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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天还没有大亮。

  病房外的走道上,护士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临近的几间病房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被这些声响从清梦中吵醒, 朝仓梨揉了揉眼,翻个身想继续睡。

  不巧, 柜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闭着眼摸到手机, 也没看是谁,接起:“喂, 谁呀, 一大早的。”

  “小梨准备下, 我已经让风见来接你了。”

  黑田严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她的睡意顿时去了一半:

  “二舅什么事啊?很急?我还是伤患啊!”

  “很急!你到警察厅再谈。”

  “好吧,知道了。”

  想做咸鱼的她,什么时候也成劳碌命了?

  生无可恋地挂了电话,她坐起身刚想把手机放回柜子,倏的, 目光顿住, 伸出去的手也突兀地停在了半空。

  昨晚睡觉前还是空荡荡的柜子上, 现在被一只绑着蝴蝶结的礼盒占据了全部空间。

  她眨巴几下眼, 盯着放在柜子上的礼盒好几秒,觉得有些不对劲。

  毕竟这不年不节的谁会给她送礼物啊?而且她遇上的事真的有点多, 都有点心里阴影了。

  “里面不会是炸.弹吧?”

  她嘴里喃喃了一句,萩原的笑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噗…哈哈哈。小鸭梨放心, 这绝不会是炸.弹的。”

  “研二哥知道是谁放的?”

  “啊…那个家伙不会舍得伤害你的。”

  她耳朵动了动, 一丝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 他的话太有针对性,不用她怎么猜, 脑子里就浮现了一个人影。

  “他…他来过了?”

  两天前,她被安室透送上海警船后就一直没见过他。

  虽然有得到他安全的消息,可到底没见过人,她心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就怕朗姆被捕一事牵连到他。

  她视线转回礼盒上,语气有一些些怨念:

  “来了都不叫醒我,偷偷把礼盒放在这里,我怎么能知道是谁送的。”

  萩原飘到床边,笑得半眯起眼睛:“小鸭梨不会是想某人了吧?”

  “没,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会猜错送礼物的人而已!”

  她极力否认,可绯色已经从耳尖染到了脖颈,眼神闪闪烁烁,一看就知道说出的话毫无说服力。

  “哦~我都还没说某人是谁呢。”

  知道她脸薄,萩原点到为止,“嘿嘿”笑了声,指了指礼盒转身飘向房门:

  “你看看他送了你什么,我先出去。”

  “什…什么嘛!而且出…出去干嘛啊!”

  嘴里嘟囔了一句,她余光偷瞄了一下,确定病房里没有了萩原的身影,她嘴角忍不住上扬,伸手揽过礼盒。

  “这家伙会送我什么啊?”

  她缓缓打开礼盒,有些紧张地自言自语:“书?零食?总不能是训练计划吧?要真是,我绝对揍他,绝对…”

  礼盒打开的瞬间,她突然消了音,神情怔愣地看着礼盒内的礼物。

  一条红色的连衣裙整齐地叠在礼盒里,上面还有一张写着99数字的字条。

  她拿出纸条前后翻了翻,除了99真的没有任何信息。

  “什么意思啊?”

  她有些莫名其妙,把纸条暂时往床上一放,拿起那条连衣裙看了好几眼,随后就跟兔子似窜到洗手间,红着脸把裙子穿到身上。

  雪纺做成的裙子,给人一种飘逸、轻盈的感觉,裙面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那件礼服突出她诱人的弧度。

  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裙子,穿到她身上给人一种清新自然,浑然天成的感觉。

  很漂亮,很合身。

  “他怎么知道自己尺寸的…”

  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猛得意识到某个问题。

  一股热气瞬间上涌,脸上还没下去的绯色,顿时又红了几分,完全可以和裙子的颜色相娉美了。

  她抿着唇走回床边拿起手机,按下那串已经记在心里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她没有先开口,而是谨慎地等着他的反应。

  虽然按照往日的作息,这个点应该是他锻炼的时间,应该不会有组织的人,但也要以防万一。

  “梨,起了?”

  对面的声音有些喘,应该是锻炼到了一半,但语气正常说明通话没有问题。

  “嗯,刚醒。”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裙子,眉梢含羞,轻声开口:

  “那个…”

  “嗯?”

  “那个99是什么意思啊?”

  话一说完,她顿时有种想要捶死自己的冲动。

  明明想说的是“裙子她很喜欢”可被他一声带着喘.息的低音麻的把话给说劈岔了。

  真是丢死人了!

  有气无力地往床上一躺,她还想开口拯救一下,可手机那端突然陷入沉默,就连原本的气喘声都消失不见。

  “安室透?”

  她试探着小声喊了一句。

  安室透猛得回过神,重新跑了起来:

  “啊,那个是你考核的分数。”

  “分数?才99啊。”

  “多一分怕你骄傲而已。”

  他语气带笑,面上却染上一丝涩意。

  这一分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了,完全是扣在了他的理智上。

  把裙子连同分数一起送给她,哪怕她看不懂这份他的心意,也是他作为降谷零时唯一的放纵了。

  “真的?”

  她不知怎么总感觉他有点话不由心:“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

  “呵,那梨觉得是什么?”

  “唔…算了。”

  她没想出个所以然,就把这事扔到了脑后:“你回组织后没被刁难吧?”

  “放心,朗姆可能自大地认为万无一失,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撤离路线,我们又都是各自撤离,组织一时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这样啊…”

  她眼珠不停地转动,想着法子要把话题重新绕回裙子上来,可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她坐起身,看了眼门上的玻璃:

  “风见来接我了,我们下次再说,你注意安全。”

  下次她一定不会说劈岔了!

  “梨…好,再见。”

  “拜拜!”

  ……

  到了警察厅。

  朝仓梨敲了敲黑田办公室的门。

  “进来。”

  她应声进门。

  黑田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批阅一份又一份文件,而是坐在右边沙发上闭目沉思。

  整间办公室不知怎么有种莫名的压抑感,她脚步顿了一下,笑容中带上一丝担忧:

  “二舅,你看上去脸色很不好。”

  “把门关上,过来坐。”

  “好。”

  她关上门,坐到他对面:

  “二舅,发生什么事了么?”

  黑田盯着她看了几秒,沉声道:

  “上原明天就要正式进入内阁了。”

  “欸?”

  她倏的瞪大眼:“他还没被组织干掉啊?”

  她还以为上原破坏了组织的任务会被琴酒一枪干掉呢。

  “上原是组织培养出来唯一一个要进入内阁的,在没有榨干价值前,组织不会让他死的。”

  “所以二舅是因为上原的事心烦?”

  她贼兮兮地笑了:“我记得二舅上次还教训我,咳。”

  她清清了嗓子,学着黑田的语调沉声说:

  “和组织作斗争不能计较一时得失,如果他们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也不会在这个国家盘踞半个世纪之久。”

  “呵。”

  黑田被她逗笑了一下,又沉下了脸,有些纠结地看向她。

  “呃…二舅,你这么看着我,这件事不会又和我扯上关系了吧?”

  她脸上笑容僵了一瞬,露出半月眼,自嘲笑道:

  “以前千方百计想吸引人注意,可能记住我的人十根手指都数的出来,现在巴不得没有这些破事,可出来一个都能跟我扯上关系,还真够讽刺的。”

  黑田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她沉默了一瞬,抬起脑袋笑了:

  “那是,这还用二舅说嘛!”

  说完,她拍开黑田的手:

  “别乱我发型。二舅说吧,又是什么事,我已经做好把组织摁地上摩擦的准备了。”

  “你加入公安也有一段时间了,该知道内阁对公安委员会意味着什么吧?”

  “当然。”

  她点头应道:“直属领导嘛,不过上原进入内阁虽然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影响,但内阁又不是他一个人说得算,我们早点找到证据,把人…”

  话到一半,她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得瞪大眼睛看向黑田:

  “那…那公安卧底…岂不是…岂不是…”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卧底到底有多难,光看安室透步步为营的模样她就可以管中窥豹。

  要是让那些卧底全都暴露出来,可见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还没到你想得那种地步。”

  黑田摆了摆手:“哪怕上原有权限,警察厅的制度也不会由他随意查看所有卧底信息,要是他强行大范围查看,会被其他成员弹劾的。”

  “那二舅担心什么?

  “上原的确不会大范围查看卧底名单,但有一个人他一定会查。”

  她瞳孔猛得一缩,一个人的名字瞬间出现在大脑,脱口而出:

  “安室透!”

  “降谷零。”

  黑田的话和她同时说出口,她懵了一下,把降谷零这三个字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呆愣的视线看向黑田。

  同一个单位派出卧底到同一个组织,这几率虽然低,但也不能说没有的,对…对吧?

  她心里七上八下,不断找借口说服自己,想把心中浮现的那个好似荒缪的想法驱散,可越想心越慌。

  感受到心中有了逃避的想法,她一咬牙,深吸口气,两眼死死盯着黑田,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点打颤:

  “二舅,组…组长也在组织啊,这…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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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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