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怀中玉>第36章 凶险

  影卫从屋檐上跳下来,剑刚出鞘,弯刀便抵在了云川翎细白的脖颈上。

  一时间众人都呆住了,守将冲过来,却见云川翎被劫持。

  “你是谁?为何要劫持本王?”

  云川翎被他拽着步步后退,弯刀一动,便能要了他的命。

  “哈哈哈!你们居然不知道我是谁?”阿布力猖狂大笑,一手扯掉脸上贴着的胡须。

  “北贤渊狡猾,用计攻陷丹突,还用丹突一半土地讨好你们大嵛这群废物!”

  阿布力狠狠拽着云川翎领口的衣物步步后退,往城门的方向退去。

  弯刀弧度贴合着云川翎的脖颈,随便一动就能叫云川翎身首异处,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随他步步后退。

  “他想天下太平,他想抱得美人归?呸!”

  阿布力握紧了弯刀,手指被冻僵了也不肯松开半分。

  “去叫你们陛下来!去找北贤渊来!”阿布力疯狂大叫,贴着城墙冰冷的石头,一步步往城墙上挪去。

  他背靠城墙,面前又有云川翎,众人无奈,只好去通知云川棠。

  北贤渊要来的消息众影卫一早知道,云川棠也知道,但没人告诉云川翎,为的是给他个惊喜,可谁能想到阿布力没死……

  云川翎被他扯着,只能随他步步后退。

  弯刀锋利,阿布力粗鲁,没走几步便将云川翎的脖颈划破,鲜血流出,浸湿了兔毛围领。

  影卫朝城外疾奔,不多时北贤渊便知道了消息,皇宫内,万崇宁御马疾奔,一骑绝尘,身后云川棠被宫人扶着上了马车。

  南城门是所有城门之中最高的一个,十数丈的高度,若阿布力将人推下来,冬季地冷,定是难活的。

  守将自知理亏,命人寻来许多棉被铺在地上。

  北贤渊骑了影卫的马一路奔袭,至城下时阿布力已将云川翎带上了城楼,冲着城下嚣张大叫,叫骂声极为难听,令人恶心。

  守将放了棉被在一侧,阿布力便将人带至另一侧,那一侧,正是北贤渊来的方向。

  骑在马上,看到被阿布力拽来扯去,脖颈已然通红的云川翎,北贤渊险些停了心跳。

  勒马停下,北贤渊玄剑出鞘,直指城门上的阿布力。

  “要杀要剐冲我来!放了翎儿!”

  阿布力定睛看了看,城下果然是北贤渊,便更加放肆地大笑起来。

  “襄王!你不过也是个怂包,区区大嵛而已,你竟不敢打,还拿我丹突做嫁妆,嫁给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阿布力扯着云川翎探出城墙,言语极尽嘲讽。

  “这么个瘦弱的东西,在我丹突,连女人都打不过,做奴隶都嫌他没力气,你倒怕得厉害!”

  阿布力将云川翎扯回去,弯刀又一次险些割了云川翎的脖颈。

  “你杀了我许多兄弟与亲人,还想要天下太平?”阿布力面目狰狞,呲着牙,十分凶狠。

  “我杀他就像杀鸡一样!”

  “别动他!”北贤渊握紧玄剑大喊。

  “是我杀了你的亲人,是我覆灭了丹突,你放了他,我做你的人质!”

  阿布力仰头大笑,扯着云川翎又往城内一侧去了。

  北贤渊匆忙驾马入城,暗示影卫自两侧包抄,可城墙之上原就有守军,此刻人多,恐怕更会惊了阿布力。

  云川翎自看到北贤渊的一刻起便模糊了双眼,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便更加委屈。

  阿布力在耳边叫嚷着什么云川翎一概听不清,他只知道北贤渊上了城楼,放下了玄剑。

  “你放了翎儿,我手中没有兵刃,任你宰割。”

  冷风吹掉眼泪,云川翎看到北贤渊冷峻的面容。

  阿布力挑眉看着他,往后退了退,嘴上说着“好”,手上却用了些力,不待北贤渊反应便将人从城楼上推了下去。

  “翎儿!!”北贤渊在那一瞬间几乎停了呼吸,他纵身跃下,想将人抓住,却终究只差一点点。

  耳边响起潺潺流水声,手中似乎还握着温软的小手,他的翎儿掉进水里,自己却看不见,救不到。

  手指抓了个空,北贤渊眼前一黑,也直直坠了下去,被楼下的影卫飞身上前接了下来。

  万崇宁远远驾马而来,自身侧取过弓箭,云川翎坠下之时,箭弩应声而出,阿布力转过身,迎接他的便是射进心脏的致命冷箭。

  自马上飞身而起,刚好接住了坠落的云川翎,几个翻身便稳稳站在了地上。

  云川翎吓得不轻,脸色苍白,手中紧紧攥着万崇宁颈后的衣物,整个人抖个不停。

  北贤渊落了地,甩了甩头,往地上看去,却见一双尊贵的金靴立在那里,再往上,万崇宁怀中,是被稳稳抱着的云川翎。

  “翎儿!”北贤渊来不及喘气,急忙跑过去将人接过,腿一软,抱着云川翎便直直跪在了万崇宁身前。

  骏马蹄急,扬起许多尘土,云川棠不待人扶便冲下马车,被万崇宁拦腰扶住才没软倒在地。

  “翎儿!!”云川棠蹲在云川翎身边看他,急忙喊着太医。

  “今日之事,多谢君后!”北贤渊低着头,难得颤抖着声音说话。

  “救命之恩,臣,永世铭记!”

  云川翎抖了许久,才慢慢落下泪来,怯怯地说:“谢皇嫂救命之恩。”

  万崇宁看着二人,淡淡说了句不必,将北贤渊和云川棠扶了起来。

  太医看过,弯刀上没有浸毒,脖子上是些皮外伤,虽流了血,好在没有大事。

  云川棠吓得不轻,云川翎也直抖,借了路边的商铺稍作休整,太医为云川翎的伤口上药包扎后一行人才坐了马车回府。

  允王府中人来人往,云川翎在北贤渊怀中哭得委屈,多日思念和命悬一线的恐惧一朝发泄出来,被北贤渊抱在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北贤渊同样后怕,紧着怀抱将人抱着,哄了许久才叫人平复下来。

  院子里,云川棠同样吓得不轻,他坐马车而来,掀开帘子一看,正是云川翎被阿不力从城门上推下来,北贤渊跃下城楼的一幕。

  万崇宁用大氅将人裹严实,紧紧抱着。

  二人依偎许久,才将害怕与心急驱逐出去。

  寝殿门缓缓打开,北贤渊走出来,又轻轻关上门。

  “翎儿如何?”云川棠从万崇宁怀中挣脱,急急上前。

  “睡着了,睡前服了我从南月带来的药,不会有大碍。”

  北贤渊回南月的十多天,云川翎睡得不好,哭了一场耗费许多心神,在北贤渊怀中哭着睡着时,手中还紧攥着北贤渊的衣袖,眼眶湿润着,呼吸也有些急促。

  堆了被子在人身侧,又抱了许久才小心放进被窝。

  云川棠叹出一口气,被万崇宁扶着,慢慢走了进去。

  “今日之事……”北贤渊攥紧着拳头低沉道,“是我的过错。”

  当初一心想回去陪伴翎儿,没有守在丹突大营等阿不力回来亲自斩杀,实在是疏忽了。

  万崇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莫要太过自责,所幸翎儿无恙。”

  阿布力能进入大嵛,实在是当时战乱,俘虏众多,流民也多,三弟万崇安心善,放了流民进城,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说起来,还该是他道歉。

  临近年节,北贤渊这次来就是来陪云川翎过年,年后若南月需要,再回去也不迟,但看如今的北贤轩,应当也并不需要自己回去。

  南城门守将跪在府外,自知难逃一死,便早早等着领罚。

  万崇宁和北贤渊行至王府门口,皆冷冷看着那守将。

  “今日,你为何非要见瑞王?”万崇宁不悦道。

  守将跪在地上,闻言赶忙磕头。

  “禀君后,小人,小人曾于乾元三十七年,随君后自川茈回都城,途中遇袭,是瑞王殿下救了小人!小人只是想当面道谢,却不想发生如此意外。”

  说起这个,万崇宁多少也有些印象,他的命也是云川翎救的。

  “你既如此说,便详细说说当年是何路径,又在何处获救。”万崇宁背着手,与北贤渊一起站在台阶上。

  “自川茈出城后,途径勤宁、暨绍,沿南月边境,顺道巡察,却不想丹突人埋伏在南月边境对我一行人伏击,同行兄弟三十余人,最后加上君后,只剩八人。”

  说起当年,守将泪流满面。

  “君后重伤,我与剩下六个兄弟殿后,与君后自亭阳城走散,后被瑞王殿下所救,是在亭阳官道。”

  那守将抹掉眼泪,不住磕头,“小人被瑞王殿下所救,今日却险些酿成大祸,还请君后赐小人死罪!”

  万崇宁叹口气,看向北贤渊。

  “事关翎儿,如何处置,还需你做主。”

  北贤渊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摇摇头,对万崇宁道:“当年他与君后有恩,今日阿布力也是侥幸有机会劫持翎儿,并不能全然怪他,此事,便算了吧。”

  万崇宁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阿布力的尸身,你打算如何?”二人步入院中,万崇宁问道。

  “丹突虽已收复,可有些人还是不死心,我想,不若便将阿布力的尸身运抵各部落,叫他们看过,死了心,往后便不敢再作乱。”北贤渊一直困扰那些部族该如何平复,他们既叫嚣阿布力未死,便将阿布力的尸身运回去给他们看,当着他们的面见过,以后若还敢闹事,便无需再留情面。

  大嵛国土内的部族还算安稳,万崇宁觉得不必威慑,便派人将阿布力的尸身运至边境,让南月兵甲带走。

  经此一事后,大嵛都城与南月国都内的丹突人都被严查,边境严管许久后才恢复了通商,避免阿布力的手下再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