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魂满目皆是惆怅与迷茫,宵随意搂住他,“相信我。”

  青魂推开他,“你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宵随意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心软了,想依着青魂,对方说什么便是什么。可真能这样吗?他捏紧了拳头,他若依了他,那些誓死追随的族人算什么,他苦心孤诣的这三年又算什么。他不能心软。

  他必须要做出取舍,倘若此刻放弃了之前布局的一切,便要永远庇佑于青魂的羽翼之下。他日白虎族来犯,他便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他前世保护不了师尊,他也将看着青魂毁灭。

  他凝望着青魂的背影,忍不住道:“您不知道结局,我却是知道的。既然让我存在于此,我便要改变历史。”

  青魂回身过来,甚是疑惑,“什么结局,什么历史?莫不是你藏着其他真本事,竟能窥得天机?”

  宵随意真想一股脑地告诉他,自己到底姓甚名谁,从何而来,是何身份,又将回哪里去。可他张了张口,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些如裹脚布一般冗长的故事,说出来了,青魂会信吗?会不会也觉得自己被白虎族迷了心智,胡言乱语呢?

  就像他不得不隐瞒着柳权贞,眼下也不得不隐瞒着青魂。

  “我的意思是,白虎族来犯只是迟早的事,防微杜渐乃是必要之举,不然您要面对的,便不止是死一个流民那么简单。”

  终究是没将心里话说出口。

  青魂不愿再与他较真这些问题,再次下了逐客令。

  二人的交流无疾而终。

  兴军令还在继续,宵随意和青魂的相处时日愈发少了。

  有一日,边塞发生了要事,出现了一支来自白虎族的队伍。他们有上千号人,在两族交界地安营扎寨。他们穿着铠甲,配着武器,骑着战马,个个年轻力壮。

  青龙族自打有了兴军之策,便时常有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去草原边界巡视。这些士兵虽受了命,却不曾遇到白虎族正式的侵犯,偶有两三盗寇,亦能轻松解决。他们本以为这戍守边塞的命令是小题大做,时常闲游散漫,不当回事,如今见到了真正的白虎族士兵,不由吓傻了眼,忙不迭快马加鞭,朝草原中心报信。

  此时距离初初开始颁布兴军之策已有一二年,那些曾经的热情已逐渐被质疑取代。有不少人开始厌倦每日重复的无休止的训练,想着,这无聊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到底白虎族是不是真的打算侵犯我族,不会是某些人杜撰出的幌子吧。

  便是这急匆匆的信报,打消了所有人内心的质疑——白虎族,真的来了,不仅仅是出现在传言里,也不是在空虚的命令里,是实打实的出现了。

  “对方多少人马?”

  训练地的中央营帐,是他们的信报传达地。青魂每日都会出现在那里,巡视训练是他最常做的事。有时候会同族长和长老们一同出现,但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孤身一人。宵随意是流民军的领头,忙着操练,时常无暇同青魂说上一句话,现在,他们因这信报,不得不碰面了。

  那人颤颤答:“大约数千人,没来得及细看,但观其阵仗,非同小可。”

  “可看清领头的是谁?”

  那人细细一想,“好像是有个头领,与其余人所骑战马不同,所披盔甲也不同。只是那人蒙着面,不知真容。”

  “蒙着面……?”

  “……不过他所持兵器有些眼熟,是一柄剑,我应是在哪里见过的。”

  宵随意的心提了提,“那剑是不是平平无奇,连我爹铸造的最差的剑都不如,却让你移不开眼?”

  那人频频点头,“正是正是,你这般一说,确实如此。他所持剑与其他士兵相比,委实普通,说不准上阵杀敌一砍便折,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双眼就被它吸引了注意。我那时早已慌不择路,按理不该瞧一把普普通通的剑才对,现在想来,真是怪哉。”

  “你到底想说什么?”青魂问宵随意。

  后者顿了顿道:“那剑……应是山海剑。持剑人,我自不用多说是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