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金楼主的故事>第4章 有求必应

  

  金无别近日来越发忙碌。

  刃堂的金牌杀手赎身离去,分给各个黑衣的单子一下多了起来,之后又莫名其妙跑了好几个同事,剩下的人闲惯了,依然不想干活,于是便把事都推给了金无别。

  其实在刃堂之中,金无别身手能排到第四,压根不是会被欺负的类型。但他自小就很难拒绝别人的请求,这些黑衣一起长大,对他了若指掌,而金无别也没有怨言,不论是杀人防火还是琐碎小事,都会一一办好。

  这日金无别刚交完单,就往丹若苑赶去。他们的小师弟跑去妓馆卖艺,邀请各位黑衣前去捧场,结果等金无别赶到才发现只来了他一人。小师弟十分感动,随手抓了个公子陪他,金无别推脱不了,只能由着小倌坐在身侧,一起看小师弟舞剑。

  那小倌名叫翠玉,长得清秀可人,但实在啰嗦,从他幼时被父母卖给妓馆一直说到昨日的客人太过粗暴,时不时抹泪抽泣。

  金无别心想,也就今天来的是我,若你陪的是其他黑衣,怕是已经被退掉了。但他也在心里暗暗警惕着,早听说过颜堂的这些公子以骗客人替他们赎身为乐,若是被提出这种要求,他不知自己能不能拒掉。

  好在翠玉还未提起这事,就有人打破了丹若苑的歌舞升平。

  来人名叫齐境,堂中人都认识他,毕竟吃喝嫖赌是一家,爱嫖的大多数也爱赌,对于银雀赌馆的老板自然熟悉至极。

  金无别也听说过他,博堂的老堂主有十名养子,赌术上各有千秋。后博堂易主,这十人为争堂主之位赌了一场,齐境是最终赢家。传言说他赌术高明,且心狠手辣,收账时丝毫不会手软。能坐上堂主之位的人,金无别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能力。

  只见齐境大步入内,他浑身上下金光闪闪,和金楼主是一个风格的打扮,但绝没有金楼主看着那么和气。他长相冷峻,一副手上有好几条人命的模样,十分不好惹。

  他看了一圈丹若苑堂中的人,朝着金无别这边走来。

  翠玉马上蹲到地上,小声对金无别求道:“这位恩人,帮我应付下他吧,我还不想死啊!”说完他偷偷从人群脚底下溜走了。

  齐境原本还看到翠玉,到了跟前却不见人影,便对金无别问了一句:“他去哪儿了?”

  金无别受人所托,只能推说不知。

  见齐境来收账,丹若苑的客人顿时脚底抹油走得一干二净,连员工都跑了,齐境问完话一回头,后面空空如也,再无他人,只能叹了声说道:“罢了,你跟我去一趟赌坊。”

  若是旁人,肯定要找理由离开,但金无别已经习惯被这么使唤,虽不知齐境要他去赌坊做什么,但横竖什么事他都是能做的,便跟着回去了。

  齐境带着黑衣七弯八绕到了银雀赌坊,拉着他从后门入内,进了地窖。

  金无别一瞧里头灯火通明,中间长桌边坐了九人,都看向这边,一时不知是什么情况。

  齐境推着他过去,对其他人说:“人我带来了。”

  一名白衣女子自上往下打量金无别,一脸狐疑:“丹若苑何时有这样的公子?”

  她身边的彩衣少年看了几眼,惊道:“这不是刃堂的人吗!齐境你搞什么鬼!”

  听说是黑衣,好几人都吓了一跳,连齐境都撒手退了一步。

  之后解释了半天,金无别才弄清楚来龙去脉,原来这十人虽已出师,每日仍会和幼时一样赌上几盘,输家饮酒一杯,若是不饮便要完成一些奇怪的要求,比如今日,齐境被要求去丹若苑带一名小倌回来。

  那白衣少女笑个不停:“哎哟齐境,看来你长得是真吓人,连黑衣都被你吓过来了。”

  齐境噎了回去:“刃堂的人可比丹若苑的人难请多了,此事就此作罢。我先将他送回去,别把金如歌招来了。”

  其他人忙挥手让他走,齐境便将金无别领了出去。

  金无别虽觉得齐境是输家有些奇怪,但人总有失手,他也并不是很在意,谁知第二日齐境又来了。

  有人挤眉弄眼地叫他:“四哥,有人找你。”

  齐境靠在刃堂门外,仍是一脸冷意,开口倒是挺客气:“拜托你再跟我去一趟。”

  金无别跟着他又去了地窖,其他人笑得喘不过气:“齐境,真有你的,你竟然真的去找他过来。”

  这次齐境将他送回到刃堂,带着歉意开口:“实在抱歉,我们之间的赌约连累了你。”

  不过是点小事,金无别并没有放在心上,结果之后的数日,齐境都出现在刃堂门口,黑衣之间流言纷纷,不断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最后金无别习以为常,干脆每日干完活之后便去银雀赌馆门口等着。

  恰巧这一日金无别无其他事,早来了一会,便去赌馆里转了一圈,正巧看到齐境在赌桌前玩骰子。他看的那几轮齐境未曾失手,听赌场其他人说,他们的老板从未输过。

  结果当天齐家十人的赌局,齐境依旧是输了,金无别跟着他进地窖,看到其他人脸上露出与往日不同的奇怪笑容。依然是一身白衣的齐莹催道:“齐境,愿赌服输可是博堂的规矩。”

  齐境却说:“赌局不应牵扯外人进来,他陪我们闹了这么久已是仁至义尽,你们怎么能得寸进尺。”

  其他人起哄道:“那你喝杯酒,喝完我们再也不找他了。”

  金无别不知他们到底闹哪出,开口问道:“这次的赌约是什么?”

  齐境别过头不愿意说,最后还是齐莹笑道:“这局我们赌的是谁输了,就要跟你亲一口。”

  金无别点点头,按着齐境肩膀凑过去,那人躲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被碰了唇角。

  金无别看向其他人:“这样行了吗?”其他人本是想看齐境笑话,却没想到刃堂的人这么好说话,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

  闹剧之后,齐境依旧是把他送回刃堂,这次金无别才知道,原来他擅长千术,而齐家十人私下赌博时约定过不可出千,故而他十赌九输,唯一赢过的便是争夺堂主之位的那次。

  齐境叹气:“其实你只要稍微显些怒色,他们便不敢再闹你。”

  金无别想了想,心里还是觉得被当做赌约似乎并不值得发怒,便说:“这种事算不得什么。”

  听他这么说,齐境心里却完全没有松下一口气,反而觉得有些不爽。刚刚在地窖之中,这位黑衣因莫名其妙的赌约便能跟人如此亲密,这段时间他留心打听过金无别的事,听说了他“有求必应”的名头,当真不知这人心里头究竟是怎么想的,竟如此任人摆弄。

  话说的差不多,正巧已回了刃堂,齐境临走之前承诺道:“明日我会与他们说清楚,不会再将你牵扯进来。”

  金无别点点头,二人就此道别。

  结果第二日还是有人来了,只不过来人并非齐境,而是齐莹。

  金无别被喊出去,见是那白衣女子,心中有些意外,齐莹脸色难看的很:“呃,今日是我输了,能否陪我去一趟银雀?”

  依旧是灯火通明的地窖,齐境说道:“我与他们约定好,今日是最后一次扰你。”

  有人笑着提议:“既是最后一次,便让齐莹也和他亲一个!”

  这话引得大家纷纷赞同,齐境忍不住站起来:“你们瞎闹什么?”

  这段日子里金无别在他们面前显得脾气温吞,说什么都是点头应了,怎么闹也不生气,并不像是个杀手,莫名让人想看看他脸色大变的样子,有几个好事的人便想了这主意。

  而且齐莹一直有些怕他,今日至少能看到一人出糗。

  现在这状况已骑虎难下,齐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你若不介意,我就……”

  金无别却转过头看了一眼齐境。

  齐境正心烦意乱地看那二人,便与金无别目光对了个正着,一瞬间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这一眼是什么意思,看不出金无别心里是愿或不愿,但依照传言所讲,此人定能把事办好。

  屋内的人都捂着嘴偷笑,等着看齐莹怎么办,那缓缓靠近的二人却被打断了。

  “今日这次不能作数。”齐境阻止道,“我出了千。”

  其余人均看向他,齐家大哥挑眉问道:“你这话当真?”

  齐境点头:“今日是我不对,愿赌服输。”

  说完他从桌上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啊呀!”齐莹吓了一跳,“他真是胡闹,怎么能喝酒呢!”

  齐境推开扶着自己的兄妹,走过去扯了金无别衣袖:“酒我喝了,之后不准再找他……”话未说完就软倒下去,幸好金无别眼疾手快,把他揽入怀中,才没摔倒在地。

  齐家大哥倒是镇定自若,对金无别说道:“齐境惯来不会喝酒,一杯就倒。能否劳烦你送他回家,他就住在银雀赌馆隔壁,门上贴着招财进宝那家便是。”说完将钥匙给了金无别,把人也托付给他。

  金无别走后,其他人还是面面相觑,奇道:“齐境竟为了这人喝酒,是不是要请个医师过来看看?”

  他们大哥倒是笑了:“你们何时见过齐境在我们的赌桌上出千,又何时见过他因赌而醉,我看他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由他去吧。”

  地窖到齐境的家不过区区几步路,金无别将齐境抱到床上,替他脱去鞋袜,正要离去之时,却被拉住手腕。

  齐境喃喃道:“别走。”他手心滚烫,耳尖绯红,金无别犹豫一下,最后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坐到床边,马上被那人搂住了腰,整个人埋了过来。

  急促而炽热的呼吸被打在金无别的侧腹,透过几层衣物将那一片肌肤捂得发热。他原本还试着想让齐境把脸露出来,免得被闷住呼吸,但齐境却越发贴得紧,整个头都埋进他怀里,金无别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

  过了片刻,齐境呼吸放缓下来,金无别轻喊了他一声,一点反应都没有,应该是睡着了,金无别这才将他从自己怀里移到床上。

  齐境睡着了也依然是微皱眉头,抿着唇角,和平日里一样还是那张不耐烦的脸。金无别看了半晌,伸手过去用指背抚过他侧脸,轻轻蹭过下唇,但最终还是收手离开了。

  人刚一走,齐境就坐了起来,他将一物随手放到床边矮柜上,正是地窖时倒的那杯酒,一滴未少。他捂着额头叹气,整理好衣服又回了地窖。

  其余九人还未赌完,此时见他进门,几人欢喜几人愁,齐家老大笑道:“我就说他不可能喝吧,赌输的那几个,快把钱拿出来!”

  齐莹认命地掏出银锭扔过去:“齐境你装的可真够像的啊。”

  齐境坐到桌边,接着叹气:“装的再像也没用啊,刃堂的黑衣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我是否喝醉。他既对我无意,你们便不要再闹这种事了,就此罢手吧。”

  彩衣一脸同情,拍了拍他肩头,提议道:“听说金无别有求必应,你若是开口让他陪你一夜,他未必不肯。”

  齐境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这种事哪里是能强求的。”

  之后博堂这群祖宗果然再没有去招惹金无别,原本金无别还有些不习惯,每日下了班仍是朝着银雀赌馆方向,但再无人来寻他去酒窖,他便也不再去了。

  刃堂的小师弟在丹若苑卖艺已卖出了名声,金无别依旧是每日抽空去给他捧场,只见台上一身劲装的金无林执剑翻飞,身形灵动,下头恩客纷纷鼓掌叫好,陪客的公子尖叫不已,气氛怎么也不像是妓馆。这一场过后,金无林换了身衣裳,过来陪自己四哥。

  在刃堂的时候,他们个个都是一身黑衣,金无林跑到这来穿了一身丹若苑的纱衣,宽松长袖下精实臂膀若隐若现,怎么看都很别扭。他装模作样地扑进金无别怀中捶了几下,险些把金无别捶出内伤:“四哥,人家舞剑舞得好不好看。”

  金无别就是再能忍,这时候也是将他一把推开:“去那边坐好。”

  金无林这才恢复常态,凑过来八卦:“我听兄弟们说,齐堂主看上你了,是真是假?”

  传出这种谣言,金无别丝毫不意外,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没有这回事,我们已半月未曾见面,你这消息早就过时了。”

  金无林继续问道:“那你呢?听说你每日都去银雀寻他,你是不是喜欢他?”

  金无别反问道:“我还每日来这里给你捧场,难道我也喜欢你不成?”

  金无林马上来劲,故作娇媚地凑上去:“如果是四哥想要人家,人家愿意离开这烟花之地,只伺候四哥一个。”

  “……”金无别对他已无言以对,念在这人现在靠脸吃饭的份上才没有动手。

  从丹若苑离开之后,金无别心情莫名糟糕,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了一会,抬头一看竟习惯性来了银雀赌场,他从怀中摸出些银两,准备去赌上几盘消遣。

  隔壁那桌是齐境坐庄,金无别时不时看他,反倒没有放心思在自己赌桌上,自然是输的一塌糊涂。同样是输家的还有隔壁的赌徒,那人已赌红了眼,又输掉一盘的时候便闹起事来,朝着齐境大吼大叫,还要伸手去扯他衣领。

  齐境冷笑一声,并不将他放在眼里,谁知那人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刀,朝着齐境胸口作势要捅,但力气还没使出去,他的手背就被一物击中,那物穿透皮肉死死钉在赌桌上,竟是枚筹码,赌徒惨叫还未出声,手中刀刃已不见踪影,脖颈一条红线沁出血来,他嘴中吐出不少血沫,喉头嗬嗬作响,倒进血泊之中。

  赌馆顿时乱成一片,齐境却一动不动,他看到赌徒身后那人一身黑衣,面上遮着黑巾,只露出冰冷双目,杀气腾腾。

  齐境想,原来他生起气来是这个样子的。

  金无别回了刃堂自然是狠狠挨了一顿骂,金如歌气急,执鞭在他后背抽了几下,骂道:“众目睽睽之下你竟敢动手杀人,老子什么时候教过你这种规矩,十年功夫学到狗肚子里去了!”金无别一声不吭任他责罚,最后金如歌骂累了,踹了他一脚:“自己去律堂领罚。”

  律堂关了他十日禁闭,金无别靠在暗室中,丝毫没有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有些后怕,若不是他恰好去了银雀,谁知今日丧命之人会是谁。

  暗室无光,看不到外头天色,也算不出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墙角忽然传来敲击声,金无别坐了过去,也在地上敲了一声。下头有人轻声喊他:“四哥,我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这话毫无头绪,金无别莫名其妙,但还是移开了墙角那块石砖,下头递上来一人,正垂着头昏睡,竟是齐境,金无别忙将他接上来,有些气恼:“你搞什么?”

  下头的金无林笑得一脸贱样:“我不是怕你一人呆在暗室无聊吗,正巧齐堂主到处找你, 我便送他过来。”说完便一缩身子,从密道离开了。

  这下金无别只能将齐境放到床上,等他苏醒。

  金无别坐到床沿,在黑暗中看着齐境,他睡着了也皱着眉,这情景有些像那日假醉,但此时齐境是真的毫无知觉,金无别忍不住凑近了仔细看他,这人眉眼英俊,总是一脸不耐烦,看不出喜恶。

  金无别握住齐境左手,与他十指相扣,习赌之人将双手保养得十分好,手指纤长柔软,掌心细腻光滑,金无别轻揉他指腹软肉,心头莫名有些痒。

  等齐境醒来时,四周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见,正要开口喊,却被人捂住嘴阻止,那人轻声说道:“别出声。”

  齐境听到金无别声音,才放下心来,与他细声讲话:“这是那里?”

  金无别答道:“是律堂用来惩罚黑衣的暗室,我的兄弟胡闹,把你弄了过来,我现在送你出去。”

  说完他拉着齐境的手,从墙角暗洞下去,在旁边摸了一会,找出一支火折子吹着,递给齐境。

  昏暗光线照亮二人,齐境这才看到他脸上有不少血污,顿时心中一紧:“你受罚了?”

  金无别摇摇头:“弄给律堂的人看的。”说完带着他进了密道。

  这密道要人半弓着身体才能行动,齐境跟在他身后,走过一个分叉道之后又花了不少时间,才到了头。

  金无别推开顶上石砖,将齐境扶出去,外头一片夜色。

  齐境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十分眼熟,这密道出口竟是在银雀赌馆的后院,金无别也跟着出来,解释道:“这是几代黑衣在关禁闭时挖出来的,一个出口在银雀赌馆,另一个出口通往丹翠阁,这是我们刃堂中的秘密,你不要同别人讲。”

  齐境发现他不仅低估了这群黑衣能力的上限,还高估了他们人品的下限,没想到这群人在律堂都敢动手脚,心中暗暗佩服:“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真是不怕死。”

  二人一身狼狈坐在星光之下,原本的担忧散去之后,别样的情绪又涌了上来。齐境凑过去,在金无别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见他没有躲,便又覆了上去,伸舌舔了一下他唇缝。正要分开之时,金无别却用力吻了过来,齐境摸到他后颈,不断揉捏露出的那一小片,手掌顺着脊骨摸下去,不小心碰到了后背的伤口,但金无别似是丝毫没有痛觉,依然吮着他舌尖。

  齐境收回手,将他推开:“到我那里上点药吧?”

  金无别轻喘一声,将刚刚二人交吻时的津液吞进口中,垂眼望着齐境泛着水光的唇瓣,又凑上前去,还伸手扯开自己领口,拉着齐境的手放进去。

  他胸口小腹皆有紧实肌肉,齐境摸着他腰腹,最后还是忍不住扯了一下挺起的乳尖,心中觉着这人似乎是在勾引自己。

  齐境贴着他侧脸说道:“到我那里去吧,上完药我们再继续。”

  这下金无别才稍稍让他退后,二人站起来,一同进了齐境家中。

  齐境带人去了浴房,替他清理身体,他后背鞭痕纵横交错,肿起一指高,看着十分骇人。但金无别说也只是看着有些可怖,等到消肿连一丝伤痕都不会留下。

  “楼里十年才养一批黑衣,每批到出师只剩几十人,除非我们背叛万金楼,否则绝不会被重罚。”

  浴房内热雾腾腾,清理完血污二人身上都沁出汗来,最后干脆都褪下衣物,到水池里沐浴。

  刚刚他们在夜色之下吻得难舍难分,到了这时却始终离着一臂,齐境透过清澈池水看到金无别胯下蛰伏阳物,即使还未苏醒大小也是颇为可观。看了一会他突然害起臊来,觉着耳根有些发热,只能移开目光去看池壁。那边金无别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忍不住开口:“其实我后背皮肉未伤,无需上药。”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齐境自然也不能装傻,他伸手过去揽在金无别肩上,凑过去亲吻。二人越贴越近,齐境突然瞟见金无别后背一直被压在池壁上,忙把他拉起来。

  金无别虽丝毫不在意这点小伤,但见齐境一直担忧,便撑起身来跨坐到齐境腿上,这回他背后只有一池热水与齐境双手。

  齐境小心地抚摸他,生怕碰到痛处,却又舍不得离开他身体,眼看那双手只在上半身徘徊游走,完全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金无别只好又催了一句:“齐堂主,寅时我便要回暗室,你再不快些就要等明日了。”

  这弄得简直像是在偷情,齐境忍不住埋到他胸口笑了几声,之后便不再慢悠悠地轻抚,揉着他臀肉去碰后穴。

  在池水里穴口越发紧涩难入,金无别极力放松,终于让他伸了一指进去,后穴在反复的抽插下慢慢松软,前头也半挺起来,顶在齐境小腹上。

  齐境示意金无别站起身来,之后便将他阳具纳入口中吸吮,双手仍在身后轻插搅动。金无别觉着自己被弄得十分舒服,不论是前头还是后头都陷入情潮之中,阳具被吞到根部,指根抵到穴口,他喘息不已,几乎马上就要释放,齐境却在这时候放开了他,金无别忍不住挺身,将湿润柱身在齐境侧脸蹭了几下。

  见他如此急切,齐境手上也用了几分力,被如此刺激后头敏感处,金无别只能撑着他肩膀站稳,再不敢乱动,前头颤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泄出来,他缓了许久,后穴才重新放松下来。

  金无别看了一眼水下,齐境的那物也已挺立,正直直对着他,金无别应邀沉下身去,那物在他穴口顶了几下却又滑开,他只能反手将其握住,一寸寸吞了进去。

  在一池热水之中那物依旧显得灼热,挤进身体时那感触实在太过分明,金无别甚至觉着自己都能感觉到它的形状,那物略有弯曲,插入抽出时正好抵过阳心,每次都让他夹紧后穴舍不得放开。金无别自己上下动着腰,却始终只吞下去一半,大约是觉着这样最舒服,齐境也由着他喜好,不时帮他弄着前头。

  直到金无别身体绷紧泄了出来,齐境才按着他的腰将整根插了进去。

  齐境那物微弯,顶进深处时触感鲜明,金无别身体还在轻颤,后穴紧缩,齐境却没有给他时间多作休息,反而借池水浮力握着他腰部用力,每次都将阳具抽离到只剩头部,深入时二人肌肤紧贴,毫无停歇的动作在水面上不断打出水花。

  金无别觉着自己根本无法松下身体,但他的身体还是在这不断的抽插中软了下去,挂在齐境身上由着人使力顶进来。他前头被顶得不时冒出水面,池水和淫水顺着柱身落下去,又一起没入水中,将那一片弄得乱糟糟。

  这次过后他们换到浴池另一边,二人已没有那么急切,换着各种花样玩闹。金无别还泅进水中,在水下吞入齐境阳具,直到他泄在口中才浮出水面。

  齐境也用自己灵巧双手帮他弄了几次,二人用尽浑身解数抚慰对方,直至更声响起。

  关禁闭这十日,金无别越发精神奕奕,等到被放出去已是红光满面。

  但齐境却愁了起来,他之前就听说过有几位堂主从刃堂那要了黑衣,本以为自己也是花钱便能搞定,谁知金如歌怎么也不答应。

  金如歌死不松口:“我堂里的人究竟好在哪里,你们一个个都中邪了不成?再给你带人走,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齐境原以为他是要抬价,谁知金如歌这次是真不打算放人:“金无别要被带走,我这可就没人干活了,你就是把今年赌馆赚的钱都给我,这事也成不了。”

  金无别回来时尚不知此事,也去找了金如歌。

  金如歌前脚刚送走齐境,后脚就收到金无别的申请调任单,若是其他人来,他肯定会把人赶出去,但金无别往日从不和他唱反调,是个难得的好员工,金如歌便与他好生细说:“我们堂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现在已少了四名黑衣,再放人走金楼主肯定要怪罪的。你再忍几年,等下一批黑衣上任,你想调去哪儿都成。”

  金无别见他不同意,只好祭出杀手锏:“我这几日被关在律堂时太过无聊,于是将整个暗室摸了一遍,在一枚松动的墙砖后找到些信件,字迹竟和堂主您一模一样……”

  金如歌差点骂出声,最后还是忍住了怒气:“你带出来没有?”

  金无别说:“东西仍在暗室,不过我又换了地方重新藏好了,堂主放心便是。”

  这便是明目张胆地威胁了,金如歌威逼利诱,金无别死活不肯说出藏物之处,他最终还是还是签了那张调任单:“你这下满意了,东西在哪?”

  金无别这才说:“仍在墙砖后头。”

  金如歌听完起身便走。

  齐境事不随愿,心情郁闷,班也不想上了,直接回家中睡大觉,醒来时发现自己被金无别搂在怀中,那人睡着了嘴角还含着笑,似是十分欢喜,齐境看了心里越发悲痛。

  齐境一醒,金无别自然也是很快就醒了,他从怀里掏出那张调令递过去:“从今日起我就在银雀赌馆工作了。”

  齐境奇道:“金如歌怎么会放你离开?”

  “运气好罢了。”金无别解释说,“我听人说过,金堂主还是黑衣时和律堂那位有些牵扯,留了把柄在他手上,这些年金堂主一直在找那些信件。我试着诓了他一下,没想到他真的信了。”

  齐境没想到金如歌也有被骗的一天,忍不住凑过去揉了他脸颊,夸道:“你可真够厉害的。”他难得地露了笑颜,顿时让金无别移不开眼,

  赌场全年无休,但今日齐境决定将这个假放到底。金无别关禁闭那十日,他们相见时大多数都是在做那事,而如今境况不同,他们有足够的时间。

  齐境取了几枚玉骰来,教金无别“探囊取物”,那白玉在他指间转来转去,一闪眼便消失无踪,之后竟出现在金无别袖中,即便是习武之人也无法看透他的出手。

  金无别怎么也学不会这招,二人干脆掷骰赌了起来。他们其中一人本就不擅赌,而另一个人是在赌场长大,明眼人一眼便能猜透输赢,但齐境似乎是打定主意要逗金无别高兴,每次掷出的点数都要比他小上一点。金无别也是不客气,每赢一次就让齐境脱一件衣物,就这么赌了几把之后,齐境上身还穿的齐整,下身却已一丝不挂。

  被这般故意捉弄,齐境也不羞不恼,反而大咧咧地敞开腿由着另一人看,到最后他束发金冠被取下,上身也只剩下一件松松垮垮的亵衣,金无别的眼神也回不到骰子上了。

  金无别随手一掷,那两枚骰子还未落到床上却已不见踪影,眼看最后胜局这人开始捣乱,金无别便作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你竟敢出千,快把爷的骰子还回来。”

  齐境配合地装出惊惶神色,但他那张脸天生不适合这种表情,差点让金无别笑出来,二人相对憋笑,待到都忍回去了,齐境才开口求饶:“小的当真没有藏,不信爷您自己来找找。”

  这下金无别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将他推倒在床,自上往下地找了起来。

  金无别将舌尖探入齐境口中,仔仔细细地舔过每一寸,双手不断抚摸,真是像在寻物似的,不多作缠绵。但二人分开之后,金无别揽抱着身下那人,将自己身体都贴了过去,相隔极近,金无别看着他双眸,心中各种情绪满的简直快要溢出来,觉着怎么看怎么碰都似乎是不够的,但又觉得十分满足,好似生于世上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齐境见他神色痴迷,便知这人已找不下去,屈膝顶了顶他胯下鼓起:“爷,您找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找着,莫不是自己藏起来赖给我吧。”这人神色正经,眉头微皱天生含怒,但金无别却觉得怎么看都是满脸情意,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装下去,但他随即便被按倒在那人身下,给仔细摸了一通。

  口中被搅出不少津液,身后穴口被两指微微撑开,齐境装模作样地在他臀上拍了一记:“好好挺起来让爷看看,是不是藏到里面了。”金无别便依言挺起身来,还自己伸手扒开一侧臀瓣,让齐境看得更清楚。

  他都做到这份上了,齐境自然是不再忍耐,将自己阳物插了进去。被这么深深入内,金无别顿时长吟一声,之后抓着身下布料叫个不停,齐境又升起玩闹心思,将那两枚玉骰塞进他口中,吩咐道:“给爷含好了,别掉出来。”金无别点点头,将玉骰牢牢含在口中,这下他既不能随意吞咽,也不能叫喊出声,只能含含糊糊地轻哼。

  二人相连处湿腻一片,搅出水声来,金无别前头不断地吐着晶亮,滴落到床上牵出一条长丝,一副待人爱抚的可怜模样,但他的双手被齐境按在床上,而齐境显然不想让他去碰。

  即将在情欲顶点却无法更进一步,这感觉实在让人焦躁,金无别还含着那两颗骰子,求也说不出口,被按在床上,即便那力道不算什么,他也不敢胡乱挣扎,怕不小心伤到人。这人思前顾后,犹犹豫豫,全被齐境看在眼里,觉得他当真可爱。

  齐境本就不是在床上爱欺负人的性子,玩得差不多自然也就收了那种心思,开始用力干着身下那人,欣长阳具整根入穴,将里面弄得湿泞狼藉,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们交合时肉体相碰的声音,金无别本就距顶点只有一线之隔,被这种力道操弄顿时有些难忍,他不知不觉张口呻吟,那两粒玉骰自口中滑落也不知,前头阳具不断抽动,最后射出的时候他浑身瘫软,后头紧紧吸吮齐境阳具,齐境也难抑地泄了出来。

  到最后齐境终于“找到”自己的玉骰,用双指夹着其中一枚探进金无别后穴,让他去猜点数,金无别被搅得脑袋空白,哪还答得出来,被这么个小玩意弄了上头又弄下头,金无别觉着自己这辈子都不想与人赌骰子了。

  齐境一两银子没花就带走了黑衣,苏殷羡慕不已,以至于有些因羡生妒,他本想找金如歌再压些价格下来,结果却连人都找不着了。他本以为是金如歌这些日子得罪了太多人,躲了起来,结果月底会议上依旧不见人影。

  金楼主也觉得十分奇怪,在会上问了一句,结果却是律堂的堂主答了。

  众人一听金如歌居然是在律堂小住,均不敢多问,金楼主本想就黑衣的事严厉批评金如歌,此时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