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雨的笑意里没有戏谑的成分,他俨然是很真诚地在说这件事。

  宵随意从未抚养过婴灵,但从典藏中瞧过一些类似之事。婴灵自然是成不了人的,最多能修炼成人的模样,然骨子里终究是阴间之物。

  婴灵自然也需喂养,凡人的婴孩饮母乳,阴间的孩子则需以魂灵喂养。这颠来倒去,与原来用男子生灵喂养他的术士又有何区别?

  他可不想造个遗世祸害。

  知雨似乎瞧出他心思,道:“莫要担心,你将他带在身边,从小教他是非对错、仁义礼信,他便不会成为先前那副模样。……不如你试试……”

  他将孩子送到宵随意怀里,那婴孩一靠近,果真止了哭声,睁着一双滴溜圆的眼珠子,像对待什么好玩又稀罕的物件似的盯着宵随意。

  宵随意微蹙着眉与他对视,手已不自觉地接过了。他抱孩子的手势实在僵硬,可这不妨碍婴孩对他的亲昵,甚至吐着舌头,咿咿呀呀地手舞足蹈。

  “我说得没错吧,你是他生父,他对你有感应。”

  纵使宵随意不相信自己同齐云有什么渊源,眼下也不敢再辩驳了。

  阿诚在宵随意怀里,莫管他抱娃姿势多么难堪,这孩子倒是一点不挣扎,且一副享受模样,没一会儿便阖眼睡着了。

  宵随意觉得总这样抱着不合适,若是隧道深处遇着突如其来的危险怎么办,他连抽剑的手都腾不出,不由看向知雨,“他睡着了,应是不会哭闹了,不如你来?”

  知雨却道不可,“说到底,你是至亲,我是旁人,他既然对你有感应,到我怀里必会惊醒,还是你抱着合适。”

  宵随意不死心,硬是将孩子塞到知雨手中,果真如知雨所言,一离其手便狂哭不止,像安了机关似的。

  “这孩子可真够机灵的。”宵随意无奈地夸奖,不得不将孩子搂了回来。

  知雨脱下外衣裹在孩子身上,又手把手教宵随意如何抱能更舒坦,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总算是上手了些。

  二人言归正传,说道起那些魂灵的踪迹。一路走来都不得见,不知窜去了何处。

  这隧道七歪八拐,走着走着,便现出几道岔路来,岔路虽多,却并非每一条都走得通。多数岔路都是死路,途径之处还会遇上点不成气候的小妖物,一般三两下便能解决,倒也不妨事。只是路绕得多了,时辰便浪费了。

  “方才我们走过这里了,”宵随意指指墙面,“你看,这十字记好是我做的标记。”

  知雨沉思了一会儿,道:“此地道路虽然迂回曲折,但若一路不通,试试其他路,总有一条能走通,如同迷宫阵法,其间也会设置点障碍来阻挠企图通关者。按理说,不该有条条岔路都不通的情况……”

  “只有一种可能了……”宵随意接过话来,“我们遇上了鬼打墙。”

  “鬼打墙?莫不是有灵力高强的邪物作祟?”

  宵随意将手按在剑柄上,眼神透着戒备,“鬼打墙多数是幻觉所致,但我们眼前所见,并不是幻觉。”他眸子里闪烁着隐隐金光,近几年并未少习如梦令的本事。如梦令最擅对付幻境,是以,宵随意最不屑这种伎俩。

  可眼下,却不仅仅是这种雕虫小技在作祟。

  “定有邪物可以随意嫁接通道,我们走过一处,他便把那处嫁接到前路,致使我们总是在兜圈子。”

  “那……该如何是好?”知雨问。

  正思忖间,一把巨斧不知从何处钻出,朝着二人当头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