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代表国家和女帝和亲, 自古以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可魏清璃在意的从来不是边境,而是眼前人。不知她的蛊毒如何, 不知她在北国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知为何对北国如此眷恋,她说完此话,便将官如卿揽进怀里。
从奉天池到奉先殿龙塌,两人缠绵一宿,用身体去诉尽思念的衷肠,魏清璃是炙热霸道的, 官如卿是疯狂奔放的。什么北国, 什么身份都抛诸脑后, 她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身子交融的那一刻,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可天明总要来, 晨曦的微亮, 蒙蒙而起,官如卿睁开了眼睛, 魏清璃的手还覆在肩头呈抱睡姿势,她却已经睡意全无。
她在魏清璃手背摩挲轻揉,转眼望去,那张熟睡的脸,还是如此熟悉。登基前后,阿璃睡得一定不好吧,否则褪去龙袍后, 不会那般疲惫,这张面容无数次都出现过梦境里。
官如卿从平躺侧过身来, 静静地凝望魏清璃,眸光从明亮逐渐变得黯淡,仿佛蒙上一层愁云。她轻抚魏清璃的脸,看了许久许久。
阿璃真是似远似近,就算可以短暂相忘彼此的身份,也改变不了她已是天下之主的事实。新帝登基,势必会有很多朝纲政策要整肃,最重要的是文武科举,边境归一。
以这种方式见面,要如何是好?阿璃,你会因曾经答应过我,而不对付北国吗?官如卿忍不住低眉,亲吻她的额间、眉眼、脸颊、下颚、耳垂,最后落在她的唇口,魏清璃熟睡未动,嘴被触碰时却无意识地张开,含住了官如卿的唇。
官如卿心中一软,莞尔一笑,慢慢靠在她肩头,心情复杂。
今日不早朝,从召见官如卿的那一刻起,魏清璃就下了这样的命令,所以阑珊没在寝殿,她也很久没有睡得如此沉,直到感觉脖颈处传来微热的气息,她笑吟吟地用脸贴了贴身边人。
就算不睁眼,也知道是官如卿在,只有她在,自己才能酣睡至此。多年来,她戒备心重,浅眠时刻多,登基前后更是彻夜未眠,即便现在身居高位,也有不少反叛者在,总是睡不踏实。
魏清璃唇角含笑,亲昵地抵了抵官如卿鼻间,还未睁眼就问:“你考虑得如何?”她在问昨天自己提及之事。
“不妥。”官如卿不假思索地回答。
闻此言,魏清璃笑意消失,睁开眼睛,原本的睡眼惺忪,也消失殆尽,她抬眸看向语气坚定的官如卿:“为何?你宁可受束于女君身份,也不愿意待在皇宫里?”
“我并不稀罕女君之位。”
“那又为何成为女君,只是为了用身份牵制我攻打北国?”
“皇上曾经答应过我。”
听到她用敬称,魏清璃坐了起来,面无表情道:“是阿璃答应了官官,不是女帝答应了女君。”
“皇上还给司徒常青写了圣旨。”
魏清璃脸色微变,她只是想跟官官好好相聚,以解相思之苦,为何她半句不离北国之事,也不愿留在自己身边,甚至连司徒常青曾经的要挟都搬了出来。
为了保护北国,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朕与你这么久的情分,与你这般亲密,抵不过一个北国是吗?”
官如卿望着她,两人不知何时开始“皇上”“朕”这样生分地称呼起来。
“皇上,边境有意交好,为何非要覆他国的国号去实现统一,各自为政不好吗?”
“朕是自古以来第一位女帝,自然要实现四海升平,要让国家强大,必须统一疆土。”
“觊他人国土怎能叫统一疆土?四小国并非窃取贺朝国土,就算北边境十二城曾是北国领地,北国也不曾有过窥视。”
“二十万雪行军,没有窥视也是威胁!”魏清璃从未真正表态过是否攻打北国,她的立场模糊,虽然兵力部署都在四国周边,但没有命令,谁也不会动,很多军将也在揣测女帝之意,甚至连魏清遥都看不清此事。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科举,先内治才能外拓,这对新帝来说很重要,兵力分布出去不过是为了震慑四方而已。
官如卿沉默了,她没有看到阿璃的兑现承诺,只有一个帝王的野心勃勃。她低眉浅笑,这次交涉算失败的吧,两人终究还是有了距离。
她默默地起塌穿好衣物,魏清璃望着她,心中难过不已,终究还是软了下来,上前一把抱住官如卿,轻声说道:“官官,我们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不用去在意身份,不用上升至国家层面吗?”
“可以。”官如卿拉了拉衣襟,嘴角扬起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是阿璃你先提及和亲之事,自古以来,北国女君都不可能亲自和亲,你又何必提这种要求。”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你是故意不明了还是铁心留在北国了?”
官如卿听后目光变得幽深,她抚了抚腰上的手,转过身来,勾住魏清璃脖子,媚眼挑了挑:“我不喜欢待在任何有约束的地方,皇宫也好,北国也罢,都不是我的归处。”
“那你究竟......”
“我有我的事要做,你有你的宏图霸业要实现。”官如卿说着眉目柔和起来,她轻抚魏清璃的脸庞:“我还是那句,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阿璃。”
“包括打北国吗?”她故意试探反应。
官如卿眼神不变,忽面色一沉,忽然上前含住她的嘴,二人唇舌深深纠缠着,还未等魏清璃回应,下唇就被狠狠地咬住,像是情绪浓烈所致,带着一丝迷恋和沉醉,xi允着,啃噬着,似要眼前人化于口中。
剧烈的疼痛感,让魏清璃猝不及防,她眉头一蹙,眼中竟泛起泪花,但她没有推开官如卿,反而把她抱得更紧,虽然很痛,可心中的眷恋却更加深了。
她甚至有点喜欢?甚于前胸、后背、手臂被咬的感觉。
她紧握官如卿肩头,手指用力扣着,又舍不得重掐。
直到感觉腥甜入嘴,官如卿才松口,她盯凝魏清璃,笑着轻舔沾着口水和唇血的嘴角,狐媚的眼中,含着诱人的光,魏清璃抿嘴感觉到被咬伤的下唇还在流血,腥味布满口间,却不让人反感。
她满目春辉,烛火在眼中闪烁着柔光,嘴唇的伤还是未止血,她的面泛红晕,没有半点生气之意,反而因为吃痛含泪,变得楚楚动人。
见她这样,官如卿忽而又心疼起来,她指腹轻点伤口,温柔问道:“疼吗?”
魏清璃眼珠一转,唇口忽然张开,轻轻咬住官如卿的食指,舌尖一挑,将手指卷入嘴中。官如卿指间发痒,身子一麻,忙抽出手来,天已亮,再这样下去,莫说起塌,连这奉先殿的门,她都出不了。
她攥了攥余痒未消的手指,转过身,淡淡说道:“我三日后回北国。”
魏清璃眼角的泪痕未干,听到此话,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她轻允嘴唇,依然能够感觉到腥味入口,疼痛可以让她清醒,也让她的心,倍感疼痛。
“你三日后走不了。”
“阿璃,我想走,你留不住的。”官如卿转头望她,依依不舍的眼底,透着几分倔强和不屈。
魏清璃伸手抹了抹嘴角,笑而不语:“朕,会留下你的。”
那微冷的眼神,满是君王的冷漠和威严。
她自称朕。
官如卿笑而不语,低眉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奉先殿,这次以女君身份回来,一来为北国,二来是真的想念魏清璃。
可两人很近又好似很远,在床榻的缠绵,并不能解决两国问题和身份之悬。
镜花水月而已。
女君和其他三国一同拜见女帝是国礼,但要想守住北国的国门,她必须还得回去。
可魏清璃怎会轻易放她走。
对四国的国主,贺朝以礼相待,当下不会发兵边境,但日后怎样,全看各国造化,但魏清璃也浅浅表明了贺国这两年会以改国策,定国论,宣国道为主,望与边境交好。
这也算女帝的态度,只要边境不胡来,她可保暂时太平。她答应过官如卿不出兵,便不会食言,只是这个女帝,魏清璃不会当太久。
如若可以,她依然更想与官如卿长相厮守,江山交给更适合当皇帝的魏清遥。
可官官真的能够理解到她的一片苦心和用心吗?
她从来都觉得坐江山不如拥美人啊!
可是,官如卿启程前夕还是出事了,原本住在昭如宫的北国使者被人尽数杀害,跟随女君随行者十人,无一生还。
官如卿看望完太后听闻此事,当即赶到昭如宫查看情况,所有死者都被一剑毙命,是高手所为。在这皇宫大院,公然杀害边境使者,乃谋逆大罪,除非得命行事。
“将昭如宫所有人拉进五鼎牢。”随着修远一声令下,锦卫御立即要拿人,这些宫人曾经伺候过官如卿,后来都没有被调配,留在这里,他们把如贵妃的寝殿收拾得一尘不染。
这些人都将受到这件事株连,作为嫌犯被抓,可他们不可能是凶手,没有人会武功,官如卿心中了然,是有人故意做局,给自己难堪,也为了阻止自己离去。
“贵妃娘娘,不是我们。”
“娘娘,我们知道您就是娘娘,救救我们,五鼎牢有去无回。”
“是啊,娘娘我怕火刑水刑,奴才受不住啊,求娘娘开恩。”
修远上前便是一巴掌将小太监打得口吐鲜血:“放肆,此乃北国女君,容不得你们胡言乱语,叫什么娘娘,前如贵妃娘娘早已离宫,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活腻了你!”说罢他就要拔剑杀人。
官如卿见状一把捏住修远手腕,他试图挣扎,瞪望而去,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吸自己的内功。
“修统领还嫌死的人不够多吗?”官如卿字字冰冷,如利刃袭来,没有动手却叫人心惊胆寒。
“女君!”修远感觉自己功力在流逝,深感不妙,忙挥剑斩去,官如卿这才松手,他后退几步下跪:“下官只是遵命行事,得罪女君,还望恕罪。”
“遵谁的命?”
“自然是朕的命。”随着魏清璃声音响起,官如卿表情一僵,顷刻明白了这些事的幕后主使不是别人,正是魏清璃,那些被毙命的随从正是死在天绝剑法之下。
她为何要如此?为了留下自己,开始不折手段了吗?好一个女帝,好一个阿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