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随意哪有什么亲眷家人,即便有,也决计不想见了。

  前世,他倒是回去祭拜过娘亲,也愤愤地想去找姨娘和生父寻仇。但因果轮回,他回到那薄情生父的居所时,得知宅子不久前半夜失了大火,宅子里无一人生还。

  老天爷替他报了仇。

  这一世,那些令他痛苦的恶人,就让命运去主持公道吧。

  “如今我唯一的亲人便是师尊了。”他道。

  柳权贞站在门槛前看着堂前树,明明是盛夏烈日,该是枝繁叶茂的季节,却仍有败叶落了一地。

  他料想宵随意会这么答,便道:“那你中秋当日随其他师兄弟下山去玩玩,你这个年纪,总不能一直闷在我身边,该多交些朋友。”

  宵随意觉得此话太过语重心长,甚至都不像师尊了。

  想起之前陈落庭之事,他不敢保证师尊这话是由衷而出。他若是时常与朋友厮混在一起,怕师尊到时又是另一番说辞了。

  “师尊为何不与我一道去呢,我与师兄弟们并不熟络,一起去了山下,也玩不痛快。”

  “为师有要事在身,不便一同前往。”

  师尊近来看起来很闲,宵随意想不出他能有什么要事。

  “那我便同师尊一起去办要事,不去山下玩了。”

  柳权贞却厉声道:“这事只能为师一人去办,不便有人陪同。你如今也不小了,别老是师尊长师尊短的。”

  宵随意一愣,未料到对方竟然生气了。师尊的眉宇已经拱起来,非常少见的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他心头溢出一丝惶恐,连忙哄慰:“是我逾矩了,我不缠着师尊了,师尊想忙什么便去忙吧,我绝不打扰。”

  或许是自己将这师徒关系想得太亲昵了,到底是要保持些距离的。

  柳权贞捏了捏眉角,他看起来并未因宵随意讨好的话语而心情愉悦。

  过了须臾道:“为师这几日钻研术法,遇瓶颈不得解,心情不甚好,方才未收敛好情绪,你莫要东想西想。”

  说罢未留给宵随意反应的时机,径直走开了。

  饶是宵随意再木讷,也发觉到了师尊的不对劲。比起往日,他更加喜怒无常了。

  以往师尊没少在术法上遇到困难,却没有心情差到像今日这般。他总能找到排遣的途径,或喝喝酒,或耍耍剑,或与自己说道说道其中不开窍之处,灵感便来了。

  眼下,酒或许喝着,那身自白日到晚上自带的酒气从未散过。剑却是不耍了,追魂快成摆设,更别谈与自己沟通长短。

  宵随意觉得自己想岔了,师尊可能有心事。

  莫不是因为姻缘线?

  掌门曾言,姻缘线可左右人的情感。若此言不虚,那师尊对自己……

  他脑中有个离谱的设想,可马上又自我否定:不应该的,姻缘线发挥作用应是相对的,自己对师尊尚且没有那种心思,师尊对他,更是不可能。

  “你怎知不可能。姻缘线与持有者灵脉相连,大美人灵脉内所蓄灵能可比你充实。灵能逾是饱满强盛,姻缘线便愈是造作。他或许是想与你保持距离,让自己冷静些。”

  如梦令总能醍醐灌顶。

  宵随意道:“若真如此,祛除姻缘线一事便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