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令人倍感紧张窒息的场合内, 江户川乱步脑海里的原住民像是找到了漏洞,突然说出:“刚刚银发男的几句话里明显有问题,另一位乱步, 快反驳他!别让鹤里被骗了!”

  江户川乱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压抑着自己的暴躁情绪,挑起眉梢,开始替鹤里反问五条悟, “你什么时候改名了?”

  太宰治也察觉到鹤里此刻的心思完全是被五条悟左右后,他沉吟片刻,索性松开了想要把人拉过来的举动,反而后退了几步, 不着痕迹的嘲讽,“五条君, 竟然愿意背负一个陌生的名字,我还真是有些佩服你在某些方面的容忍度。”

  鹤里虽然还在发着烧,思绪也有些迟钝,但不代表她听不懂这几句话,在她愣了愣, 有些疑惑地抬眸时,她的双眼恰好被宽厚的手掌所覆盖住。

  身后人不容置喙地遮蔽了她眼前的所有光亮,话语听不出意味,“我们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五条悟半阖眼眸,银白的睫毛覆盖了情绪, 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拖慢的声线如同宣告着什么, 随着唇齿的一张一合,笑意逐渐加深, 令人无端发寒,“该不会是……嫉妒?又以什么身份嫉妒?哥哥桑?”

  太宰治不由得微微蹙眉。

  江户川乱步完全没想到这人的脸皮能这么厚!

  “鹤里,”五条悟收紧了抱着她的动作,下颚抵在了她的头顶部位,在她看不清的角度里,神情逐渐转为虚无,脸庞似乎都掺和着碎冰,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语态格外亲昵,“你能想起我真是太好了。”

  他这幅样子把江户川乱步脑子里的原住民吓了一跳,“……!!这、这人怎么变脸这么快!”

  “完全都不装了啊。”江户川乱步阴恻恻的开了口,他朝着五条悟这幅有恃无恐又似乎有着愠怒的模样,冷不丁地扯了扯嘴角,“看来你也不是很愉快嘛。”

  江户川乱步眯眼时,大致推算出了一些信息。

  明明鹤里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能在发烧后突然想起了一些记忆,大概率与这座宅邸内除了他们以外的那几人脱不了关系,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看来是阴差阳错地便宜了银发男。

  不过也没有让银发男好受就是了。

  呵,拙劣的手段。

  他等着看暗处的人与银发男两败俱伤。

  想到此,江户川乱步嘲笑的弯起了猫眼,露出了格外恶意的模样,“真为你拥有了新名字而高兴啊,惮。”

  江户川乱步能看出来的信息,太宰治也大差不差的分析完了。

  太宰治如同捧哏般,补上了一刀,“这个名字确实要比之前的悟——”

  他迎着五条悟愈发泛冷的视线,无畏的笑了笑,“好听多了哦!”

  另一边。

  愤怒捏碎了门框的惮,还在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那边的一举一动,他眼看着五条悟被群嘲的样子,竟然心情愉快了不少。

  “冒牌货而已,”惮轻嗤一声,“五条悟又能坚持多久?以他的骄傲程度?”

  虽然不明情况,但也看懂了一些的夏油杰,在惮的脑海里不经意的问出:“……原来鹤里她,这么喜欢…你?”

  “我们的关系,是你们任何人都插手不了的。”

  惮留下了这一句话后,话锋一转,“而你的挚友却自私的妄图插手进来,我怎么可能容忍?”

  “抱歉,”夏油杰虽然这么说着,“既然是悟的坚持,那一定有他的想法,要是鹤里真的没有认出你来,说明她对你的这份喜欢……”

  “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你,”惮的脸色沉沉,“夏油杰,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不好意思,”夏油杰的嗓音依旧是礼貌而温润,“对于占据我身体的外来者,我现在能保持这个心态和你对话,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这边的两人暗潮汹涌,那边的对峙还在继续。

  “不管你在想些什么,”太宰治继续看向了五条悟,他几乎是把警告放在了明面上,“要是你敢做一些伤害到她的行为……”

  他抬手扯了扯脖颈间的绷带,意思明确。

  “那还是不用你操心了,哥哥桑。”五条悟再次着重于这个称呼后,他俯下身凑近鹤里的耳畔,声线情绪不明,“鹤里,这里不干净,我带你换个地方去休息。”

  五条悟随即朝着他们露出了近乎是恣意又嘲弄的神情,他的余光掠过一旁,伸手时指腹摩擦了一瞬后,嘴里发出了“砰”的拟音词,角落隐藏着的咒灵被迅速袚除,灰烬消散于空气中。

  “那么,拜拜——”

  眼看着五条悟身形消失的格外迅速,江户川乱步咬了咬牙看向了太宰治,“太宰,你的言下之意是不管了对吧?鹤里现在还在发烧,就让那种人看着?”

  太宰治倚靠在了墙壁前,“他坚持不了多久的,而且鹤里现在……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他垂着眸,语气平静,随即转身就走,“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乱步先生。”

  “太宰!”江户川乱步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完全是不可置信,“明明平时防我跟防贼一样!!”

  原住民小声吐槽:“因为确实你更危险。”

  “什么?!”江户川乱步咬牙切齿,“你现在到底帮谁?”

  原住民若无其事的“哇哦哇哦”几声,“本侦探实话实说而已。”

  “江户川乱步!笨蛋!没用的家伙!”

  “干嘛!讨厌的另一位乱步!明明是你不能引起鹤里的注意力,换做本侦探肯定不一样了!”

  “你胡说!”

  “实话都不听了对吧!哼!”

  于是幼稚的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

  *

  鹤里想要动一动,然而身前的人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臂膀,迫使她只能靠在了他的怀中,他把被子裹了起来,两人一同包围在了其中后,温度上升了不少,热融融的。

  她刚睡醒,本来按理说是不困的,但因为还在发烧,她又被五条悟喂下了一颗退烧药,药物的催眠让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忍不住就直接把脸埋在了他的肩颈上。

  五条悟原本沉沦暗色的神态,在看到了她恬静又困倦的模样后,不知不觉散去了一些。

  他嗅着她身上的气息,鼻尖蹭了蹭她的耳畔,声线沙哑:“鹤里……怎么这么好闻?”

  鹤里半迷糊半清醒地弯了弯脖颈,呢喃着:“不好闻,好想洗澡……”

  她慢慢感觉到他的呼吸蔓延而下,不由得颤了颤,试图推一下他,“别这样。”

  “让我再闻闻好不好?”他近乎无赖般,声音沉到令人酥麻,偏偏语气格外俏皮,“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抱着鹤里了。”

  她脑海里模糊的抓取了记忆,蔫蔫的说:“嗯……好像是很久很久了,惮。”

  莫名感觉到他的呼吸一顿,鹤里刚觉得奇怪,又被人捧着后脑勺挪近,她的眼皮想要掀开些许,下一秒唇瓣便被掠夺了去,几乎是让人喘息不能的急促伴随着用力的啃咬,她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衣襟,想要让他慢点,时不时却只能发出令人浮想的甜腻声音。

  不知何时她就已经躺在了被褥中,身上覆盖着一层阴影,对方的动作紧紧按住了她的腕部,使她动弹不得。

  “唔……慢…”

  她还想说些什么就又被吻堵噤声。

  鹤里被药物催促着,睁不开眼睛,如浪潮般令人敏感的贴近,让她时而颤动,时而吐息,和服衣摆被撩开,双|腿|曲|起,她不受控制地用力挠了挠两边的柔软被褥,几乎被刺激的哭叫出声,但很快又被吻着封住了声音。

  “……呜……?!”

  浑身如蝴蝶颤翼般撩动了几下,化作了一摊水。

  她的头脑一片空白,一下子卸了力气,汗水顺着锁骨往下流淌,失|禁的热意缓缓流|出。

  鹤里不知反复呼吸了多久,她艰涩地撑开眼缝,又被人抱在了怀里,她能看见他指节残留的晶|莹,知道是什么的她脸颊烧红,眼底晃动。

  他却凑近着吻了她的唇角,“真是可惜……你还在生病,只能先到这里了。”

  鹤里有些羞恼,她偏偏累得不行,只能锤一下他的腰,“你在干嘛啊?”

  然而他只是揉捏着她背部的软肉。

  “再让我亲亲好不好?”

  鹤里不断试图拿被子蒙住自己,又气又累,“我要睡觉!”

  五条悟唇角勾起,他索性也钻进了被子里,把人抱在了怀中,亲昵又缠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

  在听到怀里人呼吸绵延后,他的笑容缓缓淡去,眼底如同蒙上了一层晦涩,之后悄无声息地从被子里出来后,把灯关了,才缓缓拉开障子门走了出来。

  之前在房间里的咒灵……杰?不对。

  鹤里突然记起了的记忆,又或者说是——

  长廊的尽头,站着一个换了黑色和服的人,五条悟拨开了些许脸上的布条,露出了藏匿着冷凝的苍蓝。

  “五条惮。”

  惮轻笑转身,看向了来找他的五条悟,他温润的假面变得更加捉摸不透,“见到长辈,就这么直呼其名么?”

  五条悟扯了扯唇角,目光晦暗,“果然是你啊,不知道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么。”

  “是么?”惮根本不在意,“用我的名讳去欺骗我的爱人,现在这么急着找过来,是怕了么?”

  五条悟则是双手交叉相握,松了松腕部,意有所指,“这种话还是去地狱说吧。”

  在惮脑海里的夏油杰格外焦急,“悟!别待在这里!!”

  但很可惜,只有惮能听见了。

  惮动了动指尖,之前与伏黑甚尔共同设好的陷阱,可以开始运转了——

  与此同时,鹤里的房间内。

  鹤里才睡了不久,明明之前发烧的疼痛随着药物在减轻,但现在竟然有种愈演愈烈的感觉,她呼出热气,捏紧了被单,额角汗津津。

  过了片刻,她意识模糊时,听到有人拉开门走进来的声音,伴随着熟悉的低喃在叫着她的名字时,她断断续续的回应:“哥哥……?”

  “是我。”

  太宰治连忙先把她抱起来,鹤里窝在了他的怀中,双腿一垂一荡,她忍不住捏着他的衣袖,泄露了自己的脆弱,难受到委屈极了,“哥哥,疼。”

  他紧了紧动作,先行把人带去了偏远一点的房间内。

  鹤里躺下后,拉紧了他的手,把自己的脸颊都靠在了他的手背前,她浑身烧得难以忍受,虽然很想问惮去哪里了,可现在没有力气说多余的话。

  她只能隐隐感受着一旁太宰治抚摸了她的额发后,动作温柔,然后又给她换了额头上的毛巾,她不知是过了多久才睡着,鼻间嗅着他传递而来的气息,让她的心绪平静了不少。

  晚安。

  *

  侦探先生是被疼醒的,他“嗷呜”一声刚想责怪可恶的另一位乱步,是不是趁着他睡着又用他的身体出去打架了。

  他睁开眼睛后,嗅到了一股泥土的气息,令他呆愣了半秒。

  侦探先生揉着腰部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大坑里,他惊呆的瞪圆了猫眼!

  屋顶明显被破坏了,阳光照射了进来,格外刺目,侦探先生废了好一番功夫才爬出来,等看见不远处躺着的那位银发男后,他都懵了。

  “另一位乱步,你干了什——”

  他气鼓鼓的话语说到了一半,感觉声音不太对后,连忙看了看自己,发现衣服都变了,竟然穿着一件黑色的和服。

  侦探先生瞳孔骤缩,因为他立即跑去了一旁尚且完好的屋子内,找到了镜子后,发现里面赫然是那位眼小刘海君的脸!!

  “啊——!!!?”

  一声凄惨的猫咪嗷叫几乎响彻屋顶。

  “吵死了刚睡醒能不能别叫了……”另一位乱步被吵醒,烦躁不已。

  “呜呜呜我好看的眼睛变小了。”

  侦探先生郁闷地蹲在地上,不断和另一位乱步哭诉,“好丑啊!”

  “……??”另一位乱步后知后觉的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他也一声更凄惨的猫咪嗷叫。

  “哈啊——?!!!”

  这动静同样吓醒了外面躺着的人。

  夏油杰只觉得浑身都在咯吱作响,他深感疲惫的皱起了眉头,随即察觉到自己能控制身体后,马上一个弹跳起身。

  结果往声源处一看,他直接瞳孔地震。

  怎么回事?那个照镜子的不是他自己吗?!

  那他现在又是谁……??

  夏油杰僵硬着拔了一撮自己的头毛,摊开一看,发现是熟悉的银白色后,他两眼一黑,步伐不稳。

  *

  鹤里是被热醒的,还有点透不过气。

  她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接着就发现自己正躺在谁的怀里,还被用力地抱着。

  鹤里抬头一看,入目的是清俊的下颚骨,还有熟悉的正缠绕在脖颈间的绷带。

  哥哥……?好难得见哥哥这么粘人的样子。

  她微微一愣,不由得翘起唇角,主动蹭了蹭他的颈窝。

  “哥哥,你松开一些。”鹤里推了推他的胸膛。

  而他却一下子凑得更近了,唇瓣几乎贴在了她的额发前,还习惯性地吻了吻,声音呢喃:“嗯?……鹤里?”

  他像是有些没发应过来,后知后觉地睁开了鸢色的眼眸,里面周转着格外夺目的色泽,“我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他也懒得多想,干脆习惯性地捧起了她的脸颊。

  鹤里心头一跳,瞬间清醒,在对方差点吻上来前,鹤里吓得连忙捂住了对方的嘴唇。

  “哥哥!你、你在干什么啊——?”

  他这时候才听清鹤里叫着他的称谓,缓缓停顿了片刻后,立即反复“啊啊”了几声,像是在听着什么,神情莫名变化了一下。

  鹤里被松开后,就这么看着他突然坐起身,还扯了扯他自己的头发,嘴唇动了动后,好似在消化什么难以置信的现状。

  她疑惑的歪着脑袋。

  眼看着哥哥在那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她干脆继续躺下去,顺便嘀咕:“奇奇怪怪的。”

  然而下一刻,她刚想闭上眼睛,靠近的人影把她瞬间捞了起来,她猝不及防睁大了眼眸,又躺在了他的怀中。

  他小声说着什么“啧,那个太宰治竟然晚上来鹤里的这边……无所谓了,鹤里——要早安吻——!”的话,鹤里愣了愣,又被他捻起了下颚,她的睫毛颤了颤,几乎是慌张无措的,“什么……?”

  “哥哥?啊,既然我是哥哥……”他微微半阖双眼,唇角带着旖旎的笑意,近乎蛊惑般的理所当然,语调又有些俏皮,似乎不容置喙,“这里只有我能碰哦。”

  鹤里的视线晃动,唇瓣微张,脑海里一片混乱,“啊……?”

  他看着她又乖又怕的闪躲模样,心底痒痒的,忍不住继续开启无赖模式。

  唯有鹤里脑袋乱糟糟的,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烧糊涂了。

  “不对…这样不对。”

  她还想说些什么。

  他却已经欺吻了上来,唇齿交融时,鹤里根本挣扎不开,她呼吸一颤,吓得睫羽乱晃,只觉得唇瓣滚烫无比,心跳也在不断加速。

  隐隐间,她听到了他竟然在贬低着他自己的话,甚至格外笃定,生怕鹤里听不见的那种,于是直接凑到了她的耳畔。

  “没错,太宰治……就是这种混蛋啊!”

  “……??”

  是她生病烧傻了,还是哥哥烧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