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宴后, 那批大臣全部被打入了天牢,其他党羽当晚就被瓦解,并且被悄悄抓起, 关进镇刑司, 逐一审问。
这一批官员的落马奠定了魏清璃执掌江山的基础,太后不问朝政,彻底放权,所以朝堂的势风,一边倒地刮向她,以左相为首的重臣, 唯公主马首是瞻。
当忠王去世的消息传进奉先殿, 魏清璃当即打开了兵力部署图, 二十万忠烈军, 十万城防军,这么多兵马即将群龙无首, 虽然魏清遥已受托孤, 但未必能担得了统帅之责。
“你觉得这些兵马是收好还是放好?”魏清璃望着地图,看向阑珊。
如此大的决策, 魏清璃问自己,阑珊必须说得投巧,这姐妹二人一直同心同德,可毕竟涉及皇位,身在皇家,真的会有那么深的亲情么,况且都不是亲生的。
她思忖片刻, 回答:“七万南阳军,迟早是郡主的囊中之物, 最主要的是还有离家军,一直处在观望状态,虽说他们是忠王妃娘家,支持郡主,但一直洞察着朝局走势,迟迟未动。”
“十五万离家军.......”魏清璃止步未说,她对魏清遥本是百般信任,只是现在发生的事情,让她生出其他的担忧。
疑心重也好,信任危机也罢,还是不能一下子让清遥持重太多,否则好不容易聚拢的权势,很可能会变成公主、郡主两个派系,到时候朝中大臣忠心涣散,不利于登基之路。
“离家军的兵权可不好收,除非郡主出面,但若是如此,这离家的兵力又会掌握在郡主手中,这会不会......”再往深处,阑珊不敢说了,其实她也知道魏清璃大概是有顾虑,只是借自己口说出来而已。
魏清璃沉默不语,托腮望着地图发呆,找遍宫中角落,都没有发现官如卿的影子,难道说被杀之人不是被寒霜镖所伤,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而已?
如今掌权在手,她却没有半点开怀之心,没有官如卿的生活,日子漫长,了无生趣,心已经回不到从前那般平静了。
她也不想把什么都握手中,魏延德刚死,就去盘点兵力收权,清遥会怎么想?这种时候,适当放权,巩固一下姐妹感情,也很有必要。
她抓着地图,深深呼出一口气,有气无力道:“离家军......还是先交给清遥吧。”
阑珊刚想接应,一声媚言柔语传入殿内:“离家军的兵权不可让给郡主。”
听闻此声,阑珊惊讶地转头,喜笑颜开:“姐姐回来了?”
魏清璃的心微微一颤,生怕这又是梦境,只是望着门口的官如卿正举步而来,一步一步地走近自己。
“意妃妹妹近日辛苦了,某些人总是任性不喝药,幸好你有办法。”
阑珊低眉一笑,没有多言,只是屈身告退,让二人独处,她知道魏清璃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心力交瘁。
御书房的灯火,在魏清璃眸间闪烁,她坐立未动,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官如卿。
“才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么?”官如卿一步一扭,摇曳生姿,脚下生莲,一双媚眼仿佛能勾魂。
她纤纤玉手搭在魏清璃肩头,侧身坐在她的腿上,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意。
魏清璃自动后倾,任由她环住自己脖子,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吧?这不是梦境吧?她细细嗅去,官如卿身上依然沉淀着特有的体香,混着淡淡的酒气。
是那个熟悉的味道,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想我吗?官官。”她眼中含着深深的眷恋,毫不掩饰深藏心底的欲望,那绽放的光,透着占有欲和掌控欲。
官如卿朱唇微启,捏了捏她的耳垂:“怎会不想,日日都想,夜夜都念呢。”她娇嗔中带着丝丝的妖娆,温柔又不失媚惑。
哪怕什么都不做,魏清璃的心都被她撩得七上八下,一颗心砰砰直跳,瞳中含着熊熊yu火,望着官如卿,笑颜逐开。
“你呢?可有想我?”
“梦中都是你,怎会不想?”
“哦?你做了什么梦?”官如卿自然知晓她说的是什么,但不说破,就想看魏清璃害羞脸红的样子。
魏清璃没有回答,只是忽而邪魅一笑,起身将官如卿抵住桌案,抚在哪纤纤细腰上:“一会你就知道了。”说罢她含住了她的双唇。
不管发生了什么,官如卿带回了什么消息,不重要,这一刻,她只想好好地抱着她,感受这种真实,而不是在梦中。
她要官如卿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走了这么多天,杳无音信!魏清璃生不如死,她疯狂地释放热情,那承载着她最深的爱。
“你...不想知道...我去哪了吗?”官如卿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被魏清璃攻陷后,竟也是毫无抵抗之力。
“一会再说。”
魏清璃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激动过,每一个动作都很深、很重,像要把心底所有的爱,都表达出来。
她有多爱官如卿呢,说不出口,无法形容,深爱一个人的时候,满世界都是她。
对魏清璃来说,权利、江山好似唾手可得,可只有拥有官如卿,才是拥有一切。
这一夜很漫长,两人彻夜未眠,魏清璃不是的身子好似也好转了,心病还需心药医。
魏延德的离世,让整个帝京都布上一层阴霾,他毕竟战功赫赫,门生无数,颇有威望。丧期五天,但出殡等礼仪都被免了,魏清遥不喜欢弄得过于隆重,只想安安静静地送走父王,省去了那些繁文缛节。
忠王府所到之处,皆是黑白素色,所有人都白衣黑布,魏清遥每日跪于灵堂前,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守灵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她没有哭,直到下葬立碑,入了皇家陵园,望着碑石上的名字,魏清遥落下了两行热泪。没有人发现脆弱伤心的她,所有悲哀的时刻,她都偷偷藏着。
可有个人,永远在默默地注视着她一举一动。
灵位设在了忠义厅,魏清遥磕首之后,脱掉了孝服,丧期已过,该恢复平静了。
她每日如乌云遮顶,表情沉重,不悦的情绪,毫不掩饰。
“公主到,贵妃到。”
魏清遥轻嗤一笑,面无表情地转身,望着二人,笑意不减:“璃姐姐,贵妃来得正是时候。”
“清遥。”魏清璃却是面无笑意,她本该早些出现的,可过不去心中的坎,毕竟太子的死都是因为魏延德,要她给仇人祭拜,做不到。
官如卿走到灵位前,为魏延德上了一炷香,并且行了个丧礼之仪。若不是魏延德,她不会被派到皇宫,也不会遇见魏清璃。
世间的事皆是环环相扣,在这复杂的关系中,魏延德既关键又很微不足道。他的存在,阻滞着师尊和太后,影响着郡主和阿璃的感情,甚至一切的源头,也与他有关。
“郡主节哀,王爷戎马一生,也算后继有人。”官如卿望着魏清遥,轻笑:“忠烈军和城防军交给郡主,王爷放心,太后放心,阿璃更放心。”
好一个话里有话,今天来哪里是看望,这是点自己呢?魏清遥支起一抹无谓的笑意,看向魏清璃:“璃姐姐今日来,要与我盘点兵力么?”
什么事都瞒不过她,但魏清璃并没有打算今日就提此事,毕竟丧期刚过,目的太明显,难免伤了清遥之心。
她摇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清遥,我没办法昧着良心说,皇叔走了我很伤心,可我会担心你。”
“璃姐姐不必担心,我好得很。”魏清遥走到灵位前,苦笑:“我费尽千辛万苦支持你,帮助你,不惜跟他作对,不过就是为了乞求留下他一条命而已,可没想到终究还是这个下场。”
她所有的悲伤都藏在了心里,平静的眼底却流露出莫大的失望。
“郡主还在悲伤中,我们不适宜在场。”官如卿走到魏清璃身边,拉了拉她,想走。
魏清遥明显是不想见任何人,甚至对宫中人都有敌意,想来她有自己的考虑,这种时候示好或者探望,都会被臆测别有用途。
魏清璃低眉思忖片刻,说道:“有些事确实想与你相商,但还是过两日吧,清遥,过两日进宫找我。”
“嗯,璃姐姐慢走不送。”她头也没回,确实没有心情面对任何人,这些日子只有上官世青像个行走的木头,每天如影随形,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及时伺候陪伴。
官璃二人刚走到门口,魏清遥忽然转头问:“太后就没过问一句我父亲离世的事吗?”
“母后不适合出宫,但丧期五天是母后亲自定的,一直叮嘱我们关注你的事,母后很关心你。”魏清璃回答。
魏清遥听后不为所动,只是冷冷一笑,表情古怪。
“走吧,阿璃,来过了也该给太后复命。”官如卿急于拉走魏清璃,因为她发现魏清遥的眼神与以前不同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王爷之死,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二人刚走,魏清遥就忿忿说道:“若非太后在父王跟前说了些过分的话,他又何至于走得这般早?”这话像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谁听。
可屋内除了上官世青没有别人,她怎么能接受郡主误解太后,当即解释:“郡主,太后不是那样的人。”
魏清遥脸色大变,怒望她:“哦?那上官大人觉得太后是怎样的人?”一直闷不吭声的人,只有听见杜庭曦三个字才会有反应。
“太后......”上官世青忽然不知该怎么说,她咬咬牙回答:“太后不会带任何私怨伤害王爷的,郡主应该了解太后的为人。”
魏清遥望着她,表情瞬时冷下,面部微微抽动,拳头握了握,终究还是放下了。
她一言不发地走了,上官世青依然紧紧跟着。
“不要跟着我。”魏清遥脚步飞快,往自己的厢房走去,只想一个人静静,谁也不见,什么都不想,这些日子够累的了,她撑得很辛苦。
可上官世青不听劝,依然保持一尺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听见魏清遥压着怒气的声音。
“我让你不要跟着我。”魏清遥停下脚步,瞪着她,上官世青低头不语,就当听不见。
直到厢房门口,上官世青也没有走,魏清遥火了:“回你的凤鸣宫去吧,本郡主不需要你在这,忠王府有的是人,不差你一个。”
“等郡主安全出嫁,我便离开。”上官世青闷闷地说着。
魏清遥听到这句话,面颊气得绯红,几步走到她跟前,声音提高:“你不是在乎杜庭曦吗?去守着她啊,你在我这做什么?缠着我做什么?就为了你那该死的师命?”
她似乎真的生气了,直呼太后之名,上官世青只是皱皱眉:“我知道郡主讨厌我,但求你,让我再待一阵子。”
“上官世青...”魏清遥真的被气笑,她望着上官世青委屈又倔强的样子,心中怦然一动,上前一把拉住她,推进了房间。
“砰!”一声之后,魏清遥将上官世青抵在门边,吻住了她的嘴。
上官世青脖子缩了缩,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登时想起上次,也是这般措手不及。
郡主在做什么?她的意识似乎在渐渐被淹没。
魏清遥的吻从嘴边移向脖子,上官世青被迫仰头,却听见魏清遥在耳边轻声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走,定会会后悔的。”
上官世青抿嘴,极力地控制自己呼吸,还是坚定地回答:“我不走!”刚说完这句话,便感觉到魏清遥的手就放在了那不能言说的地方,她双腿顿时发软。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魏清遥:“郡主,你...”
“怎么?害怕了?”魏清遥眉眼扬起,挂起一丝勾魂的笑意:“你现在走还有机会。”
上官世青觉得她就是吓唬自己,激自己,但这次,无论发生何事,就算丢掉性命,她也不走!
“我,不,走!”
魏清遥手停了下来,愣了片刻,望着倔强的上官世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将来她抱起,往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