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怀中玉>第33章 交谈

  轿辇停在宣政殿门口,云川翎缓缓走下来,身着靛蓝长衫,披着北贤渊为他备好的,柳黄色的披风。

  拾级而上,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万崇宁。

  “君后万安。”云川翎照旧行礼。

  “不必多礼。”万崇宁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开口道:“随我走走。”

  万崇宁比他大十岁,又带兵多年,云川翎一向将他看作长辈,加之万崇宁除了对云川棠柔和些,对外人向来都十分严厉,甚少与他如此亲厚,云川翎不明所以,只好点点头。

  宣政殿不算大,但绕着走上一圈也得一柱香时间。

  “今日北贤渊在朝堂上要求和亲,以一半丹突国土为聘与你和亲,你意下如何?”

  万崇宁步子缓慢,随着云川翎。

  “和亲是国事,哥哥若觉合适,我自无不可。”

  云川翎说得轻松,脸颊却泛起绯红。

  “若棠儿不同意,或和亲之人另有其人呢?”

  万崇宁表情严肃,云川翎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心头便存了些疑影,莫名有些难过。

  “那……”云川翎低下头,步子迈得更加缓慢。

  “北贤渊此人谋略甚重,若他利用和亲一事起兵,你当如何?”

  “我……”云川翎的手指绞着披风,久久答不上来。

  “你对北贤渊,是真的喜欢,真的想要在一起吗?”

  “自然是的!”云川翎抬高了声调,答得极快。

  “缘何如此?”万崇宁问得也极快。

  “他是阿远哥哥,也是白恒,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还与我掉下悬崖……”

  “可他挟持你至南月,囚禁许久,回来时身上带着伤,想必待你不好,便是如此你也要和他一起吗?”

  云川翎支支吾吾答不出,只是点点头。

  万崇宁看着他这般模样,面上虽严肃,心中却觉妻弟十分单纯,与他的棠儿一样可爱。

  二人慢慢沿着路走,宣政殿内两人的情形却与外间截然不同。

  云川棠被北贤渊当着众人的面摆了一道,心间十分不痛快,说话语气便也重了很多。

  “今日朝堂上,襄王真是十分睿智,以退为进,诱朕入局!”

  北贤渊站在一旁,耳边又响起北贤轩唠唠叨叨的教诲。

  “我听闻那云川棠是个弟控,对他那弟弟疼爱地要命,按你说的,他对你印象不好,肯定不会同意你们的亲事,依我看,你应当使用~苦肉计!”

  北贤轩捉着一个竹简在手心拍了一下,没控制住力道打得重,疼得呲牙咧嘴。

  “追老婆嘛,别在乎那什么面子,适当时候,可以掉些眼泪!”

  思绪回笼,北贤渊思索着该如何应答。

  和亲之事当众答应了,如今问这许多,想来是心有不满。

  云川棠是翎儿世间唯一的至亲,是该尊重的。

  跪地抱拳,北贤渊诚恳认错:“今日之事确是臣一早算计,但目的单纯,只想与翎儿在一起。”

  云川棠虽惊讶北贤渊一再退让,却还是凝眉不悦。

  “襄王在南月地位甚高,这国书怕也是威逼北贤轩得来,若翎儿真与你结亲,北贤轩为难他,你该如何?”

  说到底,云川棠始终不信他,可这国书,分明就是病愈的北贤轩亲手所写,上赶着送来。

  “南月兵权在我手中,若北贤轩苛待翎儿,他便不再是南月国主。”

  这番话说得猖狂,却也是实话。

  北贤渊想战,北贤轩根本拦不住,北贤渊不肯再战,大军也不会听他的。

  “你对翎儿的感情我不知道,可翎儿不懂情爱,你能保证你如今舍弃这样多得到的人,往后也会那般待你吗?若他有了旁的心仪之人,或终有一日意识到他对你并非有意,只是依赖,你又该如何?”

  锥心之言,北贤渊却毫不在乎。

  “无论翎儿如何待我,我总会将一颗心捧给他,无论翎儿是否爱我,我始终爱他,永不舍弃。”

  云川棠未答话,北贤渊便继续道:

  “翎儿是陛下的亲弟弟,尊贵无双,普天之下只要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什么都不缺,可即便如此,臣依旧想把所有的情爱疼惜倾覆于他,即便日后翎儿不想要,不肯要,臣依旧一心只为翎儿,至死不变。”

  “翎儿一生富贵荣华,自是什么都不缺,可翎儿身边始终缺少一个疼他爱他护他之人,便如君后不能离了陛下,我也不能离了翎儿。”

  想起药神谷时握着的温暖小手,北贤渊神色颇有几分怀念。

  “陛下可知,在药神谷不能视物的许多日子里,是翎儿带给我许多光彩,是翎儿让我尝到快乐的滋味,也是翎儿,给我活下去的希望,若无翎儿相伴,臣余生便只能如眼疾未愈时一般,暗无天日。”

  这番话说得可怜,云川棠想要反驳,却总也找不到理由,只能看着香炉的烟飘出又消散。

  且不说此时翎儿真的倾心于他,即便是二人之间没有过往,两国和亲、翎儿选妃,抑或喜欢翎儿男子想要择一人相伴,这天下间,也寻不出比北贤渊更合适,更优秀的人选。

  “只要能与翎儿在一起,臣甘愿嫁与翎儿,哪怕没有名分,也只愿与他相伴,是他身侧默默守护的暗卫也好,是为他抚琴做灯的下人也罢,与他朝朝暮暮,便是臣毕生所求。”

  “臣之前鲁莽,唐突了许多,也未护好翎儿,使他受苦,为此,恳请陛下允准,臣愿一生弥补,予翎儿最好的一切!”

  云川棠不说话,北贤渊便主动打破沉默,他想要那个温暖的人儿,想要弥补缺失的岁月,想要他的翎儿如幼时一般幸福快活,想要身旁,只他一人。

  殿内空荡荡,无人说话,便只能任由时光流淌。

  殿外的云川翎和万崇宁转过宣政殿的一角,即将走到门口。

  北贤渊出了殿门,便看到他的翎儿垂着头走路,一旁的万崇宁侧头看着,欲言又止,表情有些无奈。

  “我相信北贤渊不会再战,不会再利用我,就像哥哥始终都相信万家的忠国之心一样,无需缘由,就是相信!”

  北贤渊说的话或许需要鉴别,可阿远哥哥永远都不会欺骗翎儿。

  小殿下鼓着腮帮子坚定了眼神,生平头一次敢和自己大声说话。

  他搬出云川棠来堵自己,便是有十足的把握知道,云川棠在自己心中极其重要,也是极为聪慧,懂得引他感同身受。

  大殿门口的人迎着光看过来,万崇宁抬头看到那目光,其中蕴含了极深的爱慕与宠溺,不错眼看着正缓缓步伐走来的云川翎。

  似有感应般,云川翎也抬头,看到北贤渊的瞬间,面上的沮丧消散殆尽,抬步跑了起来。

  寒风吹起披风,这一次,他的翎儿终于朝他跑来,满心欢喜,带着十足的爱慕与眷恋。

  将人牵在身侧,心间万般疼爱。

  “君后万安!”北贤渊向万崇宁行礼。

  “襄王有礼。”万崇宁缓步走过来,淡淡道,“午膳便留在宫中用吧,你们且去走走。”

  云川翎飞速点头,牵着北贤渊便走。

  皇宫极大,云川翎幼时来过,从前宫中尚有许多年老妃子,后来明宣帝继位,后宫只有一人,君后无寝宫,与明宣帝同出同进,许多宫殿便空了下来。

  花园有孔雀,云川翎牵着人走不动了,才停下来看开屏的孔雀。

  心上人闷闷不乐,北贤渊很轻易的捕捉了低落的情绪。

  “早膳吃了吗?”

  云川翎转过身,双手牵着北贤渊,乖乖回答:“吃了。”

  “吃了什么?”

  “小饼,肉粥……”

  云川翎回答完问题便抬起头,眉间有些愁绪。

  “皇嫂好凶……”云川翎抬了抬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

  想来自己被云川棠叫在殿中谈话,云川翎也被万崇宁带走。

  “阿远哥哥……你真的,不会再攻打大嵛了吗?”

  反握住云川翎的指尖,北贤渊肯定道:“不会!”

  云川翎也不知道自己还该问些什么,只好荡一荡二人交握着的手。

  “攻城略地,拓展疆土,并非我心之所向,我只想与心爱的小翎儿在一起,朝朝暮暮。”

  北贤渊温柔着声音,云川翎红了脸,抬头看他。

  “真的吗?”

  “真的。”北贤渊认真道。

  眉目间的愁云散去,小殿下一笑,胜过万千春光。

  北贤渊低头将人揽在怀中,温柔采撷花瓣般柔软香甜的唇,缠绵流连,倾尽爱慕与温存。

  许久未见,二人都极想念彼此的味道,云川翎轻点起脚尖,北贤渊便将细细腰肢搂紧,一再贴着柔软唇瓣采撷。

  吻闭,云川翎已然气喘吁吁,却还是舍不得唇畔的温暖,不待他动作,北贤渊已然贴了过来。

  唇齿纠缠,呼吸间流淌着彼此道不尽情愫与爱恋。

  宣政殿,万崇宁阔步走进来,下人行过礼便都出去了。

  桌上摊开着丹突地舆图,偌大一片土地轻松获得,任谁都难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

  “我与翎儿谈了,他说相信北贤渊,便如你信我。”

  万崇宁坐在云川棠身侧,将人搂进怀里。

  “北贤渊也如此说,说他离不得翎儿,就像你离不得我……”

  云川棠叹气,将万崇宁的手放在腰侧让他揉揉。

  万崇宁轻笑起来,眉眼染上温柔。

  “他说得倒也不错,我确实离不得你。”掌下用了些力,按得云川棠直哼唧。

  “我只是不忿……翎儿过了今夏也才十六,被他掳走这样多时日,想必早已被他吃了个干净!人被他占了也便罢,心也给他抢了去……”

  “看如今的情形,何需鞭挞,只消他一哄,翎儿便能高兴……”

  万崇宁揉按着云川棠指定的位置,又被他捉着手换了个地方揉按。

  “十六,也不小了,你当年……才十五。”

  说起当年,万崇宁原本老实按腰的手变得不安分,不知何处按了下,就叫云川棠急喘连连。

  “你还说当年……”云川棠撤了身子红着脸,不肯叫他靠近。

  “谁知你表明这般威严,内里却是那般孟浪,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诱我雌伏于你,还只是初次,便被你折腾一整夜,浑身都散了架。”

  万崇宁轻笑着将人搂入怀中,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自是臣妾一心忠于国家,一心忠于陛下,陛下深知臣妾心意,故而以身相许。”

  手掌继续揉按着细腰,万崇宁笑得爽朗。

  乾元三十九年,明宣帝欲禅位于云川棠,封云川翎为瑞王,让云川棠逐渐统管朝中事务,巡查都城守军,万崇宁当时正统管禁卫大营。

  十五岁的云川棠已然有了帝王风姿,却到底年纪轻,嫩得能掐出水,翩翩公子也好,清贵雅致也好,所有美好的词汇加在一起,都难形容那种风姿,任谁看了都心动难抑,何况他偷偷爱慕那时的小世子许久。

  自城东郊外阅过兵马,天色已然暗沉,他自请护送云川棠回府,路遇暴雨,留宿客栈,小世子下马车时扭了脚,只能被他抱着送入客房。

  骑在马上,衣衫早被暴雨打湿,冒雨寻来散瘀的药膏为小世子揉脚,衣衫滴答着水,叫小世子十分不忍。

  军中惯了坦诚相对,衣衫丢给下人去洗,万崇宁赤膊揉着玉足,没几下便揉得小世子面红耳赤。

  浴桶搬进屋里,云川棠不能下地,他便伺候着沐浴,滑嫩香软的身子抱在怀里,滚烫的脸颊贴在胸口,欲望瞬间燎原,烧着了本就各怀心思的两个人。

  后来的事云川棠其实记得不多,但万崇宁始终都记得云川棠是如何晕厥在自己怀中,自己是如何生涩地帮云川棠清理,也记得一桶清水到最后,是如何的浑浊。

  那层层破开的销魂滋味,软肉缠绵的致命快感,甜软淫靡的呻吟低哭,柔软手指搭在胸前无力的推拒,都令万崇宁毕生难忘,尽管多年过去,依旧痴恋着怀中柔软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