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女子嚎啕大哭。

  周遭众人看着,暗自悲戚,不敢上前。

  族长看得双眼通红,一声又一声骂着:“畜生!畜生!!”他第一声畜生骂的是那行凶的男子,第二声畜生则是骂的宵随意。

  “你为何阻止我去救人,你居心何在?”

  长老们亦是一声声讨伐,痛心疾首。

  宵随意却是分外镇定,“族长手中的剑是钝剑,一把钝剑,你准备砍谁?”

  “你!你还在强词夺理。”

  宵随意继续道:“并非强词夺理,我们寡不敌众,出去了,也不见得能救下那老者。”

  “怎么寡不敌众,我们有青魂大人在此,该是他们不敌我们才是。”

  “倘若大人并未一同前来,只有你我几人看到此情此景,还会愤然出手相救吗?”

  “你这比方不存在,让我如何作答?”

  宵随意看着他,又看了看青魂,后者愁眉紧蹙,始终没有发声。

  宵随意想了想道:“眼下那些白虎族的人未走远,族长又有我与大人做后盾,不如举剑出去,将那女孩夺回来。”

  “现……现在?我一个人?”

  “你是一族之长,自然该身先士卒。”

  方才豪言壮语唾骂白虎族与宵随意的青龙族族长,眼下竟有些犹豫。

  他道:“你是眼瞎还是痴傻,方才不让我去,现在才让我去,这人都死了,我出去了能改变过去吗,能让那女孩的爹活过来吗?”

  “是啊是啊,你这竖子,究竟在想什么?”长老们附和。

  “倘若大人能让那老人死而复生呢?”宵随意冷冷发问。他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不过是想激他一激。

  “死……死而复生?”族长将信将疑地看向青魂,宵随意趁着空档,一把将人推了出去。族长便这么出现在了白虎族的视野里。

  青魂委实看不下去,也跃出,将族长护在身后。那满头流汗的一族首领,在青魂立于身前的那一刻,长长呼了口气。

  宵随意摇了摇头,内心慨叹:青魂啊青魂,你终究是太过仁慈了。

  “你们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作甚?”白虎族人叫嚣起来。有几人策马过来,手中扬起长刀。

  宵随意不再躲藏,跃身到了青魂跟前,大喝一声:“青龙上神在此,你们这些白虎族渣滓,休得造次!”尔后便毫无顾忌地朝驱马而来的人冲去。

  他几个纵身,从马匹间穿过,那马背上的人便脖颈喷血,倒地而亡。没人瞧清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作逗留,又朝剩余的人马奔去。他的奔不能算作奔,乃是令人无法捕捉的瞬间移动。他分明手无寸铁,却能割破一个又一个盗寇的咽喉。他的动作利落至极,毫不拖泥带水。

  有人吓得惊逃,宵随意依旧不遗余力地将他们结果了。

  满眼皆是尸体,唯独那擒着女孩的白虎族男子活得好好的,他坐在马鞍上瑟瑟发抖,手中长刀搜寻着屠戮他同胞的刽子手。他一会儿指向左侧,一会儿指向右侧,眼睛跟着刀旋转,他能感觉到,那刽子手就在他身侧,正左左右右地虚晃着,分散着他的注意力。

  “有胆子来和我单挑,别遮遮掩掩的。”他实际上已经吓到极致,但眼下的状态,他逃是逃不了了,不如做些能保命的事。

  宵随意忽地停在他马前,那马不知为何也受了惊,前脚离地跃起,马鞍上的人滑了下来,宵随意接住了那女孩,让那白虎族男人摔在了地上。

  女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抬首瞧了他一眼,“你……你是青龙上神?”

  “我不是。”宵随意的声音沉沉的,冷冷的,没有温度,他将女孩放在早已死去的老人身旁,女孩伏在老人身上,无暇顾及其他,又痛哭起来。

  杀人的盗寇想要逃跑,却被宵随意逮了回来,“不是说要和我单挑吗?事情还没做完呢,怎么就想着走了?”

  青魂看着宵随意冷漠的模样,觉得分外陌生。他的内心告诉他,该去阻止,这可能不只是一场普通的单挑,会很可怕,很血腥。然他又看到了青龙族囚民们的表情,他们金色的眼睛都在关注着这瞬间斩杀数十人的男人。眼里有迷茫,更有热切的期盼。

  青魂犹豫了,他不知道此时到底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幸存的盗寇发了狠劲,执刀朝宵随意的胸脯砍过去,一面喊着“去死吧”,一面瞪着惊恐的前途未卜的眼睛。

  宵随意稍一闪躲,那人的刀便偏了方向,他砍在了自己脚趾上,脚趾直接断成了两节。

  “啊!!!”盗寇疼得狂叫,红着眼又砍上一刀,这一刀分明是对准了宵随意的心脏,落下时却又错了方向,砍在了自己左手手臂上,他的手臂卡擦一声,被截成两段,鲜血喷溅。

  他唯有一只手和一只脚可用了,仍抵死不放弃,嚎叫着又劈来一刀,这一刀还是错了,砍在了最致命之处,他的脖颈上。肩上的头颅忽然滚落下来,眼睛还没阖上,从截断的脖子里涌出的鲜血像水柱一般洒出来,壮观又残忍。

  盗寇终于停止了劈砍,停止了嘶吼,躯体倒在染血的草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宵随意哂笑,“我还未动手呢,你倒是自我了结了,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