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音和室友约在她们公司附近路边一家餐厅, 吃饭的人除了她们两人之外，还有室友公司的同事，之前室友就已经将同事介绍给路嘉音认识过, 因着年龄差不多, 三人也能聊到一块。
约的时间是六点钟, 过去路程二十分钟左右，不算太远。
上了车，程清宁输入餐厅的地址导航过去，晚高峰车多，费了些时间，抵达目的地时刚好六点整。
路嘉音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被程清宁一把捉住手腕。
她偏头：“？”身体自觉坐回到座椅上, 等待对方开口。
程清宁打开扶手箱, 里面还放着那个没送出的毕业礼物。
她将手办拎出来递给路嘉音, “不是说要送你小礼物吗？这个给你。”
看到这个手办，路嘉音就想起来它的由来, 是打算送给自己的毕业礼物, 可最后没有送出去。
因为那天晚上她们不欢而散，而程清宁忘记送了，也说明这礼物对她来说不重要。
路嘉音盯着透明包装盒里的蓝胖子, 说：“我拒绝过的礼物就不会再收。”
“这不只是一份礼物。”程清宁顿了顿，从容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为情, “嗯…是我的道歉。”
“我是专门买给你的，上次是我表达有问题，一句话轻飘飘带过, 在你听来可能觉得我是随便买来敷衍你的。可这个礼物是我挑了很久才决定的，只想送给你、只会送给你, 如果你不要，我留着它也就没有了意义。”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程清宁的解释让路嘉音心里觉得舒坦了些，又看向她，对视了几秒钟，才说：“我现在要去吃饭……你是想让我拎着它去吃饭吗？”
“好嘛。”听出她话里默认的意思，程清宁笑弯了眉眼：“那明天上班拿给你，放在工位白天让它陪你上班，刚刚好。”
“知道了。”路嘉音说完这句飞快打开车门出去了。
程清宁一下就笑了出来，看着包装盒里的手办，忽然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路嘉音吃饭不知道要多久，程清宁还想着接她回去，遂不想那么早回家，况且回家一个人也无聊。
想到这里离秦黎的店很近，就直接过去找她了，可没成想对方不在店里。
程清宁随意点了几份小食，找到位置坐下，给秦黎拨了个语音通话。
“我在你店里呢。你怎么不在？ ”
“我今天早班啊。”秦黎回道，“现在下班马上都到家了。”
“我还在外面晚点才回去，那你要不要过来？”
“不去不去。我刚在丑团买菜抢了两份特价基围虾，今晚我要在家吃我的虾！”
“好吧。”程清宁轻呼了一口气，又说：“我家崽给你介绍对象，你怎么又怂了？”
“你家崽？”想到是谁，秦黎顿时抖了抖鸡皮疙瘩，“程姐你就不觉得恶心吗，还崽啊崽的叫人家。”
“别转移话题啊你。我可听嘉音说了，那么优秀的医学博士哪点配不上你啊？都不愿意加个微信，到时候又在干嚎想脱单。”
“我哪有说她配不上我，你别造谣。”
此时秦黎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熟练将电动车挪到空位里，听着那头程清宁逼问原因，她静坐在电动车坐垫上。
“之前给你介绍我同学，你觉得性别不合适，那我给你介绍朋友，你又推。你到底想不想脱单啊，到底想找什么样的？要求别太高啊你。”
“就……”
秦黎皱了下眉头，手指触碰到插在锁眼的车钥匙。
“看缘分咯。”
好友介绍的对象，与其说是他们配不上，秦黎明白，更多的是自己配不上。
很久之前她不觉得学历有多重要，只要赚到足够多的钱，她能雇高学历人才给她打工。
有人却希望她多读书充实自己，一本本不感兴趣的散文作品寄过来，她不敢兴趣也不想读更没有时间，在聊天时看不懂对方不时蹦出英文单词，还要查翻译的自己像个土鳖。
她一点点沉入泥沼中，仰头看到的是别人光鲜亮丽的大学生活，好像所有人的生活都很丰富，她却融不进她们的话题里。
「我好像觉得学长更适合我，他很优秀，应该能对我的履历有所帮助……」
「好。」
“等缘分那你有得等了，机会是靠自己创造的。”
程清宁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一把拔出车钥匙，笑着回道：“反正都等这么久了，没差啦。愿意无条件接纳我的人，总会出现。”
“……那行。”
那头程清宁大概也是无言了，刚好秦黎要进电梯，就挂了电话。
她刚摁下关门键，一个男人小跑挤进电梯，急切地摁了下已经亮起的楼层键。
是和她去同一层的。
秦黎不动声色打量男人，不高，目测只有165左右，体型偏瘦，胡子拉碴的。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了。
直到男人从电梯出来，直奔邻居房门口，疯狂摁门铃她才想起来是谁。
应该是之前邻居拒绝过的追求者，不知道怎么弄到她的家庭地址，之前情人节抱着一捧花过来敲门把邻居吓一大跳，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走。
后来就没看到了，现在又跑过来，估计是邻居搬走后，他联系不上就找上门了。
“你是不是来找小怡？”她主动问对方。
一对视她才看到对方眼里的血丝，配上胡子拉碴的模样，真的很像跟踪狂。
“对，我是她男朋友，你知道她在哪吗？我最近都联系不上她！”
“她已经搬走了。上个月的事。”
“怎么可能！你骗我！”男人被她这么一说，按门铃没反应，开始拍起了门板。
“我骗你干嘛？她真的搬走了，现在是别人在住，你别骚扰无辜的人行不行。”
男人可不管她，继续拍门，可里面无人回应，想来江易彤应该是还没回来。
秦黎打开自家的房门走进去，同时给江易彤发消息，告诉她来了个奇怪的人找前任租户，让她晚点再回来。
给江易彤发完消息，她想了下准备找物业的时候，江易彤就回复她了。
看到对方说已经回来了刚从电梯出来时动作顿了下，掀开猫眼盖，还真看到了江易彤。
“你是谁？”下班回来的江易彤皱着眉头看男人。
“你又是谁？我找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你在敲我的房门，你觉得关不关我的事？你如果是找之前住在这的人，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上个月就搬过来了，你要找的人不在。”
男子拍门的动作顿住，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她。
江易彤被他看得有些发怵，准备从包里拿出钥匙的动作，拿也不是，收也不是。
现在开门了，谁知道这男人会做什么，要是尾随进去更危险。
见她不动作，男人催促道：“我知道了，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她一定就在里面！开门啊！要是让我找到她你就死定了！”
男人说着走向江易彤，那布满血丝的眼睛让人觉得可怖，下意识退了两步，男人潜意识里认为面前的人软弱可欺，伸手就去抢她包拿钥匙。
结果刚拿出钥匙，膝窝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他被人从身后踹倒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背上一沉——
秦黎一脚踩着男人的胳膊，另条腿弯曲，膝盖用尽所有力气抵在男人的背部，同时左手按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脸贴住地面，右手的榔头重重锤在地面瓷砖上。
榔头距离男子的脸部只有十公分，钢质锤头和瓷砖碰撞后发出的声音让男人身体一颤，吓了一大跳。
可下一秒，那冰冷的锤头贴在他的太阳穴上。
“好声好气跟你说非要装聋犯贱是吧？跟你说小怡已经搬走了，在这里撒泼骚扰别人，你要不要试试死的人是谁？你信不信我一锤子下去把你脑浆都锤出来？”秦黎说着，冰冷的锤头一点点加重力道，挤压男人的太阳穴位置。
“你，你疯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还敢杀人……”男人挣扎起不来，抖着声音说。
秦黎听了想笑，恶狠狠道：“我杀前夫判了五年，才从牢里放出来，还怕你动嘴皮子威胁我？”
男人一听，这都杀人坐过牢，脸都白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滚不滚？”秦黎问。
“滚，滚，我滚。”男人吓得身体都在发抖，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
“另外再告诉你，楼道里的监控把你的脸拍得清清楚楚，你再过来撒泼，报警不用五分钟就能把你抓到，这位美女律师有的是办法送你免费吃牢饭。”
“当然，那还是你运气好没被我捶死的前提。”
她一松手，男人连滚带爬跑了，眼看着他慌不择路从逃生梯跑下去，秦黎从容站起身，顺带捡起江易彤掉落在地上的包和钥匙。
将东西递给江易彤，问：“他没伤害你吧？”
“还没来得及。”江易彤接过包和钥匙，“谢谢你啊，刚才我有点被吓到了，还好你出现。”
“不客气，我已经通知物业了，现在应该已经在楼下蹲人了，他们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
秦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榔头，被变态男碰过，回去得洗洗了。
江易彤也看到了她手里的榔头，看着就很沉，犹豫了下，试探性问：“你真的杀过人吗？”
秦黎起了逗她的心思，顺着问：“如果我说杀过，你怕吗？”
“如果你杀过，每个人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既然刑满释放，该付出的代价已经偿还，法律都了结的案件，我为什么要怕？更何况，这是你为了吓他而编的。”江易彤回答她，条理清晰。
起初听到她自述杀过人，江易彤确实很诧异，直到后面她还撒谎说自己是律师，加上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她可以肯定是编的假话。
秦黎一下就笑了出来，觉得这新邻居挺有意思。
“你还挺聪明的咧。”
江易彤也是笑，学着她的语气回复她：“你脑子还挺灵光的咧。”
知道变态男欺软怕硬，只有更凶狠才能牙得住。
…
餐厅里的聊天气氛很好，打工人难得凑在一起，聊得无非是工作八卦，偶尔夹杂一些感情生活。
“对了我跟你们说啊！”室友的同事想起来什么，一拍大腿：“我前一阵，跟我朋友去拉吧见世面，遇到一个姐姐好漂亮啊！气质真的很好啊啊啊绝了！”
“那你没有去搭讪？”路嘉音问。
“开始我真的很不好意思，然后我……喝了半杯酒，壮着胆子去了。”
“然后呢？”室友问。现著副
“然后……”现在想起来同事还在心里流泪，“姐姐说她不喜欢妹妹，嫌我年龄太小了，可是我都25了啊……”
“哈哈哈哈啊……”室友一下就笑了出来，“果然姬圈人均恋姐实锤！嘉音你是不是也喜欢姐姐？我记得你之前在学校认识那个富婆姐姐就很姐！”
提起来富婆，室友八卦心起：“你现在有和她联系吗？进展得怎么样？”
她有听说路嘉音被富婆甩了，甚至有人亲眼见到毕业那天晚上，两人“决裂”的场景，可她怕路嘉音伤心，没敢问，现在可算找到机会了。
“……”路嘉音犹豫了下，回道：“有吧。”
“哇啊啊啊，那你俩现在……？”
“就普通朋友关系，她最近对我还挺主动的。”路嘉音嘴角不自觉弯了些，这春心荡漾的表情让室友脸上露出久违的姨母笑。
同事一听，立马好奇道：“什么富婆姐姐啊？嘉音你还有这一段呢？”
“有呢有呢！姐姐之前经常开保时捷去学校接嘉音下课，可甜了！而且哦！富婆姐姐长得很漂亮，御姐气质绝了，真的，我要是弯的我都爱上她。”
“有照片吗？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好看！让我长长眼，求求了！”
在同事的央求下，路嘉音“勉为其难”拿起手机，正好看到程清宁拐弯抹角询问什么时候结束。
她手指顿了下，打字回复对方一句“来接我”，随后关掉聊天框打开相册。
在单独创建的相册里，找到一张之前在海边，她给程清宁拍的特别喜欢的单人半身照，照片里程清宁笑容恬静，那一刻真的很美好。
谁知同事在看到程清宁照片那一瞬间惊叫了一声。
“干嘛？”室友诧异道，“能美到你叫出来？”
“不，不是……”同事张了张嘴，看了眼路嘉音，说：“没事。”
路嘉音放下手机，盯着同事严肃问：“什么情况？”
在两人的追问下，同事才支支吾吾说出，程清宁就是她之前在拉吧看到心动的姐姐。
路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