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驾驶室内, 冲天的火光好像要把一切燃烧殆尽,滚滚的浓烟从被炸飞的门内汹涌而出,黑压压的把整片走廊压得让人无法喘息。

  走廊和驾驶室相连的铁板, 都已经被冲击得变了型,靠外侧的一整排玻璃也被震成了满地的碎片。

  现场一片狼藉。

  朝仓梨捂着口鼻咳嗽了几声, 龇牙咧嘴地从地上坐起来。

  瞧了眼身上因为被炙热气流掀翻碰撞留下的淤青和烫伤, 她晃了晃被声音震得发晕的脑袋,试探性地活动了关节。

  还行, 虽然疼但能动, 问题不大还有助于她保持清醒。

  她苦中作乐地想着, 嘴唇下意识无声地动了动:幸好伤的不是他。

  毕竟能在爆.炸中心点附近就只受这么点伤, 实在太过侥幸。

  而且她体质可能因为能力的原因,身体恢复力很强,修养一阵子应该连疤都不会留下。

  “小梨,你感觉怎么样?”

  景光飘到她身边蹲下,目露担忧:“我扶你起来, 先离开这里。”

  “问题不大!”

  朝仓梨回过神摆了摆手, 顺着景光搀扶的力道站起身。

  “小鸭梨, 小诸伏, 你们没事吧?”

  刚站起身,萩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两人抬头寻声看去。

  走廊的窗户外,萩原飘在半空, 两手高举过头顶对着两人不断地挥手, 好似怕两人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般, 他又一次提高音量:

  “你们还好吗?”

  “小梨受了伤,我正要带小梨离开, 你那里怎么样?”

  “朗姆在下面准备救生船,可惜我们来不及通知风见他们过来抓人了。”

  一听这话,两人同时伸长脖子往下看。

  在右侧甲板上,朗姆穿着救生衣正从栏杆上放下救生船。

  “不能让他逃了!”

  朝仓梨死死盯着朗姆的身影,眼里突的冒出两团寒火,好像要把对方燃烧殆尽一般。

  这时候,她才不管身上是不是疼得直冒冷汗,也不管迷药给她造成的视觉重影,一心都是这人想要用诡.雷暗算安室透,绝对不能放过他!

  听出她话中的坚决,景光侧目看她:“你想抓朗姆?”

  朝仓梨重重点头,抽出被景光扶着的手,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踏着窗户的边框冲了出去:“研二哥,景光哥,配合我一下。”

  “等等,小梨,你身上的伤…”

  景光急忙出声,伸手想要阻拦。

  可还不等景光把话说完,这人已经一下窜出窗户跳了出去。

  景光瞳孔一缩,连忙跟着飘了出去。

  这种高度要是没有他和萩原在半空中帮着她卸掉冲力,这人非得摔断腿不可。

  ……

  “咚”的一声落了地,朝仓梨双手扶膝弯腰喘了几口气,缓和下身体微颤的本能反应。

  顺了气,她活动了一下被震得发麻的腿,抬手擦掉脸上被疼痛刺激滴下的冷汗,看了眼身边两人严肃的脸,笑道:

  “真刺激,感觉会上瘾啊!”

  “小鸭梨,你这再来一次,我非得被你吓出心脏病不可!”

  景光哭笑不得瞪了她一眼,屈指狠狠在她额头一弹:

  “我叫你等下没听到么?这么不管不顾跳下来,万一我和萩原来不及怎么办?”

  听你的,你会让我下来才怪。

  明明要是换成他自己,肯定也是二话不说就冲下来,怎么换成她每次都要挨一顿训啊?

  “我这不是相信你们一定会接住我的嘛~”

  她心里哼哼唧唧地不服气,说话的语气倒是带着一丝求放过的怂意。

  “别以为我们看不出你在想什么啊,小鸭梨!”

  萩原瞪着豆豆眼看她,她讪笑了一下,视线扫过翻过栏杆想要跳到救生船上的朗姆:

  “他要跑了!”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一下窜了出去。

  双方的距离本就被这一跳拉得极近,她不费吹灰之力一把攥住了正要往救生船上跳的朗姆。

  往前的冲力被突兀往后的拉力卸了大半,朗姆懵了一瞬,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进海里,他本能地伸手抓住栏杆稳住身体,心有余悸地扭头看向身后。

  “谁…”

  嘴里刚吐出一个字,他看到空无一人的身后,神色突然大变,喉咙里好似浸着寒冰一般冒出几个字:

  “朝仓梨?你没死!”

  “要死也是你先死!”

  哪怕这句话朗姆听不见,她还是不吐不快,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她死死攥住开始挣扎地朗姆,扭头:

  “景光哥,帮个忙,这人死沉的,我攥不进…”

  “嘭!”

  突然的一声爆.炸盖过了她的说话声,几人同时转头看向船头,脸色皆是一变。

  被鱼雷掀起的巨大海浪咆哮着拍在甲板上,船身缓缓倾斜而下,显然那枚鱼雷已经把船头炸了一个窟窿。

  “嘭,嘭。”

  又是连续两声爆.炸,船身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好似要从中间断裂一般。

  四周都是被爆.炸掀起的巨浪,船头刚被巨浪拍下,就因为船尾巨浪拍打的力道高高翘起。

  惊恐的尖叫声开始此起彼伏,游轮好似跟随着一声声尖叫开始左右摇摆不定。

  朝仓梨一手死死攥着朗姆不放,一手紧紧抓住栏杆,好在剧烈的颠簸中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朝仓梨,放开我,在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听到没!放开我!我们一起坐救生船离开,你想要抓我也得有命不是么?”

  朗姆话音刚落,一个浪头朝着两人打了过来。

  “朝仓梨,不要放手!”

  “小鸭梨松手!”

  “小梨松手!”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她好似一点都没有听见,微微有些涣散的眼眸里,只有朝着她越扑越近的浪头。

  这个浪头不算太大,但如果朝仓梨继续一手抓着朗姆,显然在浪头的冲击下根本无法用另一只抓着栏杆的手稳住身体重心。

  可这浪头来得又急又快,根本没有给她一丝思考利弊的时间。

  看着已经扑到头顶的浪,她下意识地紧攥着朗姆没放手,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就算死也要把朗姆抓回去!

  冰冷的海水当头拍下,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在接触到海水的瞬间,人就被卷得身体一斜,整个人往栏杆外扑去。

  景光和萩原极为迅猛地往前一扑,伸手抓向朝仓梨,可这浪头实在太急,两人刚一抓住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使力,这人就被海水冲下了船。

  “小鸭梨!”

  “小梨!”

  两人惊恐地喊了一声,正要往人滑下去的地方扑去时,虚弱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景光哥,研二哥,我没事。”

  两人心神一松,呼出口气往栏杆外探出头。

  挂在游轮半腰上的救生船,正受到游轮颠簸的影响,东摇西晃。

  被摔得七晕八素的朝仓梨,仰面朝上冲着探头出来的两人眨了眨眼,伸手比了个大拇指。

  刚才被卷下去时,她瞥见下方的救生船,借着两人那一抓的力,一脚蹬在船身上,调转了下坠的方向。

  侥幸地落在救生船上,虽然摔得好似被散了架,但至少躲过了一劫。

  四周的炮火突然停滞了下来,除了还未完全消散的硝烟味,海面总算恢复了平静。

  心知应该是二舅解决了燃眉之急,她心中一喜,正要挣扎着要坐起身,眼角余光突然被一道白光刺激了一下,她半眯眼睛,扭头看去。

  朗姆不知从那里抽出一把匕首,对着栓在两头上固定的绳子一劈。

  绳子被一刀两断,一截挂在船身,一截落在救生船上,没有了绳索的拉力,救生船“啪”的一下落在海面上。

  她心中一凛,忍着浑身的酸疼,悄无声息地换了位置,景光和萩原飘到她身边。

  “小梨,小心朗姆。”

  “小鸭梨,揍他!”

  两人同时开口,说出的内容却截然相反,她噗嗤一声笑出声,却在下一秒收敛起笑容。

  朗姆举着匕首面向她原先的位置走了过去,他的表情十分狰狞,一副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的模样。

  她冷笑了一声,借着景光和萩原搀扶的力气站起身,悄悄走到他身后,抬脚狠狠一踹。

  朗姆猝不及防,身体往前一扑,在即将掉进海里之际,反应速度极快,一手反扣住救生船的船沿。

  随着他“噗通”一声落水,救生船被他牵连地侧翻了过去,朝仓梨本就处于虚弱状态,反应没有那么及时,一不小心被这一翻连带到海里。

  海水冷得刺骨,她身上的伤在接触到海水的瞬间,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从从四肢百骸传到大脑,让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皮肤上立起了一片片小小的倒三角。

  “小鸭梨!”

  “小梨!”

  朝仓梨落海的瞬间,景光和萩原连忙一起托住了她。

  “呼~”她长舒了一口气,一脸完蛋地看了两人一眼:

  “我突然记起一件事,景光哥,研二哥,好像你们和安室透都没有教过我游泳。”

  两人面面相觑,又同时豆豆眼看她:

  “你不会啊?”

  “我不会啊。”

  三双豆豆眼同时看向奋力往前游的朗姆。

  “所以…”

  萩原语气迟疑,朝仓梨语气发狠:“帮我,追上去,绝不放过他!”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力追了上去,朝仓梨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朗姆,眼底冒出凶光,借着两人的力气猛得往前一扑,把人按进水里。

  尽管她现在处于虚弱状态,又不会游泳,但这一波三打一,又是借着隐身状态,朗姆被打的有些懵,几次差一点被淹的背过气去。

  倏的,他眼眸一亮,声音嘶哑:

  “波本杀了她!快!”

  “呵。”她冷笑了一声。

  安室透现在指挥救人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要是叫声琴酒,说不定她还会回头看一眼。

  心里正嘲笑朗姆傻,隐忍着怒气的声音夹着着“哗哗”的水声从背后传来:

  “朗姆就交给我吧,辛苦了。”

  她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地回头。

  那个金发黑皮的男人,嘴角紧绷,一双紫灰色的眼眸阴沉沉的,完全藏不住眼底澎湃的怒火。

  安室透盯着朗姆的眼神意味深长,在游过她身边时,感觉到水流的变化,眼眸闪了下。

  “朝仓梨还在附近,找到她,波本!”

  朗姆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安室透扭过头笑了:“放心。”

  他的声音极为动听,语气又是恭顺,朗姆笑了笑,稍稍缓了口气,却不想这一瞬间安室透突然发难,抬手狠狠一拳砸在他的面门。

  朗姆瞳孔一缩,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又被一拳砸中,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蜂鸣声。

  他张嘴想说什么,可整个脑袋都在水里,一张嘴就吐出一串泡泡,痛苦地挥动四肢想挣扎可那只手死死把他按在水里。

  又是一拳砸来,他眼睛开始冒起了星星,大脑眩晕了一瞬,最后一拳击中他太阳穴,他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翻了个白眼,彻底没了意识。

  手上挣扎的力道一泄,安室透松开手,任由朗姆像个死尸般浮在海面上。

  他猛得一转身,面向朝仓梨游了过去。

  看着男人眼底还未褪去的怒意,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往后退。

  可男人动作实在太快,只是眨个眼的功夫,人就到了面前。

  猜到安室透还在气她擅作主张的行动,她求救地左右看了眼萩原和景光。

  “咳…小鸭梨好自为之。”

  “小梨,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少说两句,你身上还有伤。”

  两人同时放手离开,朝仓梨表情空白了一瞬,又因为突然下沉的重力,手忙脚乱地扒拉上近在咫尺的男人。

  突然被柔软的身躯像八爪鱼一般缠住,男人身体一僵,下意识两手搂住她的腰肢。

  眼底闪过一丝旖旎的意味,倏的好似意识到什么,又被怒火冲得七零八落。

  他死死掐着她的腰,声音带着一股后怕:“你不会游泳?”

  她卸下卡牌,可怜兮兮地看他,企图蒙混过关:

  “你没教过我。”

  “朝仓梨!”

  “嗯,透哥,我错了,求放过。”

  她脸色苍白,眼尾泛红,酥软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丝虚弱,他心头忍不住一颤,不知道是因为那一句透哥,还是因为此时她乖顺的模样。

  “你…”

  原本的满腔怒气随着这个字泄了气,他掐着她腰肢的手越发用力,好似想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一晚上好似坐过山车一般的情绪,随着怀里人的出现算是落了地。

  看了眼被冻得嘴唇有些发青的人,他微微蹙眉,二话不说拖着人游向救生船:

  “上去。”

  翻身坐上救生船,她蜷缩成一团,看着安室透把朗姆用绳索栓在船尾,她额角滴下一滴冷汗:“这让他泡在海里没事吧?”

  “顶多感冒一场,还能怎么样?”

  安室透翻身上船,见她瑟瑟发抖,径直坐到她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肩,把人箍进怀里:“这样好点没?”

  男人的气息带着暖暖的体温从紧贴的身躯传到心底,她面色一片绯红,刚想抬头说话,就被男人这一举动打懵,瞬间低下脑袋。

  可低头的瞬间,男人湿透的衬衣好似透明一般,把他肌理分明的线条完全暴露在她眼中。

  她眼神飘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该是抬头好,还是继续低着脑袋好。

  “还冷么?”

  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安室透又询问了一句。

  带着忧心的语气,忽的让她忸怩的心安静了下来,她抬头看他,对着那双总能牵动她心神的眼眸,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

  明明朗姆好几次都没有发现她,难道是她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的么?

  “呵,用心总会找到的,并不是你做的不好。”

  她微微一愣。

  这话太熟悉了。

  当年她因为常年被忽略离家出走时,二舅找到她时,同样告诉她,用心就能找到她。

  她低下头,掩饰有些发红的眼眶。

  “另外,你的第二课过了。”

  她还没从刚才起伏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就被这话惊得猛地抬头。

  两人视线相对,好似心意相通一般,同时在心底冒出一句话。

  朝仓梨:这么快?组长的第二部 秘籍都还没发过来呢!

  安室透:这次算是栽她手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1-17 16:16:38~2023-01-18 17:3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ebunca 20瓶;唯佐伴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