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宵随意拒绝道:“此去一路必是跋山涉水,也不知要有多少艰难险阻。你该做的事,是留在这里,好好跟道古师叔学些本事。跟着我,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大约也只能荒废度日。所以,不可跟着我去。”

  “可是……”陈落庭忖了忖,“你一人在外,谁照顾你,身边总该有个可以帮衬的人吧。”

  他深知自己有点口不择言,宵随意经历两世沉浮,哪还需要自己这笨手笨脚的帮衬。可他实在太想同他一起走了,孤身在这玉琼山上,他亦是度日如年。

  宵随意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的。”说罢绕过身,朝寝舍行去。

  陈落庭好不甘心,亦步亦趋跟着他,入了舍门才发现,宵随意早就将行囊准备妥当。

  他看着他拾掇整齐,正待出发,仍是忍不住道:“阿意,不再考虑考虑?”

  “我心意已决,你莫要再劝了。”

  “倘若……倘若柳师伯哪一日回来了呢,你却在外头,我总该知晓如何联系你吧?”

  宵随意顿住脚步,“你说得也有道理。”

  他从桌上案卷上随手撕下一张纸,折成了一只纸鹤,赋灵其上。纸鹤仿若有了生命,扑腾着纸翼跌跌撞撞地飞起来。

  宵随意将其托于掌心,递到陈落庭面前,道:“这纸鹤你且留着,你所说的‘倘若’若是实现了,便叫它来寻我,我定会日夜兼程赶回来。”

  陈落庭双手接住,神情不舍至极,“你就这么走了,不同掌门道个别?”

  宵随意沉默了些许,还是说了声,“不必了。”

  不必了,简简单单三个字眼,干脆利落,没有附加什么复杂繁琐的缘由。

  陈落庭收拾了一下打翻的食盒,跟着宵随意来到殿外,看着对方随手施了结界,整座无念殿便如同笼罩在透明的气泡里。他稍一触碰,指尖便灼烧般的发疼。

  “你打算将这里封闭了?”他道,“我可以偶尔来打扫打扫。”

  宵随意还是摇头道了声不必了。陈落庭瞧得出,他眼中蓄着千言万语,却吝于对自己吐露。

  自己同柳权贞相比,到底是不同的。他心中的一方天地,早已被这无念殿中的人事物所占满。

  陈落庭心头有怨妒,却也庆幸,你宵随意喜欢他柳权贞又如何,跌落万丈悬崖,又身中剧毒,那人早就粉身碎骨了。你尽管找罢,终有一日,你会厌倦,会死心。即便不厌倦,不死心,亦看不见,求不得。到时候,总归会明白,谁才是该珍惜的眼前人。

  他不怕等,他有的是时间等。

  宵随意就这么走了,他心似箭,早已等不及去寻找柳权贞的去向。

  若不是忽然想到,如影随形咒有追查行踪的功能,宵随意怕是不会这么快拾掇起精神。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大美人在哪了?吾感觉得出,你兴奋得很。”如梦令似乎许久未同他交流了,宵随意差点以为这厮已经消湮了呢。

  “并不知道确切位置,只有大概的方向。至少给了我希望。”

  “那你为何还要做纸鹤给陈落庭,不是多此一举吗?”

  宵随意道:“你不是向来自诩聪慧吗,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