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随意将所思所想诉于柳权贞,后者思了思,却不说话了。可他的挤成川字的眉眼神情分明在告诉宵随意,这件事非常棘手。

  想前世,什么赤岭,什么朱雀上神,通通都隐没在志怪逸闻里,或偶尔飘散于街头巷尾那些说书先生口中。若说遇到,从来没有,他们是神秘莫测的,甚至被人认为是接近神的种族。

  如今神却跌落进了泥潭,成了操纵因果的罪魁祸首。

  他原本以为洪子虚才是幕后之人,不曾想,这局比他想得复杂得多。

  柳权贞总算喃喃了几句:“怪不得使银针,原来是修的医道,又懂玉琼山剑法门道,莫不是他?”

  “师尊,他是谁?”

  柳权贞煞是凝重,“不可说……”

  “为何不可说?难道是师尊认识的人?”

  “莫要多问了,此事与你无关。我在青莲城坏了他的好事,他定要找我报复。如今他又失利,恐日后卷土重来。你……还是不要掺合其中为好。”

  宵随意觉得师尊说得不在理,“青莲城之事,也有我的份,师尊怎能独揽,你怎知黑袍此行是来找你,指不准我也在他狩猎之列。”

  柳权贞瞧了他一眼,忽地另开话题道:“回了山门,你若执意要祛除那姻缘线,去找掌门罢,他虽迂腐了些,却是要比武道古稳重。且武道古并不知祛除之法,都是从掌门师兄那打听来的。祛姻缘线关乎自身灵脉,还是找灵力醇厚之人行使比较妥当。”

  宵随意听得一头雾水,“师尊,你前些日子不是方与掌门起了争执么,还告诫我不要与他接近,怎地突然变了卦了?”

  柳权贞瞧起来有些不耐烦,斥道:“以往我所言,你总是无条件遵从,如今怎么左一个为什么,右一个为什么。还认不认我这个师尊?”

  怒意弥散,宵随意急忙应道:“认的,师尊,我不认你认谁。你让我去找谁,我便去找谁。”

  柳权贞明显揣着心思,又不愿明说,宵随意亦不敢多问。

  不出三日,二人便匆匆回了玉琼山。

  柳权贞心思难测,方回了山门,便将宵随意打发去了正一峰。饶是后者不想去,硬着头皮也去了。

  时值中秋前夜,山门里不少弟子都回乡探亲去了,没亲可探的,也结伴搭伙地下山去辖镇玩乐去了。

  宵随意找到洪子虚的时候,那人还挺意外。

  “这是治不住了,不然可不会把我这个掌门放在眼里吧。”

  宵随意瞧着洪子虚状似正直不阿又透着几缕伪善的脸庞,实在想不透,前世除了这人,还有谁会对自己的记忆下手?

  “掌门,恳请去除了这姻缘线。”

  直截了当地请求。

  洪子虚于太师椅上抿着茶,疑惑道:“不应该啊,按权贞师弟的性子,他不该由你自己来的,他莫不是撞了脑子,转了性?”

  这不是揶揄,以往的柳权贞决计是他口中所述这副性子。

  黑袍之事,现在不好当面说,宵随意心中没底,不知洪子虚到底是哪一派的。眼下迷雾重重,谁是局中人,谁又是控局之人,实在难以揣测。

  他只得道:“师尊心思难测,又阴晴不定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估摸着他是想通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