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音退烧后第二天已经能够正常上班, 又过几天感冒症状好了许多，已经进入到最后的咳嗽阶段了。
随着流感高发，不少同事中招, 办公室总能听到几声此起彼伏的咳嗽。
这边的同事咳完, 那头的同事咳咳咳了起来。
听得人想笑：“你们在对暗号吗？这里咳完那里又来。”
“那有什么办法, 嗓子痒，晚上睡觉都在咳，恨死这感冒了。”
“多喝点热水，润嗓子。”
同事刚说完，办公间有人敲门，离得最近的同事起身去开门, 穿着工服的外卖小哥拎着一个大袋子进来, “程女士的外卖。”
透明的袋子能看到里面装了很多瓶子, 黢黑不知道是什么, 舒慧接过后到程清宁办公室敲门。
过了一会儿，程总出来了。
“最近流感高发, 很多同事都感冒了, 我在里面都能听到咳嗽声，所以……”程清宁顿了下，继续说：“我给你们点了凉茶, 对干咳、咽喉肿痛很有效果，还能清热祛湿, 预防感冒中暑。”
程清宁点了两款凉茶，那凉茶并非便利店常见的凉茶饮料，而是中药熬制的凉茶, 颜色黢黑且苦的正宗凉茶。
她让舒慧按情况给同事们分凉茶，每瓶凉茶还配有陈皮糖, 不至于喝完嘴里全是苦味。
自己则是在一众标签里找到一瓶，拿着陈皮糖和凉茶往路嘉音的工位走。
在场的同事绝大部分没有喝过这样的凉茶，觉得新鲜，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惊道：“好苦啊！”
舒慧劝他：“良药苦口利于病，一口闷完，晚上睡觉就不咳了。”
在工位的路嘉音显然是听到了同事的哀嚎，酸甜苦辣咸中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苦，苦瓜苦菜都不吃，这凉茶更不用说了。
可程清宁已经拎着她那瓶凉茶过来了，趁着大家在讨论凉茶，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喏，这是你的，喝掉它。”
她自然是清楚路嘉音口味的，所以要盯着她喝完，一滴都不能剩。
“我不要，不喜欢吃苦的。”路嘉音想也不想就拒绝。
“按人数买的，你别浪费。”程清宁如是说，凉茶小小一瓶只有三百毫升，价格却快要和品牌奶茶比肩了，并不便宜。
见路嘉音无动于衷，她继续说：“不苦的，别听他们那样说。”说到这她压低声音道：“知道你不喜欢苦的东西，我给你点的和他们的不一样。”
“不……”路嘉音刚要开口，嗓子一样不受控制又咳了起来。
止咳糖浆是吃了，却没什么效果，一到晚上咳得更厉害让她很烦。
“看吧，又咳起来了，乖乖喝掉。”程清宁顿了下，又说：“喝完我给你一个小礼物。”
“……”路嘉音睨着她，在思考这“小礼物”值不值得她开口。
“真的不苦，好喝的，不信我喝给你看。”程清宁这么说着，打开盖子抿了一口，神色如常咽下，“纯正凉茶，效果一绝。”
路嘉音是信了她的鬼话，加上小礼物的利诱，她拿起那瓶凉茶。
瓶口递到嘴边准备要喝就闻到凉茶的味道，觉得不太对劲却已经来不及了，脑袋微微后仰，凉茶顺着流入口腔。
一股从未尝过的苦味瞬间充斥口腔，路嘉音要吐掉，可程清宁已经抓住瓶底，阻止她的动作。
“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
凉茶匀速流入口腔，路嘉音皱着眉，闭眼咚咚咚喝下了，试图给自己洗脑没味道。
可全部喝下去后，嘴里的苦味让她眉头皱得更深了。
“吃个陈皮，这是甜的，回甘。”程清宁把那块陈皮塞进路嘉音嘴里。
陈皮的橘子味从口腔化开，勉强好受了些，她皱着眉头看程清宁，示意她把礼物拿出来。
随后她就看到程清宁在口袋里一阵摸索，最后掏出来一个大白兔奶糖。
“……”路嘉音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
要不是看在对方拆开包装送进她嘴里，她都不想和程清宁说话。
“好了好了乖。”程清宁伸手绕到她的后背，一边看对面工位，一边说：“我这是为你好，快点好起来，咳久了对气管不好。”
“作为补偿，晚上我带你去吃饭啊~你想吃什么？”
“不吃。”路嘉音盯着屏幕，“我约了人。”
“谁呀，比我还重要吗？”程总故意用天真的语气问。
路嘉音转头看向她，脚踩在她椅子的滑轮上，轻轻一用力就推出一小段距离，“快走，别妨碍我工作。”
又被嫌弃了。程总耸了下肩，走就走。
眼看着程清宁开门走进办公室，路嘉音这才收回目光，凉茶的空瓶子还放在桌上，路嘉音拿起来看了眼，思绪一转，问对面还没喝的同事：“你那个是什么茶？”
同事直接把凉茶递给她了。
路嘉音结果一看，上面标签写的是“加强型”价格15元。
而自己这瓶，好消息是在价格上比同事的确实要贵个十块钱。
坏消息是“特浓型”，意味着她这瓶比在场所有人喝的凉茶都要苦。
比她的命还苦。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下后她觉得自己的嗓子舒服了一点点。
“哎，这大数据真牛啊，我刚和朋友聊完，某宝就给我推了。”
“给你推啥了？”
“粉底液，还有七夕活动呢。现在的商家也是绝了，七夕还有半个月就开始搞活动。”
“割韭菜嘛，不磕碜。”
她听到对面的同事在聊天，原来七夕快到了。
“嘉音。”同事忽然伸长脖子抬头看她，“七夕打算怎么过啊？”
“还有半个月，你问我？”路嘉音好笑道，“那天要上班，下班回家躺着咯。”
“哈哈不是吧，你不去约会啊？那个给你开两万亲密付的土豪呢？不跟他约会？”
“给我开代付我就要去约会啊。那么简单的话，世界上就没有找不到对象的人了。”路嘉音如是说。
距离七夕还有这么长时间，现在计划未免想得太远，再说了，程清宁都没有表示，自己怎么会上赶着倒贴。
这么想着，她给秦黎发了条消息。
[Y]：你上次说代购的朋友，她什么时候回国啊？
[秦黎]：咋啦？护肤品你着急要啊？
[秦黎]：前两天听她说，找她代购的护肤品送女朋友的不少，会赶在七夕节前回来。
[秦黎]：哎？？？等等，这么快就计划这七夕的安排啦？
[秦黎]：我跟你们这些恩爱狗拼了！.jpg
[Y]：没有，就随便问问。
发完又欲盖弥彰地又补了一句。
[Y]：我不着急，什么时候都一样。
[秦黎]：哦哦哦哦
[秦黎]：某人要是知道不得高兴死
[秦黎]：
[Y]：干嘛，你别告诉她，万一我改变主意了
[秦黎]：那是另外的价钱
路嘉音想了想，继续打字回复她。
[Y]：上次不是说给你介绍对象吗？给你问好了，我表姐。29岁，应该是比你大两岁的，你有兴趣吗？
[秦黎]：只要能让我脱单，别说大两岁——不超过20岁就行
[Y]：
[Y]：你是1还是0？我姐好像是1…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撞号
看到这条消息的秦黎差点没笑疯了，1还是0对她这种没有实操经验的单身狗来说根本没有太大的的意义，在谈上恋爱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属性。
[秦黎]：没关系我可以为爱做0
[秦黎]：
路嘉音见秦黎回答得这么爽快，就把表姐的情况告诉她了。
[Y]：那我把她的情况大概跟你说一下吧~今年29，在医院上班，长头发长得好看，身高170左右，偏瘦，性格比较好，感情史我不清楚，反正没见她谈过。
[秦黎]：！！！哇啊
她盯着自己的消息看了看，虽然介绍对象学历非必要，但能加分也是极好，就又补了一句。
[Y]：她还是个学霸，口腔医学博士。你要是觉得ok的话，我现在把微信推给你，你们自己聊一下，都在同一个区，见面很方便。
[秦黎]：你有跟她说我的情况吗？
[Y]：大概说了，她表示可以了解一下
聊到这路嘉音都打算翻江易彤的名片推给她了，可那头的人憋了几分钟就回了这么一句话。
[秦黎]：那下次有机会一起吃个饭见下再说吧，不着急哈哈哈唉啊
路嘉音：“……”前面那个口出狂言愿意为爱做0的人是谁？
平时缺爱缺得跟什么似的，现在给她介绍就整矜持这死出。
算了，反正又不是自己谈，当事人都不着急，那就以后再说吧。
五点钟，到了下班时间路嘉音也没有走。
并不是在等程清宁，而是她和室友约好了要一起吃晚饭，而室友六点才下班，这个点出发有些早，她打算坐到差不多再离开。
五点过五分，人走得差不多了，程清宁才从办公室出来。
像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这几天以来程清宁每天都送她上下班，美其名曰骑车风吹日晒很容易着凉又生病云云，路嘉音也就顺水推舟每天坐程总的顺风车。
“下班啦。”程清宁扫了一圈见人都走完了，直直走到路嘉音工位旁，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关电脑，姐姐带你去吃饭~”
“说了我约了人。”
“……”程总眼睛一眯，危。
她转而在旁边的办公椅坐下，扶着路嘉音办公椅的扶手，一转就让她面对自己。
先是盯着路嘉音看了看，试探性问：“我又怎么了？”
“哈？我哪知道你怎么了？”
“那你干嘛这样。明明在等我，又不跟我回去，是不是因为凉茶的事让你不开心了？”
说起凉茶，路嘉音才注意到喝过之后自己咳嗽的次数减少了。
“……我真的约了人。”路嘉音很无语，“她六点下班。我没走是因为想等五点半再走。前几天就说要约饭了，又不是因为你。”
“嗯……好吧。”有据有理，程清宁信了。
“那我陪你坐半小时，然后送你过去。你咳嗽有好些吗？”
路嘉音没敢说有好，怕对方又让她喝凉茶。
“还不知道，药也没吃完。”
“那你晚上睡前记得吃。”程清宁顿了顿，话题转得很突兀：“我今天看都七夕节购物节预售了，那天咱们去看电影吧，有一部定档了，看预告还不错。看完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去散散步。”
路嘉音看她一眼：“你知道七夕节是什么节吗。”
“情人节嘛，所以才想和你一起过。”程清宁极其自然地拉住她的手，“可以吗？我给你买礼物，送你花。”
程清宁声音很轻，带了点温柔，让路嘉音都能幻想出那天约会的场景。
可面上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我图你的礼物和花吗？”路嘉音收回手，“到时候再说。”
“那我就当你答应啦。”程清宁笑眯眯的，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小朋友故作高冷的样子也很可爱。
“晚点你和朋友约完饭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不然太晚了，我不放心。”
路嘉音应了声嗯，想到了什么，又说：“秦黎是一直都单身吗？”
“对。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让我帮她介绍对象，我给她介绍了，看她反应应该也感兴趣，可让她加微信聊，她又不……”
“又整这死出。”程清宁淡淡道：“天天嚎想谈恋爱，我给她介绍过，也是让她加微信她就怂了。”
“是你介绍的对象条件不好吗？”
“开始给她介绍大学的同学，上市公司高管，年薪50万，谈吐得体，长得也算不错，未果。我就又介绍了一个女性朋友，那可是我朋友圈里最高质量的单身女青年了：律师，开了一家自己的事务所，虽然说当时还在起步阶段，可也算小有名气了，她本人也非常有气质，又是海归高学历人才，她又拒绝了。”
路嘉音听过后百思不得其解，自家表姐和程清宁介绍的这两位比起来也不差啊，怎么就看不上呢？
“她别是个无性恋吧，没事就干嚎几句……”
“……极有可能。”
在店里准备下班的秦黎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怒道：“是谁在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