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郁有些无辜的看着楚樨。
“我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啊, 可能只是这几天累到了。”
楚樨作为一个医学生,对疾病前兆的一些症状,一向是非常敏感的。
这几天他也是看在眼里, 鼻血流的确实是太过于频繁了。
当一个从不流鼻血的人在短时间内频繁的流鼻血,并却出现了血流不止的情况, 首先第一个要排查的就是血液类疾病和鼻腔内疾病。
他严肃的看着顾郁, 十分担心的说。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顾郁, 你要很清楚,不能讳疾忌医。”
顾郁的脸上的表情瞬间淡了下来,“楚樨,说实话, 我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管这些事情。”
虽然相识时间并不久,但楚樨了解顾郁的性格。
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爱笑爱闹, 十分和顺。但实际上骨子里倔的很。
楚樨叹了口气, 拉了顾郁的袖子。
“那你答应我等这案子结了, 你马上跟我去医院检查, 我亲自带着你去。”
“好好好,我答应你。”
时光赋予人类储藏爱意与回忆的能力,却也不知道究竟是恩赐还是诅咒。
顾郁赶回医院的时候, 郑淮阳从千里之外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父母,正在医院里放声大哭。
那位母亲看上去年岁很大了, 她头发凌乱的挂在陆焕身上, 撕心裂肺的叫着郑淮阳的小名。
相反郑淮阳的那位恋人倒是冷静异常,安慰着逝世男朋友的父母。
戚砚玥抬头看见顾郁的那一刻, 她抬头看了看身边的顾霭,随即起身走向顾郁。
顾郁倒是有些意外。
“戚姑娘, 您找我有事吧。”
戚砚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越昙13号里面别墅的那条密道。”
顾郁瞬间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戚砚玥自嘲的一笑,
“别担心,淮阳没有跟我透漏任何不该吐露的信息,我是在他身上随身带着的本子里看见的。”
随即抬头,坚毅的看着顾郁的双眸。
“我可以下那条密道。”
顾郁有些惊讶,那条密道实在是太过于狭窄,而且几乎是越往外面那个不知名的方向走,越狭窄。
顾郁当时下去那次,停下来除了勾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之外,也有里面越来越狭窄,无法前进的原因。
不得不承认,女孩子的身形确实比男人的身形要比男人的身影更纤细一些,下去也不失为是好选择。
但密道里的一些情况实在是无法预料,戚砚玥没有受到过专业训练,他不能让眼前这个女孩子冒着这样的风险去,更何况这是郑淮阳的爱人。
他不能冒险。
“你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有些情况怕你下去了也是无法应对,还是算了,我们会有合适的人选下去的。”
顾郁委婉的拒绝了戚砚玥的请求。
戚砚玥猛地抓住了顾郁的手,也顾不得失礼。
“顾警官!我请求你,我想亲自抓出杀害淮阳的人,下去之后要注意什么,你们可以告诉我。”
陆焕远远看着两人是神色不对,安慰完老人家就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顾郁犹豫了一下。
“戚姑娘想下去探那条通道。“
顾郁本以为陆焕会毅然决然的拒绝,却没想到陆焕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点了点头。
“可以,我马上去打报告。”
“唉——”
顾郁诧异的对着戚砚玥点了个头,匆匆追上了陆焕的脚步。
因为死亡原因郑淮阳的尸体需要送到市局去做尸检,楚樨就跟着车一起回了市局。
安顿好郑淮阳的父母,几人就匆匆前往越昙13号。
戚砚玥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服,及腰的棕灰色卷发干净利落的绑在后脑,在胸前的口袋上绑了一个监视器。
顾郁十分不放心的检查了一下安全绳,啰啰嗦嗦的嘱咐。
“戚姑娘,有什么危险就拉绳子,而且你胸前的监视器也可以试试监察情况,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你不舒服,你一定要及时沟通,不要硬扛,知道了吗?”
戚砚玥淡淡的点了点头,“您放心,这种情况我应付的来。”
在周全的计划与部署下,戚砚玥进行了第一次下探。
陆焕与守在河边郑淮阳遇害地点附近的警察进行视讯。
最大范围限度的保障戚砚玥的安全。
戚砚玥小心翼翼的扶着扶梯,胸前的摄像头可以清晰地看见甬道内的情况。
事实证明顾郁的判断是对的,当初他陆焕进去的位置还不足这条甬道的十分之一。
且越来越窄。
黑暗压抑的氛围压在每个坐在监视器前的民警身上,但真正能感受到压抑恐惧的戚砚玥却冷静异常。
“这里有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像是,枯叶腐烂的味道……”
戚砚玥头上绑着一个光筒,因为空间狭窄,摄像头照的倒是十分清晰。
戚砚玥忽然伸出带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摸了一下内壁,一手铁锈一般的红色,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戚砚玥熟练地掏出物证袋收集着一切可能用到的证据。
“戚姑娘,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戚砚玥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没有,就是,感觉越来越挤了。”
很快,戚砚玥就已经被挤到有些动弹不得了。
摄像头也早已抵在四壁上看不见东西。
只能听见戚砚玥有些粗喘的呼吸声。
此刻距离戚砚玥下去已经有近二十五分钟了。
“我看到光了!”
顾郁心里一紧,连忙出声。
“你小心,我们之前推测这条甬道可能是通往河边某的地方的,河边有我们的人守着。你要是推不开,就用力敲。”
说完拍了拍陆焕的胳膊,向河边走去。
戚砚玥望着眼前堵着的通道口,四周却透着微微的淡黄色光芒。
那是阳光,想必就是地面了。
戚砚玥用力推了推,确实没有推开。
随即拆下头上的光筒,用力的敲击着出口那块厚重的铁片。
在河边守着的武陆侧耳一听,声音是从大桥脚下的一大片杂草丛中发出的。
很微弱,但他很确定,他听见了。
“快————”
一行人奋力撬开黑色的大锁,将灰头土脸开始有些缺氧的戚砚玥拽了上来。
“怎么样?没事吧…………”
武陆连忙脱下衣服垫在草地上,扶着戚砚玥坐下。
短短的半个小时,却让戚砚玥仿佛度过了一生那般漫长。
在里面闻惯了血腥气和奇怪的腐烂气,乍然出现在阳光之下,戚砚玥后知后觉的有些犯恶心。
“呕——”
武陆和扬子几人手忙脚乱的给戚砚玥递水递毛巾,却都默契的不敢上前安慰。
戚砚玥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险些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顾郁和陆焕匆匆赶到的时候,戚砚玥面色惨白,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
看见顾郁,戚砚玥才动手从口袋中掏出了十数个物证袋。
“我尽量多收集了一些管道壁上和扶手上的东西,希望能帮上你们。”
顾郁感激的看着戚砚玥,不料戚砚玥只是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顾郁的道谢。
“不用谢我,找到是谁杀了郑淮阳,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说完自顾自的起身,几人均想上前搀扶却都被戚砚玥伸手拒绝,自己费力的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了。
陆焕结果顾郁手中的物证袋,大声招呼。
“所有人,回局里,提审全锦隆!”
“是。”
岁月长河的流逝中,身边的过客仿佛灿眼的流星。
虽一闪而过,却亘古永存。
陆焕母亲遇害那年,顾郁与全锦隆匆匆一见。
结案之后,不知道是津京城太大还是命运使然。
两人再未见过面。
顾郁看着审讯室内的男人,有些出神。
这么瘦小的身影怎么可能是曾经那个曾经挡在自己身前保护过自己的英雄呢?
“全叔,好久不见。”
全锦隆听见顾郁的声音才猛然抬头。
那双病态瘦弱的脸上,突出的眼球有些可怖,但看向顾郁的眼神却又有些希冀。
“小郁……”
顾郁没有丝毫面对犯罪嫌疑人的凌冽,反而是十分亲和的看着全锦隆。
“全叔,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全锦隆突然坐着低了低头,对着顾郁轻声说。
“对不起……越昙……”
顾郁知道全锦隆在说顾伯谦。
顾郁还是心有不忍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说你要见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全锦隆抬起头,有些羞愧的看着顾郁。
“我想,请你帮我照顾一下封年好么?”
全锦隆的声音有些急切。
事到如今已然这样了,他已经注定活不了多久,倒是无所谓了。
可在医院化疗的儿子怎么办?他还在眼巴巴的盼着自己赚钱回去救他的命呢……
“封年?”
“全封年是全锦隆的儿子,去年五月份因为血癌入院,经历过一次骨髓移植,但两个月后就复发了,现在还在医院治。”
陆焕在监控室拿着麦对着顾郁说。
顾郁感激的按了按耳机。
“好,我答应您。”
顾郁点了点头,痛快的答应了他。
“但您得告诉我,那条密道是怎么回事?王双和郑淮阳是不是你杀的?”
全锦隆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没有杀郑淮阳,也没有杀王双……”
几人瞬间意外,陆焕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道玻璃之隔的全锦隆。
顾郁也有些意外,郑淮阳不是全锦隆杀害的,这是他们可以肯定的。
但王双竟然也不是?那究竟是谁?
全锦隆没有理会顾郁脸上惊诧的表情,自顾自的说。
“我也不知道那条通道多久了,我接手的时候,它就已经是那样了……”
顾郁眸光一紧,锐利的看着全锦隆。
“什么叫你接手的时候。”
全锦隆淡淡的一笑,“小郁,你知道越昙开发之前,越昙13号那里是什么地方么?”
“那是一个收容所,罪犯收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