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先生, 您喜欢的人要被带走了”的黑死牟,就接收到了自家议员那几乎快要刺穿他的眼刀,若是曾经, 黑死牟早已头脑风暴, 开始思考之前的措辞是否有哪里不对劲,不过现在,黑死牟已经学会了完美忽略。

  自家议员还真是爱惨了啊!

  至于鬼舞辻无惨, 他简直恨不得时光倒流,自己今天就不该来这里的!

  鬼舞辻无惨准备当做没看见,嘴里还冷嗖嗖的说着:“黑死牟,下次看到这个女人就给我闭嘴, 我不喜欢——”

  黑死牟听到后,刚想要点头应付, 结果下一秒自家议员就保持着要与周围人同归于尽的黑脸,那蹿出去拦截鹤里的速度,简直比谁都快。

  黑死牟沉默片刻,这种反差看多少次都很难让人觉得正常。

  被果戈里拦腰抱起的鹤里一开始还有点懵,但很快就淡定无比, 而垂眸看到此刻鹤里表情的果戈里,觉得和他预想的反应不太一样,他单纯只是感到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就这么几秒的停顿,没来得及原地消失的果戈里,被店内沉着脸冲出来的鬼舞辻无惨强势打断。

  “啊啦,麻烦松手哦~”

  果戈里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 眼看着鬼舞辻无惨一把拽住了鹤里的胳膊, 有一种想要把人拔出来的凶狠架势,他第一眼望去, 就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和鹤里有仇。

  那他先好心的假装劝架吧~

  结果被他认为与鹤里有仇的鬼舞辻无惨,眼神阴冷,额角抽搐,动作紧紧地扯着她不放,嘴里却说着:“你赶紧把她带走!越远越好!!”

  果戈里的笑容凝固:“?”

  你们城里人都是这样的吗?

  不明觉厉的果戈里刚后退几步,结果人家鬼舞辻无惨还跟着前进几步,那架势,那崩溃的表情,颇有一种“鹤里去哪我去哪”的英勇就义感。

  黑死牟无声贴近,超小声礼貌提示:“先生,别在公共场合公开示爱,会被拍下来的。”

  他也不想啊!?等等,谁示爱了!!

  鬼舞辻无惨就差口吐鲜血了。

  这熟悉又折磨人的有病感觉每次都会在鹤里出现后,精准发作。

  然而就在果戈里准备忽略这位疑似脑壳有问题的鬼舞辻无惨,带着鹤里去见挚友时,他怀抱中的鹤里戳了戳他的胸口,还开口说:“我有些事情要和这位议员先生说,等会再处理你的事好嘛?”

  未等他反应过来,鹤里已经利索地反手借助了鬼舞辻无惨的手臂,一个纵身,稳稳落地。

  “好嘛,我一直以为议员先生你需要去看医……咳。”鹤里迎着鬼舞辻无惨脸色愈发阴沉的模样,话语紧急刹车,“原来是这样子啊!”

  她围着鬼舞辻无惨左看右看,好似惊讶,还摇晃着脑袋,点了点头,这么近的距离简直让鬼舞辻无惨想离她远点,偏偏他这身体又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僵着就是不动。

  鹤里踮起脚,想要碰一碰鬼舞辻无惨的额头,他完全是一副警惕又头脑风暴的样子,结果他脑子里开启了熟悉的迷之幻听:“鹤里——!”、“今天的鹤里好主动”、“真可爱”、“更喜欢了…”

  又来!!该死的身体!

  鬼舞辻无惨头皮发麻,还双脚挪动不了,脸色堪比锅底。

  唯有黑死牟差点感动的想要记录下这一刻。

  虽然情敌多,但自家议员还是有希望的!

  “不要让议员先生这么苦恼了哦。”

  随着鹤里碰触到了鬼舞辻无惨的额头,她脑海里玄妙的感受到了这位被她找到的人格的情绪,像是胆怯又渴望与她亲近,如同蜷缩在角落里的汪汪,只敢隔着别人的身体,用湿漉漉且忧郁的眼神看着她。

  “鹤里…?”

  人格无惨与鬼舞辻无惨的声线极其相似,大概是没反应过来,他试探着说:“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对,”鹤里在心里轻轻开口:“既然已经在议员先生的身体里了,就好好和他相处吧。”

  “好…!只要是鹤里说的话,”无惨的嗓音逐渐沉醉般,还带着细微的暗喜,“我都会听。”

  她又和无惨通过意念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无惨大概是过于兴奋了,完全停不下来,她感受着这股与对方逐渐同频率的思绪对撞,隐隐觉得彼此像是随时都会相融一般,她连忙打断。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愿意永远属于我吗?”

  鹤里不过是在说着简单的类似于人格是否答应被她掌控的问题,结果无惨一下子消了音。

  正当她疑惑,而被她按着额头不知道她在沉默什么的鬼舞辻无惨,下一秒不受控制地俯下身环抱住了她,鼻间一阵清甜的气息袭来,鬼舞辻无惨大惊,她却在愣了愣后,朝他下意识抿唇一笑。

  “当然,我愿意!”

  他脑海中的人格毫不犹豫地回答。

  鹤里听后,她欣喜的弯起眉眼,接着很快推开了停顿在那的鬼舞辻无惨,她蹦跳着到了一脸看戏的果戈里身旁,迎着对方那种“又拿捏了一个?”的眼神,她无辜耸肩,然后朝着鬼舞辻无惨挥了挥手。

  结果脸色不知为何有些缓和的鬼舞辻无惨,就听到了她说:“议员先生,等我要用到你的时候,我会随时叫你来的哦——”

  鬼舞辻无惨一秒变脸:“啊?!”

  鹤里心里想的却是:人格多,力量大,绝对不能漏掉任何人格,有工具人当然要利用!直到又一个解决!

  还未等鬼舞辻无惨黑着脸嚷嚷,鹤里就和那位奇怪的小丑魔术男消失在了斗篷里。

  黑死牟则是一本正经的说出了:“先生,赢算又大了,恭喜你。”

  “赢什么赢?都说了我对那个女人根本就不——!”

  黑死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一位无情的点头敷衍工具。

  啊好好好,啊对对对。

  *

  这是一个色调昏暗的逼仄室内,中间摆放着古典的欧式风沙发,背景里排列有几个木桶,桌上燃烧着的煤油灯在散发着幽幽的光线。

  很显然,是一个地下室。

  费奥多尔漫不经心地拿着纸张开始擦拭起自己的手指,似乎要到一尘不染才肯罢休,直到指腹磨红,他眉宇间残留的暗色才不经意转淡。

  细微的声音在空气中流转,费奥多尔不动声色,直到听见突如其来出现在这里的果戈里,用一如既往俏皮的语调说出了:“请问!猜猜谁来了?”

  “诶,这里是?”

  还未等费奥多尔回复,熟悉的女声响起,果戈里郁闷地扭了扭腰,“这样就不好玩了~”

  费奥多尔动作一顿,他不经意地转过身后,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人影已经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鹤里……”

  他掩盖着一些心思,慢而优雅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仅仅像是对待着几日不见的恋人般,面上留存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声音缱绻,“欢迎来到我的身边。”

  面对老熟人,又或者说是令鹤里记忆犹新到差点想把“变态”脱口而出的厚衣男,鹤里定了定神,果真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太好了,又找到一个!

  “虽然很想在这里多和你说点话,”费奥多尔眯起眼眸,视线掠过了她的身后一角,话里有话,“但我们不是受邀而来的客人,该离开了。”

  “嗯……?”鹤里下意识望向了后侧方,她隐隐嗅到了一股潮湿的气味,又像是铁锈的腥气,而室内的转角处,昏暗不清的地面上有深红在地面淤积,她大概看出来了什么,忍不住瞪大眼睛。

  “好了。”

  费奥多尔则是抬手轻轻用手掌盖住了她的眼帘,遮蔽光线,“这不是你该了解的。”

  他正意欲俯下身把人拥入怀中,与果戈里一起离开时,却没想到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后,他有一种熟悉的失控感,如同曾经在游戏里,他的一部分行为不受自我控制。

  费奥多尔眼眶微睁,立即强硬地冲破了些许四肢的滞涩感,他马上看向了鹤里,而她也正用着如同做着实验般,探究且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是……?

  他心底暗生不妙的预感,连带着脸色都沉了几分,尽管还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鹤里?”

  费奥多尔无论怎么仔细观察她,她都是一副懵懂单纯的面孔,与之前看到的失忆状态毫无二致。

  错觉?

  他俯下身,手捧她的脸颊,身形落下的阴影无端遮蔽了她的周身,语气变得低哑如同蛊惑,而他在以他的方式,试图把亲爱的主人格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鹤里感受着脸侧那带着冰凉触感的指腹,他姣好深邃的面容像是游走于深海的美丽生物,随着他垂眸时,碎发掩盖了些许混沌不明的含笑双眼,尾音徐徐散于空气中,化作了诱人吐露真迹的引子。

  “我在想……”

  费奥多尔面前的她踟蹰开口,睫羽微颤,像是隐隐不安,越是看着越惹人怜爱,他呼出一口气,唇角的弧度狎昵。在他心有定义后,刚要打消掉之前的怀疑,准备带她回去时,她却突然歪着脑袋,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反复瞪圆了眼睛,如同炸毛。

  “你你你——”

  鹤里有一瞬间尝试着同步了费奥多尔的思维,结果被里面吓人的想法惊到了,稍微想想就头皮发麻,还是完全针对她的。

  她羞恼的索性不装了,迎着费奥多尔的目光,她用力甩开对方的手,连连后退。

  费奥多尔眯起眼睛,隐藏着锐利的步步紧逼,“鹤里?”

  鹤里却喊了一声:“停下!”

  然而下一秒,费奥多尔意识到双腿如同凝滞在了原地后,他瞳孔一缩,立即看向了她。

  鹤里揉了揉额头,她扫了一眼旁边看戏到笑眯眯又满脸问号的果戈里,警告着:“一边玩去,别插手!”

  果戈里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鹤里当即准备给这位人格的脑子清洗一下,消消毒,输入一点健康积极的颜色。

  然后费奥多尔的脑海里开始响起了各种和尚念经的旋律,一听就能让人失去脸上的笑容,仿佛下一秒可以皈依佛门。

  他察觉到了什么,深感棘手,脸色变了又掩盖着,尝试让鹤里停下,“鹤里,别这样好不好?”

  怎么回事?……她怎么做到的?

  无形之中,费奥多尔只觉得身心都在被牵引,而与他遥遥对视的鹤里,像是能一眼望穿他的想法一样,并且接下来说的话,还解释了他内心的疑问。

  “哇。”鹤里发觉控制奏效后,她惊叹了一声,然后说出了伏黑甚尔曾经说过的话,“你是……嗯,我的一部分,你的一切,我都可以支配呀。”

  她指了指额头,“首先是思维。”

  费奥多尔听着大脑中不断播放的大悲咒,脸色变化。

  她又晃动了一下手臂,“其次是行动。”

  费奥多尔下一秒就跟着她一起晃动了一下,几乎同步。

  她还尝试着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最后是感触。”

  费奥多尔也感受到了脸颊被捏动的温度。

  鹤里愉快地凑近了他,笑容盛开,“这样看着就顺眼多啦。”

  费奥多尔反复呼吸几次后,他垂下头,下颚骨瘦削,唇齿微张,“原来是这样……”

  他意识到自己可以活动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揉了揉他自己的耳垂,动作慢而旖旎,果然鹤里眼眸睁开,敏感的抖了一下。

  费奥多尔笑容加深,“我可爱的半身,我的鹤里……你真是为我开发了更有趣的玩法呢。”

  鹤里瞬间脑海里警铃作响。

  他却用着自己的指尖,对准了他自己,从下颚处,细而缓慢的滑落下来,一直沿着脖颈到了锁骨,再流连于胸口,轻轻挤压。

  鹤里控制不住地颤了颤身子,连忙扶住了一旁的沙发,酥麻的触感游走,她羞恼的瞪了对方一眼。

  “那要是这里呢?”他的动作意欲继续往下。

  鹤里终于受不了的赶紧抽离了对自己人格的控制。

  费奥多尔微不可察地眯起双眼,他余光警告了不远处看得目不转睛,还一脸“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哇哦!会玩”的果戈里,被威胁的果戈里郁闷撇撇嘴。

  接着,费奥多尔唇角翘起,果断走近了鹤里,趁着她没注意,坐在了她的身旁,继续摩挲起她的脸颊,声音呢喃沙哑:“我是你的一部分,你也成为我的一部分好不好?你知道我抗拒不了你……无论是你的气息,声音,还是每一寸肌肤。很久之前,在我诞生以来,就在幻想着能和你见面。”

  “我在你的身体里,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他言语缠绵,“我是你,你也是我,现在,我的一切你都了解,而你的一切我却并不知情,不觉得不公平么?”

  他的眼底氤氲着深不见底般,又惹人垂怜的忧郁。

  “我被你吸引,你其实也被我吸引了,”他继续说着:“我们密不可分。”

  如同红酒般醇厚的情话令人迷醉。

  鹤里隐隐心跳加速,她不知不觉间又同步了费奥多尔的思维,像是一瞬间就化作了他,她只觉得她自己的唇瓣嫣红如玫瑰,吐露的气息馥郁芬芳,每一寸肌肤都夺人眼目。

  好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

  她的情动被费奥多尔所察觉,他不由得低叹:“可惜我现在是这副模样,若我和你长得一样该多好……”

  要不是被意识世界的法则所控的话。

  她的唇齿被他低垂着头细细品味,慢慢吮|吸,有一种酥麻到足以令两者同步感触喟叹的欢畅,意识、五感的同步,每一个举动都被双方一起享用,令她脸颊氤氲出了细粉,而他也呼出快|感颤意。

  他留有空隙,拥吻着她的时候,冷眼再次警告了一次果戈里。

  果戈里憋屈地扭了扭腰,一开始跃跃欲试想要加入其中的心思被浇灭。他快到费奥多尔没有察觉的间隙,飞快路过且揉捏了一下鹤里的腰肢,这动作迫使费奥多尔都身形一顿,杀意渐起。

  然而此刻的果戈里早就拍拍屁股,一展斗篷,溜出去了。

  他蹲在了这几座漆黑大楼的底下。

  “费佳真是的,就这么待在了港口mafia的领地,也不怕被抓到?”

  果戈里语气荡漾,虽然这么说,明显又不太在意。

  但他很快听到了几波动静,似乎有人在硬闯港口大楼。

  视角转向距离港口大楼的几公里外。

  “啊啊啊怎么能被那个白毛怪看到了!”

  江户川乱步坐在了副驾驶,咬牙切齿地捏着太宰治的手机,对方手机上的定位显示的地点赫然就是横滨的港口大楼,甚至精准到了哪个角落。

  鹤里虽然离家出走了,幸好有专注定位器一百年的太宰治倾情贡献了鹤里的位置,结果被阴险白毛精准偷看到了。

  交换灵魂的四人已经恢复正常,当时的白毛扭头一转,挥了挥手,笑容贼欠,“哦呀不好意思,我要先行一步把鹤里抢走了哦!”

  然后白毛怪就瞬移消失了!消失了!消失了!

  太宰治一边思索一边驱车,“鹤里之前在另一个地方,一下子到了这么远的港口大楼……只有那个人了。”

  同一时间,本想也赶过去的惮,因为身体里被称呼为“冬油杰”以至于非常生气的夏油杰的原因,两人疯狂抢夺身体主控权,一时落后,还在原地拉扯呢。

  伏黑甚尔慢悠悠的坐在一旁喝茶。

  真是混乱又充实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