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上辈子,自己在玉琼山是公认的俊青年,在几次同女修门派联宜的过程中,自己也是颇有人气。怎的这黑黢黢隧道里的家伙,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便对自己生了鄙夷了?

  宵随意很不服气。

  可他不能辩驳,他需要依靠那人解决了身后的麻烦。

  又是一阵剧烈且迅速的旋风,岔路里的神秘人物闪亮登场了。

  宵随意趴伏着,微微抬头一瞥,算是窥见了那位大能的模样。

  他裹着一身雪白的衣衫,在这漆黑肮脏的墓穴里,不知是如何保持清洁的。阵阵风迎着他吹拂而过,撩起了他的衣摆,拂起了他银色及腰的发丝,让他看起来似神似仙,颇有架势。

  若不是头顶一双带着绒毛的三角耳和股间甩翘的长尾削弱了他苦心营造的氛围,宵随意真要情真意切地顶礼膜拜了。

  “看在小青青的面子上,吾便圆了你这卑贱人族的愿。”

  宵随意:“……”

  这不兽不人的东西傲慢说话的口气当真与如梦令如出一辙。

  他随手挥出一道暴风,那暴风比之方才的见面礼,威力实在令人汗颜。宵随意只瞥见他轻松地摆手,掌风落下时,暴风便凭空聚起。细看之下,如同虎首模样,那虎首咧着大口,尖牙栩栩如生。

  白衣兽人道:“去!”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那暴风便扑向了铠甲战士。暴风将铠甲围困于风阵中,外围不停红心地旋转,飞沙走石,伏跪膜拜的尸体亦被卷入其中,成了战斗的佐料。

  宵随意抱紧怀中阿诚,只能堪堪稳住自己身形,早已瞧不清胜负输赢。

  他担心知雨,唤道:“知雨,可有事,定要稳住,此风委实强悍,稍有不慎便要被卷进去。”

  边说着,又勉力眯眼搜寻话中人。这一看,倒叫他呆了一呆。知雨哪里有事,站得稳稳当当,连衣摆都没掀动一下。再一细看,他周身莹莹润润,覆着透明罩子,分明是设了结界。

  知雨有这等本事?俨然不是。

  那结界周围流窜着缕缕薄风,有物体撞来便将其阻截,不就是白衣兽人的手笔?

  这差别待遇,叫宵随意心中好生发酸。又让他更加好奇那二人间的渊源。

  狂风不知吹了多久,总算是停歇了,留下了一地狼藉。尸体的残肢断臂遍地皆是,那些残肢断臂里,还有被拧碎的铠甲和折断的巨斧。

  宵随意哪能不吃惊,这铠甲与巨斧,好歹是件上古神器,怎么说摧毁便摧毁了,这白衣兽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听那兽人吁了口气,怨道:“当真是难缠,耗费了吾五成神力。”

  “神力”二字,迅速入了宵随意的耳。他忍不住细细观察白衣兽人的耳与尾,脑中忽然浮现出白城地宫里随处可见的图腾,两相比对,灵光像猝燃的火苗一般闪现。

  “前辈莫不是和白虎上神有何渊源?”他试探道。

  白衣兽人睨他一眼,“没什么渊源,吾便是白虎上神。”

  他说得轻描淡写,倒叫宵随意惊骇了。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方才下意识觉得此人可靠,定要敬拜,原来是骨子里的血脉在作祟。

  这血脉中的臣服与齐云皇帝倒是没多大关系。相传白虎上神降临人间后,曾与人族签订契约:他可授予人族智慧礼教,人族则必须世世代代敬他崇他。

  这并不是正史里不为人道的秘辛,而是人族口耳相传的常识。

  此时围绕着知雨的结界已撤去,听见二人对话,将信将疑,“白虎上神早已仙去,怎会在皇陵地宫中?”

  兽人负手微微笑道:“小青青,吾方才解了你的困,你是不是该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