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面具只露出一对眼睛,然这熟悉的口吻与神情,仿佛一颗蜜糖塞在了宵随意口里。

  “师尊,我是阿意啊。”

  四下正为另两支风箭忙活,吵吵嚷嚷的氛围正好给了宵随意与师尊沟通的机会。几年未见,他怕师尊认不得自己,便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身份。

  谁道思玄一掌推开他,“什么阿一阿二,什么师尊,我从未收徒,也不认得你,别给我沾亲带故地套近乎。”

  宵随意一时蒙圈,“师尊,是我,宵随意啊,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思玄已然烦不胜烦,“你再啰嗦,信不信我一掌劈了你!”

  他欲快步离开,宵随意心头不知何滋味,一把拉住他的手,阻了他的步子。思玄挣脱无果,当真恼了,当即推出另一只手,蓄力于掌心,要将宵随意劈开。

  谁料那掌拍在宵随意身上,后者纹丝不动,那掌力于他而言,似乎是清风拂面。思玄瞪着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宵随意拉着他就往外走,眨眼工夫就到了殿外无人处。这哪里是走,分明是瞬间移动的本事。他将思玄圈在墙角,“我的本事皆是你教的,我是你的徒弟,你当真不记得了?”

  思玄惊讶于此人的功力,他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徒弟,可他哪里当过别人师父,他这辈子,最是厌烦做这些苦口婆心的事。

  “你定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师父,你也别在此处纠缠不休。”

  宵随意不依,“我怎会认错人,”他顺手摘下了思玄的面具,“你这张脸,刻在我的心里,生生世世都不会忘,海枯石烂、王朝更迭,我都不会将你忘了,又怎会将你认错?”

  思玄并未防备他会揭他面具,顿时慌了神,不得不侧过脸去,并以手遮面。宵随意挪开他遮面的手,凝视着他,“为何不愿看着我,是不是因为姻缘线的事,是不是怕世人说三道四?你是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的,师尊,你说话呀。”

  思玄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弄得面红耳赤,气得抽手便是一巴掌,扎扎实实打在宵随意脸上,“说说说,让我说什么,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师父,你还唧唧歪歪,什么海枯石烂,恶不恶心!你要再不知检点,休怪我不客气!当真以为你本事高,我由着你来?”

  宵随意的脸撇向一边,扇过之处火辣辣的疼,他这一晃神,思玄便夺回面具挣脱逃离了。他木木地站了一会儿,心道不会的不会的,师尊怎么会不认得他,思玄分明就是柳权贞,如影随形咒分明就是指向他,青龙瓷瓶分明就是对他有反应。这么多“分明”,怎会出错?

  既然没有认错,师尊为何不认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叫师尊这般厌弃?

  愣怔了半晌才知要回殿,书老爷第一个迎上来,“你你你,你这是去哪儿了?叫我们好找,太后和圣上都等急了。”

  “等急的不只是圣上和太后,还有我们。”

  宵随意没听进去这些话,心思还留在师尊身上,他抬首朝太后身侧看了看,思玄果然就立在那女人身侧,方才被宵随意扯了面具,这会儿又戴上了,见宵随意投去目光,厌烦地侧过身去,不愿与他对视。

  宵随意心绪难平,可眼下众目睽睽,他实在不适合再做过多纠缠。

  “姓肖的,我们说话,你听见没?”

  宵随意瞥向那自称“我们”之人,只见大殿之上站了五人,模样委实丑得稀奇,他忖了忖,这五人分别是掌礼司等几位官员的门客,先前书老爷在殿外寒暄时碰过面。如今这五人集聚在一起,莫不是同门师兄弟?

  心想浪辰还没收拾完呢,怎么换这些人上场了?再巡扫一圈,哪还有浪辰的身影,连梁大人都不知所踪了,也不知这一会儿发生了何事。

  那五人见宵随意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立时冲出一人,一拳送来。书老爷本还要与宵随意说道说道,见这些人这般莽撞,先行撤了回去。

  宵随意略一侧身,那突如其来的一拳扑了个空,然拳势未收,落到了地上,哄的一声,砸出个洞来。

  宵随意不以为意,“阁下不报上家门,让我认识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