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道:“你是一国之君,是人族的帝王,人人都仰望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叫人看在眼里。这假修竹犯了欺君之罪,便该处死,你若有所顾虑,因一己之私袒护他,怕是不好对天下人交待。”

  圣上道:“当初朕封他为后,也未向天下人交待。其实朕早知他不是真修竹,也算不得欺君。”

  “那你到底在乎谁,倘若有朝一日,真修竹回心转意,来到你身边了,这个多余的冒牌货,该如何处置?你恋恋不舍,可曾想过这些?”

  圣上沉默了。

  他对这假修竹到底是何情谊,若要细细分辨,他似乎也说不上来,若真发生如梦令所言之事,他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向来当机立断,如今却犯了难。

  犹犹豫豫之际,修竹失踪了。

  青竹宫的物件什么都没带走,却留下了一封书信,来自镇南侯。

  信中只一行字:若想找回你心爱之人,便来南城。

  南城,便是镇南侯的藩地了。

  修竹被镇南侯掳走了。

  圣上急得乱了方寸,欲将青竹宫侍者尽数斩之,以治看护不力之罪。

  侍者们伏地求饶,“圣上,是公子自己走的,奴才们拦不住啊!”自打圣上精神恢复,便改了娘娘称谓,命下人唤修竹为公子,修竹亦不用以臣妾自称。

  “胡说,他怎么会跟着那人走,妖言惑众,掌嘴!”

  求饶之人被打得口吐鲜血。

  “你啊,遇到关于他的事,便慌不择路。”如梦令耻笑他,“好好想想,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跟着别人走?”

  圣上拾回方寸,“是啊,他分明希望朕严加惩治镇南侯,怎会改投叛乱者,弃朕而去。”

  此事在朝野中迅速传开,大臣中有人表示,这冒名顶替的假修竹,乃是害怕圣上的责罚,害怕剥皮之刑,才投奔了镇南侯,以保全自己性命。镇南侯留下书信,乃是挑衅。从白城去南城,需经过要塞峻岭,镇南侯定在这路途中设下埋伏,就等着圣上自投罗网。

  是以,镇南侯的邀约,不可去。

  又有人反对,说此乃镇压镇南侯的契机,不如将计就计,派一支人马行大路,吸引敌方注意。另派两支人马,一支抄小路,转入敌军后方,另一支扮成普通百姓混进南城刺探敌情。到时里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

  主战派与保守派僵持不下,圣上决定,采纳主战的意见。

  然虽有备而去,这镇南侯似乎是知晓了亲哥哥的策略,不仅主要塞无伏击,就连南城亦无举战动静。此时厄讯传来,才知,镇南侯大军并非要阻截御林军,乃是要调虎离山,鸠占鹊巢。

  闻此讯,御林军速速折返,以期挽留僵局,然因统领大军的帝皇欠了思量,再次经过峻岭要塞时,已有镇南侯精兵伏击,御林军死伤惨重,只能退居南城,暂时休养生息。

  本是士气满满,准备带捷报回都城,如今兵败,叫那些主战派霎时丢了颜面,军中士气更是颇为低迷。

  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颓靡地立于南城的城墙之上,望着都城方向,喃喃道:“阿竹,这是不是你的主意,是不是你料到朕会输,所以选择了他。你怎能如此弃朕于不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