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随意不过随口一句,在“修竹”看来,似是莫大的荣幸。

  “我想知道你的本名,能让你如此惊奇?”

  宵随意边说边想,这假修竹若真如如梦令所言,生前作恶多端,受极刑而死,又不得投胎转世,囚困于此,不是厉鬼也胜似厉鬼了。

  可观其神态言语,却与厉鬼二字毫不搭边,实在想象不出,他能做出地狱都容不下的恶行。

  修竹的眼神里藏着几缕羞涩,若他是活着的,怕是脸上已经红晕满布了。

  “陛下心中只有那狠心与你斩断姻缘线的修竹,只有那个你踏破铁骑都找不着的修竹,我终究是个冒牌货。你那时候,从来没在意过真正的我是谁,直到死都没想起来要问我本名。如今却问了,我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怎能不高兴?”

  宵随意心头一震,“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陛下啊。”修竹莞尔瞧着他。

  愣怔良久,宵随意惊道:“你你你……你定是认错了人,我一介刁民,怎会是人族的始皇?怎会是这皇陵的首任?就算投胎转世,堂堂始皇,也该投生于富贵人家,我从小无依无靠,活得极是下贱,怎么也不可能是你口中的陛下。”

  修竹看他急于摆脱身份的模样,喜悦之色霎时被慌张取代,“我不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你就是陛下啊。即便你的打扮有些微改变,可你的模样,便是陛下本人。我与你交颈而卧这么多年,你的一吐一吸我都极是熟悉。若说我认错了人,我宁愿剜了我这双眼睛。”

  宵随意扶了扶额,这是什么发展,什么陛下,怎会和自己打上关系,说出去谁信,估摸着会被人笑死。修竹沉睡了近千年,定是睡糊涂了,说的话亦是糊里糊涂的。

  莫要当真,当真便是傻子。

  修竹似乎看出了宵随意在想什么,道:“你若不信,可以问你胸中的如梦令啊,它与我是旧相识了,该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宵随意更为惊讶,他竟知如梦令在自己身上。

  “不必吃惊,我能感觉得到。”

  宵随意看了看自己胸口,又抬起头来,望着虔诚的修竹,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修竹道:“若你不方便开口,便由我来问。”

  他闭目凝神,不知在使什么招式,只一刹那,胸口闭门谢客的那物突然啊啊啊啊大叫,嚷嚷道:“你这贱人,不就是照猫画虎学了点真修竹的本事么,你成功了,激吾出来了,那又如何,指望吾说些什么?吾什么都不知道,你别白费力气了。”

  修竹睁开眼,对于如梦令的臭脾气,倒是很沉得住气,“我知你讨厌我,无妨。如今阴差阳错,陛下来见了我,只是忘记了与我有关的一切,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要求不高,只需你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他,让他想起来,我便知足了。”

  “做梦!你算什么东西,吾为何要听你号令!”

  修竹的手掌渐渐握成拳,如梦令又咿咿呀呀嘶叫起来,像是被揪住命脉不得挣脱的困兽。

  “说吧,告诉他。”修竹的语气仍是温和的,拳头却攒得吱吱响,“告诉他吧,你储藏着所有记忆,只是暂时上了锁,我只需你打开锁,将收拾起来的记忆还给他,让他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