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随意不敢上前同他说话,一个在前走,一个在后跟,未被收回的沐雨尽职地遮阳送凉。
他暗骂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惹得师尊不自在了。
路人纷纷侧目,时不时指指点点,更让宵随意局促了。
岂知众人的侧目指点,并非因为沐雨,而是晴空之上忽然出现的一道彩练。
彩练无风自动,似有灵性。它在高空飞了须臾,渐渐降下来。众人脸色突变,惊恐呼着:“彩仙子来啦!彩仙子来啦!”
路上闲散行人皆四散奔逃,开市的摊贩利落关门闭户。一时间业兴人和的闲致之景成了灾民逃难。
宵随意见到那彩练,亦惊了惊。这彩仙子,不就是前世他同师兄弟几人下山除去的妖邪么,怎这时候出来作怪?
彩仙子晃晃悠悠,旋转而下,竟落在了宵随意头顶。他暗道不妙,若被这匹练缠住,他便会失去意识,成为彩仙子的傀儡。
正要唤山海出鞘,利剑已飞至,是师尊的追魂,当着宵随意头顶劈下,他惊地闭上眼,再睁眼时,彩练已逃之夭夭。
“可有事?”柳权贞抓着他的肩焦急问道。
宵随意自报平安后,前者撤了手,“无事就好。朗朗乾坤下,怎会出现这等妖怪?”
宵随意亦想不通,前世这彩仙子,只敢在夜间作祟,青天白日就化形,实属怪异。
路上人影如惊弓之鸟,也不知该向谁询问为好。
“我们追上去看看。”
彩仙子虽已不见踪影,柳权贞却知它逃遁方向。宵随意收了沐雨,跟着他,一前一后施着轻功。
二人脚程不差,很快暼及彩仙子掠影。那邪物如纸片般单薄,嗖嗖钻进一道微启的门缝。门缝里传来稚嫩童音,间或有男子声嗓夹杂其间,不就是宵随意要找的学堂么?
宵随意惊道:“不好,它要得手了,它看中了陆展宸。”
柳权贞问:“陆展宸是谁?”
“便是那间私塾的教书先生,秦姨的丈夫。”
柳权贞先他一步踹开了学堂的门,里头孩子聚在讲台处,摇晃着已然发木的陆展宸。
彩练裹于其身,忽隐忽现,似与陆展宸融为一体。
“都散开,别碰他。”宵随意低喝一声,垂髫童孺受不得惊吓,接二连三哇哇大哭。
宵随意也顾不得抚慰,通通赶出门去,言辞之间仍是严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先生被邪物附体,你们若碰了他,邪物就要来吃了你们。若想保命,赶紧走。”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童子们转眼跑得不见踪影。
清了场,彩仙子又滞于屋中,柳权贞觉得是大好机会,举剑刺向陆展宸,欲将彩仙子从他身上拨离。
宵随意却截住他,“师尊,不可。陆展宸会带我们去找彩仙子本体,若现下将其拨离,这狡猾匹练又会去寻下家。”
柳权贞蹙眉,宵随意正握着他手腕,手一抖,剑都握不紧了。追魂自己回了鞘。
他甩袖,侧脸问:“你怎知这些细枝末节,书上看来的?”
宵随意心道不妙,自己一时情急,竟将前世经验都搬出来了,只得找借口圆场,“娘亲生前曾与秦姨有书信往来,信上提到了这些,我才得以知晓。”
他不敢看柳权贞的眼,怕自己眼神露馅。殊不知柳权贞因方才的肢体触碰,亦不敢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