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明天就国庆了，咱们去哪里玩！】
【卢文：@全体成员】
【卢文：@楚夏 @崔亭】
卢文在三个人的小群里面发疯，见没有人理他，就一个劲的疯狂@。
崔亭正和楚夏开着视频讲题，被烦得忍无可忍，终于在群里做了第一个好心人。
【崔亭：不出门，你找你女朋友玩。】
很快就跳出新消息。
【卢文：我已经安排好了，七天陪她，一天陪你们，端水。】
国庆和中秋一起放，原本加起来得有十天的假期，硬生生缩减成八天。
【崔亭：……您的水端得可真平。】
【楚夏：我国庆要回市里，可能出来不了。】
【卢文：不是吧，你们真的要让我那一天独守空房？】
崔亭没理卢文的新消息，只对楚夏：“什么时候回来呀。”
“估计要八号下午。”楚夏有些抱歉，在视频那头半垂着眼，“我看看这几天我妈他们会不会出门，如果可以我回来找你。”
“别，又不是分开多久。”崔亭连忙拒绝，“再说了，晚上不是还能视频语音吗，也没什么，你老老实实在市里呆着就行，别被蒲阿姨知道了。”
两个人在这边说话，卢文没有人回，自己闹够了，似乎也真的确定崔亭和楚夏两个人不出门玩，在群里通知说这八天全给女朋友了，随后彻底安静下来。
国庆几天没有什么安排，崔亭就天天呆在家里，晚上楚夏的电话雷打不动，有时是在崔亭也呆过的那个房间里，有时是在外面。
自从上次在楚夏房间被蒲君雅看见后，又开始了午休时间往教学楼后面跑的日子。只不过崔亭每次都带着一堆练习册，边写边和楚夏说话。
算着还剩十几分钟的时间，就靠在他身上睡一会儿，免得下午上课打瞌睡。
中午在食堂吃饭连半个小时也要不了，崔亭回教室拿东西，正好碰见张松拿着张纸来，见着他就招手。
“来，趁午休时间让他们把这个填了。”
确定学籍的东西，崔亭点了下头，拿着表回教室。
里面还没什么人，把他们张罗着填完也不过一半，崔亭给楚夏拍了张照片，让他把身份证号码发过来。
“听老师说这几天你都没有看课？”蒲君雅给他加菜，“那位老师是长期带竞赛的，而起还有好几个国一的学生，你跟着他也能提前知道些流程。”
香菜的味道在口腔里胡乱碰撞，楚夏有些恶心，但蒲君雅又给他夹了块带香菜的牛肉。
蒲君雅说：“上次去和同事吃饭，见到她的那个孩子挑食得很，这不吃那不吃，还是你从小就不挑嘴。”
楚夏没有抬头，只淡淡的嗯了声。
“从今天晚上起，你看了课还是要截图给我看一下。”蒲君雅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独角戏，或者说已经习惯了楚夏的沉默，无论如何他都会按照自己画好的路线走，“还有，我和你爸爸把租的房子退了，就住在姥姥家，后面我出差就他来接送你，顺便也能帮忙照顾你。”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楚夏还没抬眼去看，蒲君雅已经拿了过去，看到锁屏上的消息。
是崔亭问楚夏要身份证号码。
“你还在和那个崔亭联系？”蒲君雅皱眉，把手机递还给楚夏，语气也严肃了些，“上次你把他带回家里来，我以为我的意思已经够明确了，是他一直在找你玩？”
楚夏回消息：“不是。”
蒲君雅显然没有信，在她的眼里，楚夏从小到大都不是会随便把同学带回家里的人：“要是你没办法拒绝他，今天下午我去找你们老师说说。”
“妈，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楚夏放下筷子，看向蒲君雅，“他也没有影响我学习，我以为上次成绩出来你就已经知道了。”
蒲君雅一愣，旁边已经有人看过来。
“算了，不说他了，具体的事情我会去和你老师交流，你好好学习就是了。”蒲君雅说：“上次你说不喜欢那些专业，这几天我和你爸爸又看了些，一会儿发给你，记得看看，但是在学校里面还是要少玩点手机。”
楚夏看了眼崔亭回的消息，一个简单的表情包，神色如常：“我不想走保送。”
“……”蒲君雅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中午儿子会一直忤逆自己，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一个电话打断了蒲君雅的生气，她接起来，是工作方面的事情，挂了电话后，忙着要处理事情，只皱眉对楚夏：“这件事情晚上再说，你现在正是叛逆期，我希望你下午能好好反思一下。”
“你这样太让妈妈失望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离开，楚夏手指用力捏着，连指节都有些泛白。
就因为不想让他们失望，他一直在做所有人口中的“好孩子”，可是现在他不想再按照蒲君雅的安排走，他想和崔亭有个自己选择的未来。
崔亭坐在地上，把卷子翻了个面，又往后面看了眼，依旧没有人影，手机上也没有消息。
太阳正在缓慢移动，已经晒到放在身旁的小蛋糕盒子上，崔亭伸手把它又往阴影里移了点。
他一直不知道楚夏的生日是多久，刚才见到他给自己发来的身份证号，上面明晃晃的‘1015’，直接让崔亭愣在原地。
不就是今天吗？？
还没来得及多想，他就把还有很多空白的表扔到了卢文桌子上，并且给他留了纸条，让卢文帮忙叫同学填一下。
再跑到校外已经晚了，崔亭只能捏着张卷子往学校小超市跑，最后抢到了最后一个平时女生们最爱的甜品蛋糕。
恋爱期间，头一次遇见对方的生日，崔亭觉得这样实在是太简陋了，但是也没办法再多准备什么。
中午是自己和楚夏唯一的单独相处时间。
又过了几分钟，楚夏还没有来。
崔亭手里的笔已经不知道被他捏着转了多少圈，指腹按着卷子，让它不至于从腿上掉下去。
要不然打个电话问问？刚冒出这个想法，脑子里的小人就已经帮他否认了。
先不说楚夏正在和他妈妈一起吃饭，要是已经进学校了，被老师发现更惨。
但是他应该也不会当着老师的面接电话吧。
崔亭还在琢磨。
后面有脚步声，他下意识的收起已经掏出来的手机，探头发现是拿着书走过来的楚夏，刚才纠结的事情顿时消散。
楚夏看着崔亭从墙后伸出个脑袋，看到自己眼睛都亮了，嘴角刚翘起，想说什么，结果那颗脑袋又立马缩了回去。
？
楚夏纳闷，快步走过去。
背后是依旧湛蓝的天空，还有几缕缓缓飘动的云丝，崔亭捧着那块小小的蛋糕，笑得灿烂：“楚夏，生日快乐。”
心跳顿住，楚夏不知道是因为崔亭还是因为这声生日快乐，又或者是恰到好处的阳光，正好将崔亭笼罩在里面。
他没有想过会有人向自己说生日快乐，就连今天蒲君雅也没有提到过生日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很久都没人提过了，他们的统一理由是，小孩子不喜欢过生日。
就连蒲洁也在楚夏很小的时候，接受了蒲君雅告诉她的这个观点。
“快过来啊，我要开始尴尬了。”崔亭咬着牙，对愣在原地的楚夏小声说。
楚夏如梦方醒，靠近过去，难以抑制地亲了亲崔亭，然后才接住他手里的蛋糕。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
把东西送出去了，崔亭送了口气，红着脸抓了抓自己头发：“你的身份证啊，这个蛋糕是小超市最后一个了，在一群女生里面，还是我去抢的。”
“谢谢。”楚夏真心实意开口。
“谢什么谢。”崔亭嘀咕着，“我要是早点知道，怎么也得让你体验一把海底捞过生日的感受。”
楚夏靠过去和他一起坐下，笑着：“那还幸亏没让你早点知道。”
他捧着这块小慕斯蛋糕的场景有些太可怜了，崔亭看不下去，提出建议：“要不然你把刚才的全忘了？晚上我翘了晚自习去给你弄个更好的？”
“不用。”楚夏说，“我很喜欢它。”
崔亭：“行吧，你喜欢就好，叉子在蛋糕盒里，你自己拿。”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卷子，打算继续做，无意间却看见了楚夏手上拿的物理习题册，不是学校统一发的。
“你拿物理来做什么？刚才太急，拿错书了？”崔亭疑惑。
“没有。”楚夏斯斯文文地吃蛋糕，“我不想走保送。”
崔亭瞪大了眼睛，眨眼的功夫想到了很多，最后到嘴里的只剩下：“你、你是因为我的……”
“不是。”楚夏打断他的话，“我原本也没打算参加竞赛，是我妈想让我走保送，因为说出去比较好听。”
崔亭捏紧了笔，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刚才吃饭我已经给她提了下，不管同不同意，我都不想去他们选好的学校。”楚夏低声，语气里头一次出现了执拗。
崔亭沉默了下，不想让氛围太压抑了，故作轻快道：“果然就是学霸，高考保送都能随便选，高三你可别嫌我问问题问得烦了。”
楚夏笑了笑，肩并肩靠近了些。
他担心下午蒲君雅真的会来找老师，可一下午都没有什么动静。
手机开了静音，等到了晚上楚夏才发现蒲君雅给他发了很多消息，大多都是让他不要任性，现在是青春期有不同意父母观点的时候很正常，让他不要做让爸爸妈妈失望的事情。
最后一句是工作忙，今晚让他自己回家。
前面的他一概没管，只对崔亭说了声，晚上可以一起回家。
两个人头窜在一起说话，卢文从窗边经过，也不管不顾的加入他们之间，得出要一起回家的结论时，他颇为得意地说要陪女朋友，就不跟他们这种单身狗一起走了。
最后得到了崔亭的一个白眼，还有楚夏一声轻笑，听上去像是嘲笑。
卢文一概把这些理解成羡慕，抬着下巴，骄傲的绕到教室前门进去。
前段时间的期中考试成绩在晚自习的时候出来了，楚夏还是一如既往的第一，崔亭排名也没怎么移动。
可在下课放学的时候，依旧能察觉到班上气氛那一点点的凝重。
大家都能预想到明天每科老师的讲课现状。
“坐公交？”崔亭对楚夏。
他还记得今天中午楚夏说的那些，估计蒲君雅挺生气的，还不要太晚回去得好。
楚夏倒是无所谓：“都可以。”
坐在一起，车里开着灯，在窗户上清楚的印出崔亭的脸，还有街外的所有行人。
很绚丽的景象。
“我们以后在外面租房子吧。”崔亭说，“大学的时候。”
“嗯。”
“今晚就不打视频了，你好好和阿姨说，别吵架。”他还是不放心。
楚夏牵住他的手，把手指扣在少年的指缝里：“我知道，别担心。”
崔亭‘唔’了声，不想给楚夏太大的压力，犹豫了下还是闭嘴，扭头看向窗外。
公交车很快，在路口下车，崔亭和楚夏并排向前，夜空中云遮住了月亮，只渗出淡淡的光。
“明天见。”崔亭挥了挥手，提着书包对楚夏说。
楚夏点头，看着崔亭进了楼道，才转身回去。
他已经准备好了腹稿，无论蒲君雅和楚学民再怎么劝，他也不会再妥协，大学是自己唯一能活得轻松点的机会了。
家里气氛很奇怪，楚夏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蒲洁，老人的头发难得凌乱，连脊背也佝偻下去。
“姥姥？您不舒服吗？”楚夏连书包也没放，走过去问。
蒲洁抬头看他，楚夏才发现她连眼睛也是红的，像是哭过。
“小夏啊。”蒲洁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哽咽了一下，只剩下叹息。
楚夏心中感觉不对劲，下意识看向楼上，自己房间房门大开，灯也开着。
还怀着丝侥幸走上去，真的见到在地上敞开的行李箱，还是散落在地上的裙子，楚夏只感觉浑身坠入了冰窖。
似乎是怕丢人，他们连这个房间的窗帘也紧紧拉上。
蒲君雅面上黑沉，还未开口说话，已经一巴掌给楚夏打了过去。
很清脆的一声响。
耳边全是嗡嗡声，楚夏脑子里空白，只看见冷脸站在后面的楚学民，还有蒲君雅那声“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