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乐声传入宵随意的耳,只一眨眼的工夫,他便从四四方方的石室,来到了白色包裹的宫殿。

  宫殿装潢简易,却处处可见虎首虎爪,还有镌刻于梁栋上的带翼虎纹。

  美人在眼前起舞,长袖翩翩,像悦动的蝴蝶。周遭坐着几排男子,粗布衣衫整齐划一,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蓄着不短不长的须髯。面前有良酒佳酿、珍馐美食,只是品类少了些。

  宵随意为何知晓这里是宫殿,他也说不上来缘由,好像脑中有个人在悄悄告诉他。

  这个人自然不是如梦令。

  他支着额头,意兴阑珊,这情绪和动作并不受他控制,他感觉自己只是个提线木偶,有人在引导着他做着一些他不甚明白的事。

  “陛下,这舞可还行?”女子娇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颗红色果子被两枚纤纤玉指捏着,递到他嘴边。他未张口,抬手将那果子挡了回去。

  “陛下……”女子的声音又轻又缓,带着几缕怅然。

  宵随意执杯喝了口酒,寡淡无味。这是他喝过最不像酒的酒了,然这身体的控制者却极是喜欢,饮了一杯又一杯,怎般都不满足。

  身旁摇扇驱热的侍者俯身凑近,道:“陛下,老奴为庆贺您寿辰,特地备了一支节目,您可要看看?”

  宵随意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应允了。

  侍者挥了挥手,跳舞的女子们草草收了场,大臣们开始了些许眼神交流。

  管事的领着一青衣男子上了殿,与这满朝的棉麻粗布相比,这身青衣仿若枯林中逆境生长的新苗。这霎时吸引住了上位者的目光。

  侍者朝其点点头,“开始吧。”

  青衣男子本是执剑上殿的,他要表演的便是舞剑,不明就里的妃嫔立时尖叫:“他带着凶器,刘公公,你安排的什么节目,怎能让这等人上来,若是魔族的刺客该怎么办,来人呐,赶下去!”

  帝王还未发话呢,妃子倒是越俎代庖了。

  宵随意沉声道:“方才谁说话的,拖下去,掌嘴。”他虽不想这么做,身体却由不得他。

  有士兵上来,将那一脸不可置信的妃子拖了下去,声声“陛下饶命啊”传入耳,无人搭理,无人求情。皇后亦默默瞧着,眼神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愁绪。

  宵随意对周遭的事物漠不关心,只急切地问身侧的侍者:“刘公公,这什么节目,你……请的什么人?”

  青衣蒙着半边面纱,自然瞧不真切。宵随意虽言不由己,却已猜到这人是谁了。

  想来自己此番经历的,便是当年修竹与始皇的种种。他投于帝王之身,乃是以这上位者的眼来知晓一切原委。

  “陛下,莫急,马上开始。”刘公公不骄不躁,亦没被方才碍事的妃子扰了情绪。

  青衣男子得了应允,开始舞剑。他身轻如燕,剑法更是妙趣横生。

  宵随意看着看着,忽然立起身来,走上前去,欲与其过招。

  “陛下……”皇后唤了一声,宵随意仿若未闻。女子眉头紧蹙,睨了一眼立在原地的侍者,不悦道,“刘公公不知哪里弄来的货色,好手段。”

  侍者对这嘲讽不以为意,悠悠道:“娘娘过誉,老奴只是体恤圣上,替他分忧罢了。”

  女人切齿道:“好一个体恤,好一个分忧,倒叫本宫开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