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线闪着刺目的红光,像一簇熊熊燃烧的火,更似破开皮肉溢出的鲜血。

  线体所经之处,刺痛难耐,至心脉处,更是绞痛难忍。

  宵随意捂着胸口,因痛苦而带来的岑岑冷汗从额角渗出,他弯着腰,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气以缓解那似乎要让人咽气的疼痛感。

  洪子虚瞧他忽变如此,委实觉得不正常,立刻上前搭脉。他医术虽不及武道古精湛,却也是能通过脉相知晓一二的,尤其是关于姻缘线这等外来之物的侵袭。

  “难道那头已断?”他喃喃几字,宵随意却听了个真真切切。

  “掌门,你说的是何意,莫不是师尊自行找道古师叔祛了这物?”

  他吐字已是十分艰难,姻缘线带来的心绞痛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洪子虚扶他坐下,却摇头,“不应该啊,不应该啊,若是那头已断,你不该如此痛苦才是。不像是线断之兆……”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该速速叫来权贞师弟才是。”

  心痛愈来愈烈,宵随意虽勉力撑着,眼神却渐渐模糊了,或许下一刻,他便要晕倒过去。

  “我……我去找师尊。”

  他只是站起来,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双眼一翻,真的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躺在了床榻上,似乎有人在给他输送灵力,他稍稍舒缓了些,却仍旧有些难捱。

  翻来覆去,只听耳边有人在唤他:

  阿意……

  阿意……

  一声又一声,温和的,轻柔的,关切的。

  “师尊……?”他迷迷瞪瞪转醒,眼前的重影渐渐清晰,“是你。”

  略微沙哑的声线里夹杂着几丝失望。

  不是师尊,是陈落庭。

  “我这是在哪,师尊呢?”他支臂坐起,眼神掠过眼前的少年扫视了屋内一圈,除了掌门同武道古,再没有其余人。

  二人皱眉沉目,看上去心事重重。

  “我师尊呢?”宵随意再次问。

  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破土而出,他急切需要有个人能告诉他,柳权贞为何没出现,他在做什么,是不是去了哪?

  “阿意……”陈落庭接了他的话,却缩缩瑟瑟地,不敢往下说了。

  宵随意最是不喜这种吞吞吐吐,“有话直说。”

  陈落庭瞄了瞄在坐二位,那两人并无表态,他斟酌着言辞,开口道:“阿意,我若说了,你切勿激动。”

  “到底是何事?若再支支吾吾,我便自行去无念峰寻师尊。”

  “他不在无念峰。”

  宵随意顿了顿,“那便是在来神峰了,正一峰肯定不会来。是不是瞒着我祛了姻缘线,又受了重伤,无甚力气来见我了。我知道的,还能有什么大事,我承受得住的,不必遮遮掩掩。”

  他自顾自说着原委,屋内沉闷之色却有增无减,没有人附和,亦没有人反驳。

  宵随意窸窸窣窣穿着靴履,拾掇着衣裳,正欲踏门而出,去来神峰瞧他师尊。

  陈落庭拦住了他,“阿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权贞师伯他……不但祛了姻缘线,还走了,离开了无念峰,离开了玉琼山,离开了你。

  他叫你莫要牵挂,莫要想他,说你与他师徒无缘,以后,还是另拜掌门为师吧。他说他陷你于困境,没资格再做你的师父,姻缘线祛了,便算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以后,也莫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