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新选四妃分别为二品将军之女叶薇、杜家军三品骑将幼女杜玲珑、军机署一品大员之女阑珊、摄政司二品武令官李梦浅。
叶薇, 精通棋艺,好文懂武,偷学叶家qiang, 被发现后送进皇宫选妃, 被杜庭曦看中,封为明妃。
杜玲珑,熟读百书,喜好排兵布阵,善用双剑,曾在杜家军的军营, 大战四名将, 颇有女将之风。为巩固杜氏在朝中地位, 被推选入宫, 册封蓉妃。
阑珊,窈窕淑女, 喜好弹琴, 拥有一架古琴名为松风,将武与艺藏于其中, 低调内敛,号称松风女师,封意妃。
李梦浅,泼墨入画,以笔为器,帝京书画大师,常与才子文官切磋, 挑战天下画师,人称梦夫子, 被封为墨妃。
刚进宫,弄墨便将四妃的来历和背景调查清楚,不同于前两次选妃,此四女各有千秋,皆是文武双全,聪慧过人之辈,若非家中遏制,在武学上的造诣绝不止眼前这点成就。
在传统思想洗礼下,多数王侯将相之女都被要求恪守女德,不让其学武读书。这四女突破传统,为争取读书学艺,付诸一切,最终名声大噪,以才女之名入宫,被太后选为妃。
在母族人暗自窃喜时,这四人想的是如何挣脱世俗的枷锁。让她们伺候孱弱的昏君,绝不可能。
桌上放着写着四妃名字的纸,官如卿若有所思。
“听说皇上每天都会轮流去四妃寝殿,一留便是很久,但也没有过夜。从未见皇上这般雨露均沾过,宫中都在猜想这四妃中必定有人会晋为贵妃,但现在您回来,形势发生扭转,都说您会.....”弄墨低声说道:“说您会整死她们。”
官如卿捻起写有“叶薇”名字的纸,嘴角勾起:“那么本宫怎好叫他们失望,就先去会会这位明妃。”
明华宫 卿华阁、元华阁
明妃叶薇与蓉妃杜玲珑一人一阁楼,位居东西,合住此宫。
四妃之中属叶薇最大胆,敢于挑衅不公,不拘泥于礼节,进宫不着妃服,总是身穿宝蓝长衫,水袖长的轻纱,半束在右肩,她玉带紧扣,单髻挑起,手持金马qiang,颇有武将风采。
她沉迷棋艺和舞弄长qiang,只见她脚踏乾坤,横扫落叶,招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高高跃起,一招回马qiang,刺入树干,正中画在上面的标记。
“内力浅薄,招式缓慢。”
叶薇听见声音,感觉有人靠近,直接挥qiang而去,官如卿微微后仰,紧接矛头旋转而来,动作加快了几分。她只是负手在后,左闪右躲,轻松自如。
叶薇的进攻化为空招,心急之下,使出绝招金鸡鹤立,官如卿嘴角一挑,瞬身闪过,回手一招假动作,看到空隙,从叶薇手中夺回金马枪。
只见她掌心向前一推,qiang头正中枫树心,叶薇皱眉,受到从未有过的打击,正想说点什么。那颗树,竟轰然倒下。
巨声惊动了卿华阁所有人,包括元华阁,但因如贵妃在,宫人不敢围观,都以为如贵妃回来争宠,正在教训明妃。
叶薇惊愕不已,从气愤到不服又变得有几分羡慕,叶薇看向官如卿,上下打量。进宫数日,从未见过这般美人,还敢独闯后宫的。
“难道你就是独得圣宠,武功高深的如贵妃。”
“本宫是贵妃,你是普通妃子,见到本宫还不行礼?”
“我没当自己是妃子,出了卿华阁,宫中礼数我自然遵守,在这里,恕我不能遵命。”叶薇抹了抹额头汗渍,将金马qiang捡起,提起袖口,从杆到头,认真擦拭。
这是一杆名qiang,杆为铜铸,头为金造,以马为形,雕刻在身,因此得名金马qiang。
叶薇心高气傲,被挫败后,虽心有不甘,但也羡慕不已。
这位如贵妃,大名鼎鼎,凭一己之力,在宫内外掀起波澜,护驾多次,追查刺客,协理天字书院,得太后赏识,皇上钟情于她,这等奇女子今日终于得见,确实不凡。
“真巧,我也是。”官如卿笑着捡起一片枫叶,在手中攥着,透红的叶子,纹理清晰,已残破一角。
“第一次见面如贵妃就给了我这么大下马威,不是为了来唠嗑吧?”
“偷学的武艺,这点杀伤力可不够。”官如卿说罢双指捏着树叶,她故意注入寒霜,甩向假山,仿佛一道闪电般叶薇眼前划过,紧接着叶子深深扎进不远处的山石上。
叶薇不敢相信,她走上前,想确认是否为同一片叶子,可她甚至连叶子都拔不出。
“明妃觉得我这点功夫,能不能与叶将军匹敌?”官如卿翘起拈花指,抚摸指尖,一抹妩媚之笑划过嘴角:“明妃根骨极高,可惜因为女儿身只能学到皮毛。”
“听说你从小在外治病,如何能习得这么高的武功?”叶薇很想加深武学修为,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遇到了江湖高人,运气好习得一招半式,高手之招,学到三成便够。我也痴迷练武,若明妃不嫌弃,日后我们可常切磋。”
“我这身手如何与你切磋?”叶薇双手挽qiang,感慨道:“谁说女子不如男,父亲就是不让我学,兄长那般无用,依然得封将领。”。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你。”
“真的?”叶薇眼露微光,只要能学武,她倒真不介意官如清卿目的何在,何况这种身手和心智,没必要用来对付自己。
就这样,官如卿搞定第一位妃子叶薇,只是这件事传扬出去便成了,如贵妃进宫开始报复性行走各宫。
因元华阁与卿华阁同在明华宫,围在同一座宫墙之内,杜玲珑窥探到二人一同习武,也以同样方式加入。
杜玲珑是太后表亲,为人谦虚有礼,有颗七窍玲珑之心,她身穿兰花蝶裙,粉紫披纱松散地落在肩头,灵动飘逸,她青丝梳成纤细的长鞭,有大家闺秀之姿,性子直爽磊落。
她用双剑,叶薇用长qiang,一近一远,针对两人不同武器,官如卿为她们定制了一套武学招式。
二人要称其为师父,她拒绝了,这让弄墨嫉妒不已,声称自己只学了轻功,其他还没学上。
为了不在宫中引起轩然大波,官如卿常在夜晚,用轻功避开人,落在明华宫。偶尔,她会正大光明走入宫殿,于是谣言四起。
都说如贵妃前后用手段对付明妃和蓉妃,下一个极可能是意阑轩里的意妃。
她不知教这些妃子武功有何用?她们已是皇室妃子,如何离开这座牢笼,又如何成为女将?杜庭曦是不是还有后招?
桃花坞
闻名天下的松风女师,持古琴在此交流乐理,魏清璃陪同左右,桃花坞艺女们纷纷听课受教。意妃阑珊宫中第一弹,引来围观,据说皇上特地为其谱了新曲。
制造出如此大的动静,或许就是为了吸引谁过去。
官如卿怎能不如她们所愿?
再回桃花坞,官如卿心境与之前大不相同,以前来此都有郭湄相迎,现在竟有种人走茶凉的孤寂。
桃花坞依然花团锦簇,门口两排长长的灯笼,掌起河岸的灯火,列阵的仪式感,一如当初。
什么都没变,又好像物是人非。
今日没有莺歌燕舞,只有礼乐堂的琴笛合奏。长笛低吟忧伤,琴音高山流水,加快旋律后,将笛声之伤掩埋,有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听此曲,心中起起伏伏,很容易成为曲中人。
吹笛者是魏清璃,奏琴者是阑珊。两人琴瑟和鸣,合奏时相看对方,满是欣赏。
“意妃娘娘不愧是松风大师。”弦月率众艺女向其行礼:“我等才疏学浅,望娘娘指点一二。”
阑珊笑而不语,只是看向魏清璃。
“你们以为人人都能听得松风大师琴音的?更别说学了。”
“是是是,我等今日有耳福,全拜皇上所赐。”
“以前就听说璃公主的笛与郡主的箫出神入化,没想到皇上也才华横溢。”不知谁不知好歹说了一句禁忌。
魏清璃脸色骤变,犀利的眼神扫过众人,弦月忙掌掴乱言之女,她惊恐不已,众人下跪:“奴婢管教无方,口无遮拦,请皇上恕罪。”
这把青玉长笛正是璃公主之物,与魏清遥的黄玉长箫乃同一大师打造,世间绝无仅有。
璃公主三个字是宫中忌讳,没人敢提及,这个新艺女胆大包天,弦月怕受其所累,说道:“胆大包天,口无遮拦,拉下去杖毙。”
“不要啊,掌宫,奴婢知错了,求您饶命,皇上。”小艺女连连磕头求饶。
阑珊看向魏清璃,见她面露忧伤,并未要惩罚的意思,刚想出口制止。
“这桃花坞换了掌宫之后,俗气没变,戾气倒加重了不少。”官如卿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她踏风而至,自带一股冷意,她虽笑容满面,却令人望而生畏。
“见过贵妃娘娘。”本就跪地的众人再次行了个礼。
跟在身旁的弄墨,见闯祸的是与自己一同进宫的小舞,忙拽了拽官如卿衣襟,哀求道:“那个那个....是我好姐妹,娘娘姐姐,你救救她吧。”
官如卿轻瞪她,这种人员混杂的场合,当少说话多观察。
弄墨心领神会,低头不语,心急如焚地望着要被拉走的小舞,她不过才十四岁,没有分寸,无心犯错,怎么就要杖毙了?
“臣妾叩见皇上。”官如卿僵硬地行妃礼,甚至没有抬眼。
魏清璃望着她,似是转怒为喜,眼神瞬间温柔,忘记说话。
回宫这么久,终于愿意出现了吗?
她不开口,官如卿不能起身,众人大气不敢喘,都以为天子震怒,要治罪。
阑珊见状,从古琴边起身,微微屈身,笑着说:“阑珊见过贵妃娘娘,之前就听闻如贵妃娘娘风姿,今日一见,果真气质不凡,貌若天仙。”
这番话,拉回魏清璃的注意力,她双手抬起:“平身吧,贵妃。”
官如卿站起后,看向阑珊,颇有笑意:“你倒是挺知礼数的。”
“臣妾初入皇宫,还有诸多不到之处,还望贵妃娘娘海涵。”阑珊不卑不亢,素兰白衣上波纹涟漪,如河如海,她气若幽兰,左边眉首长着一颗红痣,天然风姿,超脱不凡。
不过年方十七,就被称为松风大师。官如卿见她心思深沉,不似叶薇和杜玲珑二人那般直率,恐怕没那么容易实施计划。
“你有皇上庇佑,就算将后宫搅得天翻地覆,也无人耐你何。”官如卿瞟向地上犯错的小艺女,说道:“这桃花坞才换主多久,这么快就要见血吗?”
弦月低头不敢多言,小舞轻声啜泣,惊恐万分。
“罢了,不知者无罪,免跪吧都。”魏清璃站起,手持长笛在后,看向官如卿:“贵妃来此,是有何事?”
她自己设局引来的人,却还故意这么问。
官如卿轻笑:“臣妾听闻皇上在此,又听闻松风大师今日第一弹,当然要过来见识。”
“臣妾不敢当,贵妃娘娘谬赞了。”
她确实为了阑珊而来,早就听说这人不简单。至于魏清璃,她总还有几分怨,挥之不去。
魏清璃笑而不语,她怎会不知道官如卿是有何目的,前后去了明华宫,现在轮到阑珊了。
知己知彼么?
“皇上答应陪臣妾回宫中谱曲,不会见到贵妃就要食言吧?”阑珊竟如此大胆,公然和贵妃争宠。
一场争风吃醋大戏似要上演,她可不比曾经的尧妃和筵贵妃,才艺双全的琴师,文武兼具,绝不会轻易受到贵妃欺压。
官如卿倒不生气,她饶有兴致地围着她走了几圈,邪魅一笑:“你是在挑衅本宫吗?”
“不敢,臣妾只是实话实说。”
“皇上,可愿去昭如宫一叙?”官如卿故意发问,今日这场争宠戏码,她倒是很有兴趣加入。
“呃.......”魏清璃假意为难,左右看看二人,握了握长笛,虽心所向,但这次她选择了拒绝。
还有诸多事未完成,魏清璃不允许自己儿女情长,唯有这样,江山才能后继有人,官如卿方能顺利解毒。
遏制不住的心,任由它去吧,情根已经深种,余下的那些岁月,都是她一个人的浮世清欢。
魏清璃竟是选择牵起阑珊之手,讨好地说:“抱歉,贵妃,朕下次再去昭如宫,今日已经答应意妃了,君无戏言嘛。”
阑珊惊讶地看向她,任由魏清璃牵着自己离去,宫女端着松风古琴小心跟着。
受独宠的如贵妃竟然输给了刚进宫的意妃,被皇上当场拒绝,颜面扫地,众人面面相觑。
官如卿的心对此毫无防备,她本该不介意的,可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气血上涌,体内两股真气碰撞,时而炽烈,时而清寒,她捂住胸口,只觉得一股腥甜之气涌上喉咙。
她迅速离开礼乐堂,还没走出几步,就猛地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