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

  面前把黑色的头发扎成了丸子头, 额边留有一缕碎发的他,相比起之前温和却捉摸不透的模样,现在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又是什么试图吸引她的新型把戏?

  鹤里就这么头顶问号, 然后眯起眼睛, 保持着探究,大大咧咧的凑近了他。

  他抿紧唇瓣,视线挪动开来, 就是不去看鹤里,好似平静的面庞隐隐浮现着淡红,此刻正坐在了地上,已经后退到了墙壁前, 背脊绷直,手掌撑在两侧, 微微用力,不知在隐忍什么。

  而不远处被吵闹咒灵们拖动过来的禅院直哉,意识并不清晰,他只能发出浅弱的呼吸声。

  因此一时之间,鹤里选择先和这位善变且诡计多端的刘海眯眯眼, 对峙一番。

  鹤里“啪”的一下,按在了他的耳侧,整个人几乎贴近于他,她能看清楚他狭长的双目间流转的慌张,于是她故意说出:“躲什么躲?你看!”

  他似乎因为她忽而拔高的嗓音愣了一下,余光掠过了她的动作, 只见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唇瓣, 唇色留有着之前被吸|吮出的嫣红,颇为刺目。

  夏油杰浑身一僵, 愈发慌神,脑海里满是混乱。

  好像真的是他做的……但是,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啊——!!

  印象中他明明在高专上课……后面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的记忆有些杂乱不清,但因为受害者就在眼前,因此他一时只记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他叫她为……鹤里?

  面前的鹤里眼底藏匿着愠怒,白皙的双颊还染着淡粉,大概是凑得过近的原因,夏油杰甚至能嗅到她身上好闻的气息,然而这股气息异常的熟悉,只要品味一番就能察觉到,这和他身上衣服的味道很像。

  无一不透露着,就是他之前把她拥在了怀中,以此逼迫她留有了这股檀香。

  夏油杰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声——轰隆!

  鹤里看着刘海眯眯眼露出了如遭雷劈般的表情,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演的,但鹤里觉得莫名舒爽。

  当她想要故意继续与他拉近距离,看他露出点更离谱有趣的表情时,他默默撑着地面,双腿逐渐弯曲,试图站起身。

  鹤里心底哼了一声,也跟着对方的动作站了起来。

  夏油杰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墙壁上,慢吞吞到恨不得和墙壁融为一体,等到他站直后,发现身前与他的身高相差一段距离的鹤里,原本还想像刚刚那样给他来一个施压壁咚,结果她原地踮了踮脚,并且抬头看向了他,似乎意识到这段差距有损形象时,她好似得意的表情逐渐消失。

  不知为何,夏油杰看到这些后,原本的窘迫散去,唇角翘了翘。

  然后夏油杰刚想笑,就发现她无声眯起了双眼,像是更生气了。

  他沉默片刻,慢慢蹲下了一段距离,直到能够让她与他平视。

  鹤里继续“啪”的一下,按在了他的耳侧,正想说点什么狠话的时候,他这一次没有眼神闪躲,大概是反复做好了心理准备,于是直接看向了她。

  她微微一愣,撞入了对方那双真实含着温润的眸色中。

  他大概是又恢复到了向来的平静,即使眉宇间还掺合着不自然,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他,态度极其诚恳,“我为我之前所做的事情……”

  夏油杰停顿半秒,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的场景,他低咳了一声,眸光忽闪,接着快速掩盖了过去,“我向你道歉,如果冒犯到了你,什么补偿我都可以付给你。”

  鹤里先是欣赏了一下眯眯眼的绝佳演技,结果听到了这些话,她歪着脑袋,嘴角抿直,诧异的重复了,“补偿?你……?”

  她简直气笑了。

  什么?这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话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这么说有本事之前就不要这么做。

  她羞恼又果断地用力踩了刘海眯眯眼一脚,对方隐忍着只是颤了颤睫羽,在她立即转过身,结果因为步伐跨的太大,以至于脚下不稳时,身后人连忙眼疾手快地捞了她一把,触及她不悦的目光后,对方像是叹了一口气,竟然直接忽略了她的反感,把她整个人扶扶好后,又俯下身,亲手为她把凌乱的衣领拢起,视线短暂停留在了她脖颈间触目惊心的痕迹上,才连忙挪开了眼睛。

  鹤里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她大胆地踮起脚,抬手捏住对方的下颚,往下一掰,对方大概是惊了一下,没来得及避开,以至于只能垂着眼眸朝她落下了视线。

  鹤里反复端详着他的面庞,这种熟悉的感觉还是之前在乱步先生的身上出现过。

  “你不会也是……”她嘴角抽了抽,不确定的说:“人格分裂?”

  夏油杰就这么看着她,目光一顿,接着若有所思起来。

  鹤里也懒得管这些,她随口一提,就松了动作,转身拍了拍手后,准备朝着她“心心念念”的嘴臭大少爷走去。

  走到一半,鹤里发现禅院直哉竟然是醒着的,他还悄然睁着眼缝,似乎在听她这边的动静,一看到他那可恶的模样,鹤里就咬牙切齿。

  哦豁?

  鹤里的恶劣心思一转,脚步立即挪动着走回了夏油杰的身边。

  然后她朝着满脸疑惑的·纯真版本·老实人·刘海眯眯眼无声做出了口型“配合我一下”,并指了指远处的那个被绑着的嘴臭大少爷,再次对着刘海眯眯眼做出“让我吓吓他”的口型。

  夏油杰脾气很好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感受到身前的人想要把他推倒在地,但奈何他站得太稳,她铆足了劲也没成功后,额角抽了抽,沉默与他对视。

  夏油杰慢了半拍才乖乖躺在了地上,虽然不知道鹤里想干什么,但他忍不住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

  咳咳……别想了。

  他快速的在脑子里念叨着晦涩难懂的数学理论课,试图转移注意力,相信夜蛾老师都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热爱学习。

  不远处被绑得死死的禅院直哉,试图抽动出自己的双臂,然而他肌肉绷紧到青筋盘曲,死死用力却无法挣脱半分后,随即呼出一口气,脸色极差。

  时刻听着旁边动静的他,听到了之前那个可恶女人的声音!

  禅院直哉惊疑不定,完全没想到她被扔进咒灵堆里,还能活得好好的。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因此竖起耳朵敏锐分析起来。

  直到那边传来了类似于——

  “又一个啊?哎,最近我是不想见血的。”、“老实点。”、“这就怕了?还没开始切呢。”、“你说指甲一个个被掰下来会怎么样?”等一些可怕又细思极恐的话语。

  还伴随着好像是碰撞与隐忍疼痛的呼声,她大概是觉得有趣,频频发出好奇的声音。

  “原来是这个颜色啊……那再切深一点。”

  这是在做什么?!!

  禅院直哉越听越觉得疼,他瞬间奋力挣扎起来,大概是声音过响,很快引起了那个女人的注意力,她朝着他冷呵了一声,还说着:“放心,下一个就是你。”

  他的额角抽动,瞳孔骤缩。

  至于鹤里,她忍着笑意,而夏油杰也非常配合她,以至于她一边拍着他身旁的榻榻米,一边想着该怎么弄点吓人的玩意。

  夏油杰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念头,悄无声息地眯起眼缝,随即空气中钻出了盘旋的小型咒灵,带起了一阵冽风,迎着鹤里呆住的模样后,他弯起唇角,三指捏起,作出了撕拉的动作。

  咒灵被操纵着断了自己的尾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了浅色的地面。

  鹤里瞬间反应过来,眼眸亮起,伸手蘸了蘸,就往衣服上随意的抹了抹,正当她想要站起身时,夏油杰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然后指腹点着血红,往她的脸颊上戳了戳。

  被戳的鹤里探究地去看他,结果他作出了一副无辜又老实的模样。

  她暗自嘀咕了几声,也懒得多想,站起身就笑呵呵地朝着躺在外面走廊上的禅院直哉走去,她还顺手拉上了移门,表示不想被人围观。

  “快看看,这是谁啊?”

  鹤里阴阳怪气起来,“怎么被绑起来了?弱的可以啊。”

  没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被对方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禅院直哉眼前一黑,再次挣扎起来。

  鹤里则是双手抱胸,就这么居高临上地看着他,甚至抬起脚用力蹬在了他的腰腹部位,未裹足袋的脚趾绷紧,反复碾压他。

  “动什么动?”她欣赏着禅院直哉眼眸瞪大,额头布满青筋,眼白甚至蜿蜒出血丝的愤怒状态,继续挪动着脚,踏在了他的胸口,“再动试试看?”

  禅院直哉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虽然看到鹤里此刻浑身沾血的状态,心底有些发凉,但被如此屈|辱的对待,他愤愤的暴怒出声:“该死的贱女人——?!我绝对要杀了你!”

  鹤里漫不经心掏了掏耳朵,装作没听见,还调皮的说出了:“诶?什么动静?是老鼠的叫声吗?”

  “你、你——”

  鹤里眼见对方脸颊涨红,大概是把这辈子最恶毒的话都想了一遍,但奈何对方是个大少爷,粗鄙之言学得确实不多,即使平时会那么几句贬低人的言语,可这个时候血液早就冲上脑门了,根本想不起来怎么说。

  她蹲下身,马上用力拽起了他用金色挑染的发丝,逼迫他用最屈辱的姿势看着她,“呐,大少爷,你是不是恐女啊?”

  禅院直哉死死地盯着她看,咬牙切齿,怒的嘴唇直颤。

  “一定是了吧,”鹤里笃定的眯起了双眼,“见到了个女人就像条疯狗一样在那嗷嗷直叫,嘴巴里不吐出点臭东西就浑身不舒服?”

  她的思绪一转,接着松开了手上的动作,站起身隔着囚绳,不断用力踩踏,一路下滑,直到似乎精准踩到了某个宝贵的地方,让禅院直哉暴躁的差点把嘴巴咬出血来。

  “我tm绝对要把你杀了你这个该死的贱——唔!!”

  鹤里嫌弃地踢了几脚那里,疼得他额角一抽一抽,她还觉得肮脏,鄙夷的说出了:“好恶心,这个力度应该坏不掉吧,要不还是切了算了。”

  “你?%#……?@#!!”

  禅院直哉一口气差点透不过来,眼底闪烁着怒火,破口大骂。

  鹤里干脆一屁股坐他身上,当场给了他两个对称的耳光,极其用力。

  禅院直哉被扇的脸颊很快肿了起来,甚至还想咬她的手,被她当场扯起了头发,再次赠送了两个耳光。

  “呵,”她似乎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我的反应还是比你快呢,你真弱诶!”

  他差点气到晕眩。

  睁开眼缝的禅院直哉,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痛,他喘着气,原本俊秀的五官早就被愤怒晕染,变得极其狰狞,偏偏疼痛让他的眼尾渗出了泪眼,只觉得屈|辱无比。

  然而不可言说的部位除了疼痛外,竟然还产生了酥麻感,此刻坐在他身上的人就这么用指腹掐着他的脸颊,还扯了扯他的发丝,她摆出了明显嫌恶又愉快的表情,大概是在思考着下一步做些什么。

  他被迫扯起的脑袋,视线恶狠狠地凿向了她,在看到她衣领略松时,白皙肌肤上沾染的点红后,他当场扯了扯嘴角,肆意恶毒的说出:“哈,果然是个被|人|骑的婊|子。”

  “嗯?无能疯狗在说话?”

  鹤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派百毒不侵的姿态,气的禅院直哉嘴唇颤了颤。

  她学以致用,慢悠悠又无辜的还了给他,“那你是什么?被我……嗯,骑|着的狗?”

  禅院直哉差点昏厥当场!

  鹤里看了,愈发得意。

  似乎一遇到这种嘴臭大少爷,她就被开发出了不得了的嘴炮技能!

  鹤里心花怒放,暗中雀跃着。

  她好厉害!真想秀给哥哥看看,会不会夸她?

  在里面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拉开移门的夏油杰,看到的就是少女此刻正坐在了陌生男人的身上,还抓着他的头发,幼稚又觉得好玩的拎来拎去,迫使男人头晕目眩,无能狂怒。

  “……”

  夏油杰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大致摸索出了她的性格,不由得吐出一口浊气。

  她似乎在某些方面真的很没有安全意识,竟然就这么!这么坐在这个人的身上?!

  他快狠准地蹲下身,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禅院直哉的后颈来上了一击,禅院直哉嘴里的粗话卡在了喉咙中,戛然而止,被迫陷入昏迷,憋屈又愤怒。

  而鹤里一下子就被夏油杰拉了起身,她感觉还没过瘾,脸上浮现了不满的情绪。

  “好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孩一样,心情复杂且欲言又止,“这么做不太好……得离他远点。”

  鹤里发出了灵魂质问,“可你之前也没给我机会,让我远离啊?”

  “……?!”

  夏油杰遭遇暴击,他嘴唇动了动,脑子里又浮现了限制级画面,以至于被说的哑口无言。

  眼见疯狗没得玩了,鹤里想起了正事。

  还得毁掉干扰磁场的地方。

  她知道求人的态度得好一点,于是悄咪咪抬起眼眸,眼底亮亮,模仿着乱步先生撒娇的模样,学以致用,声音也柔了一点,“可不可以带我去这个宅子里某个不被允许去的地方?”

  不被允许去的地方??

  夏油杰懵了一下,他整理着脑袋中的记忆,慢慢摸索出了细枝末节,虽然感觉有点复杂,但他察觉到可能被鹤里说中了,他的身体里在此之前真的有其他的意识存在。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搜刮着记忆,模糊想起了一个位置,“应该在另一个院子里。”

  于是鹤里跟紧了夏油杰,还不忘念叨,“就让那个大少爷躺在那吗?”

  “要把他带出来?”夏油杰以为她心软,觉得还是要把人放了。

  “也不是,”她理所当然的说着:“他不会被周围的怪物吃掉吧?我还没有玩够。”

  夏油杰嘴角一抽,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他笑了笑,赶紧拉着鹤里就走,还当场转移了话题,生怕她再提起半点那个被绑的家伙。

  *

  “喂,小鬼。”

  很少浮现在虎杖悠仁脸庞的两面宿傩,大概是嗅到了什么味,他意有所指的说出:“你的伙伴不觉得他变了个样子么?”

  变了个样子?

  察觉到两面宿傩在说谁的虎杖悠仁,想起了最近总是忙碌到找不到人,并且根本不和他们交流的伏黑惠。

  “有趣,真是有趣。”

  两面宿傩整了一出谜语人的戏码,完全是幸灾乐祸的念叨:“他想做什么呢?会不会把你们给……哈哈!”

  虎杖悠仁想了又想,他非常直接的去找了万能的五条老师,刚敲了敲五条悟的办公室门后,发现门没锁,于是他推开后走了进去。

  “五条老师,你在吗——嗯??”

  他看见了办公室里的移动白板上,贴着许多照片,很显然,是鹤里学姐的照片!

  还有几张照片疑似拍摄到了令人恼火的画面,还被揉成团扔在了地上,虎杖悠仁好奇心作祟,打开来一看后,沉默片刻。

  这些人是谁啊?!怎么离鹤里学姐这么近啊!!

  虎杖悠仁站起身,发现桌上还有一张崭新的照片,上面竟然是伏黑惠抱着昏迷过去的学姐的画面。

  照片的边上还留有一张纸,写着大概是私家侦探提供的信息。

  [当时您的学生离开的太快,我没有来得及追上,但是那位小姐身边的那些横滨人在半个小时后,开始往这个地方去了,大概方位是……]

  他当场一惊。

  冷冽的风从被打开的窗口处吹了进来,虎杖悠仁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嘶。

  所以五条老师这是终于忍耐不了要把学姐接回来了吗?

  还有惠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

  鹤里跟着夏油杰刚走出院子,就听到了一阵难以忽略的轰隆声,像是什么破碎后极速瓦解的声响,惹得她下意识抬头去看。

  “上面……?”

  听到鹤里疑问的夏油杰,也往上看去。

  这种异动他很快察觉出是发生了什么。

  “结界破裂了,是有人从外面强行闯进来了吗?”

  他深感不妙,拉起鹤里的手腕就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暂避一下。

  恰好此刻,不知是不是居于高空的人敏锐发现了底下的波动,一瞬间,一道银白色的残影一晃而过,夏油杰手边的温度消失不见,他瞳孔一缩,立即戒备紧绷地转过身,看向了来人。

  鹤里猝不及防被捞了起来,她急促呼了一声,然后抬起头就撞入了对方半遮的苍蓝眼眸中,冷风刺目,把他脸上的黑布吹落,飘于空中,他的神情似乎掺着碎冰,令人无端发凉。

  诶?

  鹤里本来还想惊喜的叫一下他的名字,但慢慢的感觉到了不妙后,她求生欲极强地闭上了嘴巴,心底紧张起来。

  “我后悔了,”他透着细光般的冷冽眼底,像是无声蔓延着迫感,视线于她脖颈间的吻痕徘徊,“……我就应该把你带在身边。”

  鹤里的目光微颤,只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让她倍感陌生,以至于她僵着四肢,任由他轻易地囚困住了她的任何行动。

  好疼。

  她忍耐不了地露出了吃痛的情绪,只觉得被他愈发收紧的双臂抱着时,像是要把她完全镶嵌在他的身体内。

  而他的嗓音几乎缠绕于她的耳畔,如影随形,令她脊骨发凉。

  “鹤里,”他垂着眸,声音不可捉摸,“离开这里之前,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心头一跳,知晓自己反抗不了这个人,她抿了抿唇,有些不愉快,她在脑海里搜刮着为数不多的知识,决定先给颗栗子再继续把矛盾转移出去,然后她抬起脸庞,迎着他的视线,凑近亲了亲他的脸颊。

  他明显一顿。

  很好,没这么冷了!

  鹤里眼看方法似乎凑效,她立即很勇的回答了:“…走前可以让我和一个人打完招呼后再离开吗?”

  谁?

  五条悟无声蹙起眉头。

  至于下方站立的夏油杰,他看清楚上面的人是自家挚友后,却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

  他的视线得到了五条悟的注意,五条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隐匿着深意的目光,对他薄凉且留有杀意的说出了:“五条惮,是你?”

  夏油杰微愣,随即拧紧眉心。

  “那个人是谁?”五条悟很快挪开视线,最后留有耐心的询问了鹤里。

  就在此刻,夏油杰快速且强势地夺走了五条悟的注意力,他大概是气笑了,身后升腾起庞大的咒灵躯体,踩踏着来到了空中,得以与五条悟平视。

  “你对着我再叫一遍,”夏油杰温润的神情转冷,“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改过名字了。”

  五条悟眯起双眼,大概是发现了什么,他的视线微动,心底有了一股不可思议的猜想。

  “你是……杰?”

  鹤里大概是懒得品味这两人的暗潮汹涌与情绪波动,反正她脑袋空空,完全不懂,她正要说出:“就是——”

  恰好之前,结界的破裂惊动了这座宅邸内又一位,缓缓从其间走出来的伏黑甚尔,眉宇间裹挟着危险的气息,他的手上正好拎着那位被打晕过去的禅院直哉,而他的出现显然让所有人朝他看去。

  “我以为是谁,”伏黑甚尔似笑非笑,语气慵懒,“原来是五条家的小鬼啊……怎么?你面前的人对她做了那种事情,你都能和颜悦色的上演一出认亲戏码?”

  无端的,场面似乎更加紧张起来。

  夏油杰感受到挚友原本还不可置信的目光,瞬间变得凛冽起来,偏偏夏油杰诡异的沉默了,五条悟似乎脸黑了一层,随即看向了鹤里,大概是想要核对一下信息的真实性。

  鹤里只觉得自己犹如被冰块包裹,她冷得当场打了个喷嚏。

  万幸的是——

  伏黑甚尔拎着的禅院直哉恰好呼出了一口气,忍着痛且皱着眉睁开了眼睛,还不忘念叨着:“该死的……”

  鹤里急中生智,朝他亲昵又迫切的喊出:“大少爷,救我啊!!”

  “……什?”

  禅院直哉眯起眼缝,听见了鹤里的声音刚想骂骂咧咧,结果就收获了三道各不相同的视线。

  “呜,”鹤里还假惺惺的说出:“我不想走,但是我得和你告别了,之前的相处很愉快……”

  你这个女人——?!

  禅院直哉越听越不对味,瞪大了眼睛,粗鄙之言差点喷出,结果感觉到了气氛的愈发不对劲后,他莫名咽了咽口水,头皮发麻起来。

  怎、怎么回事…?干嘛都这么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