可惜好景不长,渐渐的,村子里有了关于他身世的传言,传言说他并非农户亲生,是远方来的不祥之人,会给村子带来灾难。突然有一天,村里的小伙伴都不理他了,宫先生听到了传言,他跑回家,想问养父母,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没想到……”

  孙微言说到关键处,低头举杯,喝了一口水。

  经纪人急得抓耳挠腮。

  这时候喝什么水?

  “然后呢?”

  孙微言叹了口气:“可惜宫先生晚了一步,他赶到时,养父母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不知道被什么人害死了!后来赶到的村民看到这一幕,就用石头砸他,说他是不祥之人,是他害死了养父母。”

  提前当时的场景,孙微言以手掩面,要多悲痛有多悲痛。

  经纪人也唏嘘不已。

  孙微言吸了吸鼻子,从指缝里偷看颜星耀的表情。

  只见颜星耀轻佻地笑着,弯起的弧度潇洒恣意,很是勾人。

  怎么会这样。

  颜星耀叼着果汁杯里的吸管,问:“你说的那个农户该不会姓乔吧?叫乔三槐。”

  “乔三槐?”经纪人反应过来了,“我说怎么听着有点耳熟。这是宫先生的身世吗?这不是乔峰的身世?”

  “……”就这么被拆穿了,孙微言一脸尴尬。

  都说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金庸的小说,原来书里的人也看过《天龙八部》。

  不过没关系,孙微言正色道:“你们别急啊,我还没说完,这只是个开始。”

  后面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