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才吃了饭，楚夏正要进学校，但被蒲君雅叫住。
“在B大和Q大两个学校选，我和你爸爸咨询了些老师，合适的专业都给你整理出来，你看看喜欢哪个。”
蒲君雅视线扫过校门外贴着的喜报，上面楚夏的名字很显眼，面上是毫无掩饰的骄傲。
她喜欢这个远远超过别人的感觉，无论是自己的工作还是家庭。
楚夏没有接：“这两所学校不在保送范围内。”
“妈妈知道。”蒲君雅笑着说，“等冬令营成绩下来再准备就晚了呀，我们提前选好，也免得后面手忙脚乱。”
身边陆续经过一些学生，扭头看站在门口的楚夏，又顾忌他身边的家长，只敢悄悄一眼，再快步走开，窃窃私语。
楚夏对于站在校门口被人围观的事情，有些烦躁，可蒲君雅却恍若未觉，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告诉所有人楚夏是自己的儿子。
学校里的午休铃声恰巧响起。
“我进学校了。”楚夏开口说。
“好好准备后面的考试啊。”蒲君雅现在很包容，“我下午要出差，就把表格放姥姥家里，晚上回去记得自己看看。”
楚夏：“知道了。”
崔亭在校门拐角处的老位置等他，躲在监控死角里面，把手机笼在校服里玩，打发时间。
偶尔路过几个女生，提到说楚夏和他妈妈在商量保送的事情，语气里全是羡慕，还有猜测后面应该可以不用来上课。
他眼睛也没抬一下，却开始在手机里搜索楚夏能保送学校的历年分数线。
“在看什么？”
楚夏过来就看见崔亭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走近才发现他藏在校服里的手机。
“没什么。”崔亭里面摁灭屏幕，提着校服起身，“蒲阿姨走了？”
“走了。”楚夏靠近他，“她要出差。”
“哦。”崔亭还在想楚夏可能会去的学校，根本没有注意听。
楚夏没得到想要的反应，扭头看见崔亭心不在焉的，伸手拉住他晃了晃：“在想什么？”
“也没想什么……”崔亭蹙眉，用空着的手胡乱抓了把自己后脑勺，“就是，唉，想问问你打算去哪个学校。”
“我之前也没想过什么名校，能上个普通一本也就行了，但是把你肯定不行啊，你先给我透个底，反正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我努努力说不定能上。”
迟疑了下，崔亭又加了句：“应该。”
他习惯性的往没人的教学楼后方走，但是被楚夏拽住：“今天可以回教室午休了。”
“？”崔亭疑惑看他。
“我妈今天下午要出差，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回去。”楚夏又说了一遍。
“啊？哦。”崔亭想到了以前他们常去的巷子，耳朵开始发红，转弯朝高二教学楼去，不放心又叮嘱，“你有想去的学校了记得给我说一声。”
楚夏：“我都可以。”
“什么叫都可以。”崔亭太了解他了，皱眉，“你想去哪所你就去，别顾忌我的分数，就算是我考不上的，以后一个城市也行。”
楚夏笑了下，他其实也不知道以后要去哪里。一直被家里推着走，甚至现在蒲君雅连学校和专业都给他划出了范围，他根本不愿意。
卢文晚上要陪着九班的女生走段路，照旧只有楚夏和崔亭两个人，没有选择坐公交车，背着书包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路过巷口，崔亭迟疑了下，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想着那件事了，想若无其事地走开，结果被楚夏带了进去，最后红着脸出来。
转眼就到了周末，唐茜和供货商那里有事情要谈，给崔亭发消息让他中午自己在外面吃，碰巧被侧头过来的楚夏看到。
“中午去我家吧。”
崔亭刚埋头回了个‘好’过去，听见旁边楚夏的话，茫然地抬头看他。
“不太好吧。”崔亭犹豫，“又没有提前给蒲奶奶说。”
楚夏诱惑他：“我们吃完饭可以一起写作业。”
“……”
蒲洁见到崔亭跟着楚夏回来，连忙从厨房出来，高兴的喊：“诶！小崔来啦，小夏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等着啊，我再加几个菜。”
“奶奶，不用……”崔亭还没说完，蒲洁已经又钻进厨房，切菜声音响起。
他尴尬地望了眼楚夏：“我就说不过来嘛。”
“姥姥喜欢你过来。”楚夏拉住他，“先去放书包。”
“哦。”
熬过最开始蒲洁的热情，崔亭很快就找回平时哄长辈的感觉，只是旁边坐着个楚夏，偶尔余光瞥见他脸上的笑，有点不好意思。
就跟……见家长一样。
吃完饭他原本想帮助收拾，却被蒲洁推出厨房，向楚夏求助，发现他也让自己去沙发坐着，随后进厨房帮忙。
没过几分钟也被蒲洁赶了出来。
崔亭有些束手束脚地坐着，手臂挨着自己的书包：“怎么？”
楚夏手指上还有水渍，无奈道：“叫我带你回房间。”
亲自踏进这个每晚都看见的房间，有些熟悉又陌生的矛盾，入眼就是满桌的练习册，堆得和窗台齐平。
“随便坐。”楚夏去搬了凳子来，随后才关上门。
崔亭眨了眨眼，也不客气，直接走到楚夏常坐的椅子边坐下，用他的角度看自己房间：“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楚夏在他旁边坐下，没有对他这种雀占鸠巢的行为表示任何意见。
“改天也带你去我房间看看。”崔亭被进窗的太阳晒得舒服，懒懒的，“跟在你这儿看到的挺不一样，更宽些。”
中午一桌的菜很多都是蒲洁见着崔亭来加的，为了让老人家开心，他吃了很多，现在就有些犯困。
楚夏拉了下窗帘，免得太亮了：“去床上睡会儿？”
“算了。”崔亭这几天想着以后高考的事，没敢再像以前那么放松，“我就在这里趴一会儿，就十五分钟，记得叫我。”
在教室里习惯趴在课桌上睡觉，在胃里食物的作用下，崔亭很快就睡着。
窗帘没有关严，漏进来的光线落在崔亭微微蜷着的手指上，连短短的指甲都粉润得发亮。
像小猫的爪子，很可爱。
楚夏抿着嘴，想去碰碰，又怕吵醒他。
崔亭几乎是掐着点睁眼，如果不是满脸的不耐烦，楚夏甚至觉得他根本没有睡着。
睁眼就正对上楚夏的目光，崔亭一怔，移眼看了下他面前摊开的练习册，还是他睡觉前的样子，连笔盖都没有打开。
“你是不是想……”他坐直，轻咳了下，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毕竟楚夏的眼神太直接了。
楚夏凑了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下，又捉住他因紧张变得僵硬的手指，放到嘴边不怎么用力地咬了下。
卧槽
这一幕冲击力太强，崔亭觉得自己呼吸都暂停了一瞬，呆愣愣地看着楚夏抬手捏住自己后颈，气息靠近，下一秒就要吻上来。
“小夏，妈妈可以进来吗？”
突然响起敲门声，还有门把手扭动的声音，但因为门内的反锁没有打开。
暧昧的氛围顿时消散，崔亭吓得差点跳起来，被楚夏生生按回椅子上，指腹在他后颈安抚地磨蹭了下：“我去开门。”
崔亭手忙脚乱的随便拿了本书翻开，身后就已经传来开门声。
他起身，尽量稳住自己的心跳，对站在门口的蒲君雅，礼貌道：“阿姨好。”
“嗯。”蒲君雅不咸不淡地应了声，环视了一眼屋内，“听姥姥说你们在房间里写作业，怎么把房门反锁了，还有这窗帘，怎么拉上了，这样对眼睛不好啊。”
她走过去，直接把窗帘拉开，阳光瞬间涌入，崔亭下意识眯了迷眼睛。
“妈。”楚夏走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就想着回来先看看你。”蒲君雅温柔开口，“还有之前让你思考的那件事呀，到现在你也没给妈妈说，诶，表呢？正好小亭也在，也可以都看看嘛，后面高考完也能用得到。”
她在书桌上看了眼，眼尖地发现被楚夏放在书堆中的文件袋，伸手拿出来。
崔亭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把桌面让给蒲君雅。
表格上全是字，每一项都十分清楚，崔亭的注意力被开头的学校名称吸引。
B大、Q大？他心里震惊，这两所学校，就算再让他复读一年也不一定能上。
但是如果楚夏真的要去的话……考所同城市的应该可以吧。
他这几天一直在看学校，很快就再脑子里筛选出几所努努力能去的。
楚夏太清楚蒲君雅是什么意思了，刚才开门，首先就越过他看了眼在里面的崔亭，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不满。
她不愿意来责备楚夏，因为他的竞赛成绩让她在所有人面前挣足了脸面，所以借这样的机会来让崔亭明白他和楚夏之间得差距。
毕竟在怀城这样的小地方，每年高考能上这两所学校的几乎没有。
楚夏：“我自己选学校。”
“这两所学校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这些专业不管是今后的就业，还是继续深造，都是可以的。”蒲君雅温柔解释，像是在劝说一个青春期叛逆的儿子。
说着，她勾唇望向站在楚夏身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崔亭：“小亭，你说是吧。”
“啊？嗯，对。”崔亭觉得不舒服，但看在楚夏的面子上还是点头。
……
楚夏下颌紧绷，声音平缓：“妈，我要写题了。”
蒲君雅沉默了一下：“好，记得好好准备考试，不要贪玩了，妈妈很期待你能拿到最优秀的成绩。”
房门关上，崔亭看了看楚夏，还是过去把房门反锁上，低声：“还好吗？”
楚夏身体依旧没有放松，崔亭只能拥住他，蹭了蹭他的侧脸来表示安慰。
“我不会去那两所学校。”楚夏也不清楚这句话是在告诉崔亭，还是在告诉自己。
“好不去。”崔亭像哄孩子一样，在他头上摸了摸，“我们之后自己选，选你喜欢的，专业也选你喜欢的。”
楚夏纠正他：“还要是你喜欢的学校。”
“好好好，我们都喜欢的。”崔亭现在百依百顺。
那个被打断的吻，被楚夏强行续上，崔亭浑身没有力气，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坐在床上，困在床头和楚夏之间，闷闷的哼几声。
楚夏动作太凶了，他有些受不住，而且……还还不可避免的有了些这个年纪最容易出现的反应。
“别，等等……”崔亭感觉到楚夏的手，慌忙抓住他手腕，喘着粗气，“别碰，一会儿就好了。”
他整张脸都红了，感觉下一秒头顶都能冒出白烟来。
“真的吗？”楚夏不吻他的嘴唇了，只顺着崔亭的脖子轻吻，最后在暴露出来的喉结上添了下，又问了遍，“真的一会儿就好了？”
“你他妈……”崔亭深吸了口气，最后彻底自暴自弃，用小臂遮住自己眼睛，“去关窗帘。”
楚夏过来亲他：“不用，我给你遮住。”
两个人身上都还是校服，靠在一起，那只拿着笔都能让别人欣赏半天的手，现在做的事情，让崔亭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只能红着耳朵让楚夏一下一下得亲。
浑身颤抖，他从来没有出这么多汗，水雾漫了双眼，连头脑也是一片空白。
被楚夏抱着，崔亭不怎么舒服的移动身体，哑着声音：“我裤子脏了，还是校裤。”
“穿我的。”楚夏挨着他耳朵，“就在衣柜里面，我去拿湿巾纸。”
崔亭：“哦。”
楚夏又抱了他一会儿，才起身去拿放在书柜边上的湿巾纸，开过的那一包平时都用来擦东西，楚夏打开柜子，拿了包新的出来。
“嗯？”
他听见身后崔亭疑惑的声音。
“你衣柜里怎么有女生的裙子啊。”
虽然是用防尘袋装着，却被放在最下面，上方整齐的放着叠好的衣服，如果不是崔亭拿校裤，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衣服，他都没有发现。
楚夏拆湿巾纸的手一顿，脑袋瞬间清醒。
“这个是很久之前的款式了吧，还在初中的时候看班上女生穿过。”崔亭说，“还挺好看的。”
楚夏走过去，看崔亭手上已经拿到校裤，半推着关上衣柜门：“以前有个姐姐在这里住过。那个女生很漂亮吗，你到现在还记得。”
很假的吃醋，他生怕从崔亭面上看出些什么，也怕崔亭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只能又用亲吻分散他的注意力。
心里害怕，不知道那么拙劣的借口崔亭会不会相信，会不会在反应过来后，厌恶自己。
崔亭很显然没有想那么多，被楚夏亲得发痒，对面就是没有关窗帘的窗户，迟来的羞耻心让他一下推开楚夏。
“行、行了。”崔亭慌忙推开他，抢过他手上的湿巾纸，钻进旁边的厕所，“我收拾一下再出来。”
楚夏放任那个羞得通红的后脑勺逃走，暗暗松了口气，趁崔亭没出来，把压在衣柜地下的裙子放进立在旁边的行李箱里，再放到床底。
这条裙子是那次研学旅行时，他带回来的，在崔亭问的那个纸盒里。
市里的房子有阿姨定期打扫，有时候父母也回在上面住一晚，楚夏担心会被他们发现。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条裙子，自从初中时被蒲君雅他们发现过一次后，楚夏再也没碰过，可要是真的被看到，他不敢想象。
无论是蒲君雅，还是知道这条裙子真实存在原因的崔亭。
“楚夏。”在厕所里的崔亭突然喊他。
楚夏身体紧绷，应了声，等着崔亭说话。
“你后面可不可以帮我补补课啊。”崔亭的声音在厕所里面，不怎么清楚，“主要就是英语，我现在偏科挺严重的，要是想和你一个学校可能还有点难度。”
“而且……如果以后真的要一起面对蒲阿姨，我也不想她怪我把你拖累了，当然我自己也没想过要你顺着我的成绩选学校，要是我真的能考上你保送的学校，你父母这里应该也会好交代些吧。”
崔亭说出这些话，连裤子都要抓破了，明明才在一起一个月左右，竟然就已经考虑到以后向家长公开的时候了。
就跟自己离不开楚夏了一样。想到这些他就脸上发烫。
“好，快出来吧。”楚夏的声音一门之隔，十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