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指环虽毁,空间裂缝虽灭,却并不是一人都没逃出来。

  若雷觉得自己肩负了拯救苍生的巨大使命,他火急火燎找到王一鳅的时候,那人正骑在浣纱宫老管家的背上,把这作威作福阳奉阴违的老头子当牛使。

  浣纱宫陷入一片废墟,昔日琉璃砖与白墙,成了黑黢黢的碎屑,那些令人赞叹的雕梁画栋亦淹没在熊熊大火里,当初一步一景的场面,如今都成了只可用惨字来形容的枯燥画面。

  浣纱宫里值钱的玩意儿都被澎水盟的各门派刮分了,这宫里的人啊,也是逃的逃,散的散。

  御林军在浣纱宫各处搜寻余孽。一日前,费净突然回宫,众人纷纷戒备,以为要大战一场,谁想那人不但未与众人恶斗,还说只要带走一人,其余的,他皆不在意。

  “那他带走了谁?你们便这么由他带走了?”

  王一鳅哀叹一声,将那老管家踢到一旁,“他要带走之人,乃是他的兄长,前任宫主费悟。老宫主于我有恩,我自然不能这么眼睁睁让他带走。当时那么多人在,我也不怕,便与之扭打起来。我意想不到的是……”

  “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竟由着我打。”

  “……这是何故?费净那厮,心肠坏得很,看到浣纱宫被糟蹋成这样,不发狠将你们都杀光,当真不符合他的风格。更何况,还被你……你这样的人压着打,委实匪夷所思。”

  “我这样的人怎么了?”王一鳅抓住其中字眼,“宵都尉还将兵符交于我呢,你与我相比,顶多是个跑腿的。”

  若雷哪还有闲情与他做什么口舌之争,“如今管不得他了,想来他是被都尉封了要穴不得施展神功吧。都尉此次派我来,是有要事要同你说。”

  王一鳅还沉浸在失去老宫主的懊悔当中,抹了几把咸溜溜的感怀眼泪,才堪堪回神,“我知道,都尉是想把兵符拿回去了……”

  “非也。”若雷神色凛冽,“玉琼山出大事了,都尉要你我二人携兵符面圣。”

  王一鳅曾经在费悟手底下做过事,也算是有如鱼得水的时候,可像如今这般被委以重任,倒是前所未有。他还想着,宵都尉怎么还不回来,他好把那烫手的兵符快快物归原主。

  现下人人都知道他手中有如此贵重之物,讨伐浣纱宫的时候倒是同仇敌忾,讨伐完了,便渐渐有了眼馋这兵符的人。睡觉时,他只能睡在御林军中,生怕被居心叵测之人盗走,他罪责难免,项上人头亦难保。

  他道:“我是知道自己有本事的,可宵都尉也太看得起我了,揣着这么贵重的物件去面圣,路上遭遇强匪可如何是好?”

  若雷道:“你在太后寿宴上不是挺有气势么,怎么些会儿担心这担心那的。都尉说了,御林军可听你调遣,一路上护送我二人回京。”

  王一鳅嘟嘟囔囔的,心道太后寿宴上的事,怎么这不想干的人也知道,说起来当真羞耻无比。

  “都尉倒是什么都安排好了,那玉琼山,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若雷不想隐瞒,前前后后将所发生之事讲了个通透。

  王一鳅听得心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娘亲呀,还有这种事。都尉的厉害你我都是清楚的,我听说,他独自一人将慈仪宫里的巨型妖物斩杀了,他这样的人若是被什么邪物控制,那中州,还有的安宁吗?”

  若雷叹道:“都尉也是怕自己克制不住,他是做了两手准备了。”

  王一鳅摇头道:“还不如当个小人物来得自在。”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官道回了京。便是要大张旗鼓告诉天下门派,浣纱宫大势已去,归附朝廷才是明智之举。

  玉琼山上,众人因意见不一没逃出生天,陷入各自埋怨的漩涡。

  晔剑觉得好笑,人心叵测四个字,当真是为这帮人量身定制的。

  “你说,他们要是被逼急了,会不会做出什么特别令人震惊的事?人族不是有句话,叫狗急跳墙吗?”

  晔剑将柳权贞带去了十戒塔顶层,这是他的自在居所。他并不喜欢待在无念殿,那里全是柳权贞与那好徒儿的回忆,这会令他十分妒忌。

  “你到底要玩弄他们到何时?”

  晔剑靠近柳权贞,后者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晔剑索性将他拉住,往胸前贴近。

  “我受伤了啊,你就一点不在意?”他将柳权贞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又移到嘴角边,“看到了吗,还有血迹呢。”

  柳权贞嫌弃地抽手便是一巴掌,“这是阿意为救人而受的伤,与你有什么干系?”

  晔剑的脸被打向一边,他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无甚表情,浅浅道:“我若再不出现,他此刻便是横在你面前的一具尸体了。”

  “你胡说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

  柳权贞迷惑地看着他。

  晔剑反问:“你想知道?”

  当真是吊人胃口,柳权贞心下不爽。

  “想知道就亲我一口,我开心了自然会告诉你。”

  “你!”柳权贞愤愤盯着他,“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晔剑围着他踱了几步,“你这个知晓廉耻的师父,不是经常同自己徒弟做那等事吗,什么样的姿势,如何呻噖的,我可是一清二楚呐。哪个做师父的像你这样?你如此那般都不算做不知廉耻,我这,不过是亲上一小口,该更不在话下才对。”

  柳权贞被说得面红耳赤,又要送去一巴掌,这次,晔剑却没由着他,截住了他的手掌,反手扭到其背后。他贴着柳权贞的脊背,将鼻尖凑到对方脖颈处,闭着眼嗅着那人的体香,一副陶醉模样。

  柳权贞震了震臂膀,并无作用。“你放开我!”他喝道。

  “你知道么?”晔剑悠悠忆起往昔,“当你还是訚琦的时候,你就不知被我’操过多少回了。那时候,你假意与我交好,为了博取我的信任,可是用尽了手段。即便是让你献出身子,你都乐意之至。

  你与我反目的时候,我不由在想,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如何做到抛弃原本的心性,潜伏在另一个他恶心的人的身侧,说着甜言蜜语,并且毫无顾忌地敞开腿的?

  这样的人,当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