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随意琢磨了几日,始终不得要领。他忖着封灵脉与点穴或有异曲同工之处,便打算去寻道古师叔,看看可有解除之法。

  来神峰自打出了上次那桩掀屋顶的事,对宵随意可谓另眼相看。能与首席弟子相抗至最后,除了正一峰的大师兄,这玉琼山还未出现过第二人。

  来神峰弟子虽也时常围着一些边角八卦唠嗑,却也是注重修为本事的。所以宵随意即便有丑闻在身,亦不妨碍他的光环。

  一路走来,宵师弟长宵师弟短的,路过弟子没少同他搭讪,更有甚者说:“屋顶修好了,宵师弟,无念峰不管饭,经常来来神峰坐坐。”

  宵随意是去找道古师叔的,没多耽搁。到药庐时,恰好碰到两个头裹白布的病患在活络身体。

  两人的目光从白布里露出来,落到了宵随意身上。后者来得匆匆,没思虑到此地会碰上这两人,不由惊了惊,以为要被识破,转身便要走。

  “慌什么,他二人不知道下手的是你。”如梦令的声音响起。

  宵随意这才缓了步子。

  他装作若无其事行了礼,未说一句话,向里头煎药的弟子询问了武道古的去处,便走开了。

  那受伤的二人对视一眼,一人道:“特唔什么不闷窝们?”(他为什么不问我们)

  另一人道:“窝们嗦什么他听得动么?”(我们说什么他听得懂么)

  “号气号气,要是昂唔吃到是舍在额整唔们,一定要八了特的皮,吃了特的轻。”(好气好气,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恶整我们,一定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煎药的弟子端来两碗药,“二位,师尊说了,这一个月内,让你们能少说话便少说话,免得以后落下什么残疾,得不偿失。”

  二位闭嘴了,眼神里的火气却未消止。

  那弟子也不痛快,被闷在药庐里,伺候眼前这俩傻缺好几日了,正一峰也不说来个人搭把手,就他一个人忙里忙外,这叫什么事。

  见眼前两人还没接碗,没好气道:“喝不喝,不喝我可倒了。”

  难兄难弟又想怼他态度差,想到身体康健需靠这人,到底是忍住了。哪能不喝,在来神峰的屋檐下,只能暂且当个怂包。

  武道古见到宵随意的时候,有些头大,这师徒二人怎么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怪不得能当师徒。

  方从掌门师兄那打听到关于姻缘线的一些处理方法,方打发走了柳权贞,这徒弟就找上门来了。

  还能不能让他安生。

  他也不欺着瞒着,道:“你说的封印灵脉之法,我早有研究,若不是权贞师兄也来问我此事,我今日怕是回答不了你。”

  宵随意一怔:“师尊也为姻缘线一事来请教过师叔?”

  “当然了,急吼吼地要我在三日之内找到祛除之法。我本以为你知道他这几日阴阳怪气是在做什么,原来是瞒着你的。当师尊当到他这份上,算是难能可贵了。”

  宵随意没想到师尊这几日竟在做这些事,“师叔说的‘难能可贵’是何意?”

  “害,还能有什么,姻缘线这东西,乃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祛除它,要自封灵脉。你灵脉并未修炼成熟,封印其中一道,对其他灵脉的影响自是无关痛痒。

  但权贞师叔不同,他周身灵脉已是环环相连,相依相存。一条灵脉被封,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后果。”

  宵随意心头打颤,“也就是说,师尊若冒险封了灵脉,恐修为大打折扣。”

  武道古不假思索道:“何止大打折扣,完全废了都有可能。”

  “怎会如此?”如梦令不是说只会损三年功力么,怎会这般严重,这与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坐立难安。

  “那师尊,对此结果可有何表示?”

  “他能有什么表示,你是他徒弟,该知道他脾性,认定的事,即便知道是深渊巨壑,也不会回头的。”

  不可不可不可……

  宵随意脑子顿时乱了,师尊怎能为了祛一条无足轻重的姻缘线而毁了一世修为呢?

  他疾道:“姻缘线一方断了,另一方是否也无甚用处了?”

  “那是自然。”

  “那我只要先师尊一步祛了这姻缘线,不就行了。”

  武道古忖了忖道:“理是没错,可权贞师兄容许你这么做吗?”

  宵随意已是下定决心:“这种事,无需师尊同意。师叔你尽管施法,后果我自己承担。”

  虽是这么说,武道古却不认,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以为自己能与二师兄过招就自恃能耐了,还口口声声说自行承担后果,他有什么能力承担后果。

  他可是柳权贞唯一的徒弟,若是被对方知道自己徒儿被人瞒着封了的灵脉,毁了几年功力,还不得举着追魂拆了这来神殿。

  武道古怕呀,怕柳权贞发起疯来在他身上捅几个窟窿。

  所以,他是不可能答应宵随意的。

  况且,适才自己说到祛姻缘线的危害之时,夸大其词了些,只要准备妥当,还不至于废了一世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