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魂一掌将身侧桌子击碎,惊得一旁细听的族长与长老们弹跳起来。

  “大人,您这是……”

  宵随意镇静地看着他,“您若不信,可前去会上一面。”

  青魂闭眼长叹口气,双拳负在身后,捏地紧紧的。

  那报信的士兵被这一掌吓得瘫软在地,望着众人,“我可是说错什么话了?”

  众人的眼神落到青魂身上,他似在思考什么大事,不发一言。

  宵随意对那士兵道:“你句句属实,没有错,只是你不知那领头人是谁。若是告诉你,你大约也会像大人这般愤怒吧。”

  “听你口气,像是知道那人是谁,那还卖什么关子?”族长被这一惊一乍弄得没了耐心,仿佛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蛋,这族长的位置,当真是坐得摇摇晃晃。

  宵随意道:“那人不是别人,便是数年前出走的阿海。”

  族长听了一震,也想拍案而起,奈何身侧桌子已碎,他只得恨恨地拍着自己大腿,又不能用力,便装模作样了一番,喝道,“你说的可是真话?那阿海是青魂大人抚养长大,心智不比常人。他父母又受白虎族迫害,自小痛恨白虎族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站在我们对立面。你想好了再说,可不能信口雌黄。”

  “他没有信口雌黄,那人确实是阿海,那剑则是山海剑。”青魂转过身来,扫视着众人,面上的愁容显而易见。

  众人愣怔于当场,青魂大人亲口证实之事,哪还有什么辩驳之地。

  “可是……可是为什么呀?莫不是什么反间计?就是小金所写卷册里说的。”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要做出伤害同胞的事。”青魂的眼神落下宵随意身上,那些伤痕,此时历历在目。

  宵随意既不躁怒也不畏惧,俨然有着他人无法具备的运筹帷幄,“去会会他吧,既然都找上门来了,哪有不应战的道理。”

  谁带兵,带什么兵,这稀松平常的问题竟让族长和长老们讨论了半晌。

  长老们说:“此事应由族长帅兵前去,方可平定民心。”

  族长却言:“我这一把年纪,这么多年来从未参与训练,又怎知如何带兵遣将。倒是长老之中,有剑术卓著者,不如挺身而出,以作表率。”

  那被指名道姓的所谓剑术卓著的长老速速摇头,“不可不可,数月前我与族长公子比试剑术,他胜了我,他才是真正的剑术卓著。”

  族长神色一凛,“我那儿子不成气候,那次比试我是知晓的,是长老您手下留情了,长老莫要推辞。且您儿子不也在参军者之列吗,不如父子齐上阵,定能夺胜归来。”

  那长老眼见着要被逼着出军,又在族长这讨不得便宜,便将话头转嫁到了另一位长老身上。众人相互推诿,那报信的士兵看得目瞪口呆。

  “罢了,我去吧。”

  说出这话的,并非一个人,乃是宵随意和青魂看不过这令人无奈的场面,同时说出口的。

  这简单的五个字,让众人瞬时停止了争吵。

  族长满面释然,压在肩头的担子终于被人取走了,他道:“大人不愧是大人,关键时刻总是无所畏惧护着族人,叫我们甚是惭愧呐。”

  长老们亦跟着称赞作揖。

  宵随意将这些人的面容看在眼里,他替青魂惋惜,更心生憎恶。

  青魂没有理会他们的赞美,他的眼神看上去很疲惫,却仍坚持着对宵随意道:“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哪也不要去,一切难以预料的发难我都会处理。”说着出门而去。

  那报信的士兵跟在后头,“大人,您打算率领哪只队伍?”

  “不用,我一人便可。”

  宵随意也跟上来,很快追上青魂,将他一把拉住,“您打算孤身去应战?”

  青魂甩了甩手,未成功挣脱,只得由宵随意拉着,眼睛看着别处,沉沉道:“我是神明,自然由我去。他们是我的子民,你也是我的子民,我若不护着爱着,如何当得起他们的赞美与崇敬?”

  宵随意心头难受又气愤,“父母养育子女,终有放手让其独立过活的一天。您这般护着爱着,并不是真的在庇佑他们。假若有一日,您的神力不在,他们还习惯于待在您的羽翼之下,却有强敌来袭,您该怎么办?您授予人族智慧,难道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