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
顾郁一脸震惊的看着陆焕。
陆焕瞟了一眼已经缝完针正在包扎的胳膊, 看着顾郁说。
“全锦隆,我们夜里逮捕的那个男人。”
顾郁手里沾着血的驼色纽扣被猛然攥紧,双目有些失神的看着陆焕。
“怎么会是他?”
陆焕敏锐的感觉到, 全锦隆对于顾郁的意义或许十分不一样。
而顾郁此刻却陷入了沉思。
不正常,一股很诡异的感觉环绕着顾郁。
他说不上来, 但仿佛能感觉到, 有一双无形的双眼正在不远处监视着自己。
“他怎么说?”
陆焕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只说见你, 其他什么都没说。”
顾郁突然站起身,陆焕一愣,条件反射的拽住了顾郁的衣袖。
“去哪?”
顾郁死死的捏着手里装着纽扣的袋子。
“回局里,送技术科, 如果这颗纽扣上沾着凶手的DNA,那这就可能是找到是谁杀害淮阳的最有利证据。”
“我陪你一起。”
陆焕有些不放心, 更怕顾郁有什么瞒着自己。
顾郁轻轻拍开抓着自己袖口的手, “放心, 我很快就回来, 我不会现在去找全锦隆,等处理完这边,我们一起审问。”
顾郁俯身用力的吻在陆焕的鬓角,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处理室。
陆焕感受到一瞬,顾郁身上的檀香钻进了自己的鼻腔, 掺杂着些许消毒水的味道, 让他有些眩晕。
医生看陆焕情况有些不对,退下手套探了探陆焕的额头, 眉头一皱。
“陆先生,你在发烧。”
即便是凌晨, 医院外的马路上依旧是灯火通明。
不停地有救护车送至急诊。
顾郁看着不停忙碌的急诊,不禁感叹着自己的博导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不去医院,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又有多少人正处在与亲人爱人的生离死别。’
‘这世上每天都上演着离别与重逢,不要沉溺在离别的悲伤之中,你失去的,或许都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你身边。’
顾郁站在路边没用多久就达到了出租车。
“先生,到哪里?”
司机从后视镜瞟了一眼顾郁,翻了空车的牌子。
“市公安局。”
顾郁坐在后座,凝视着外面车水马龙,满街霓虹。
唇上忽然一热。
顾郁皱了皱眉,十分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堵在鼻子下。
最近这鼻血流的也太过频繁,总是无缘无故的。就连打个喷嚏都能流鼻血。
嗡——嗡——
顾郁连忙擦了擦手上干涸的血迹,掏出了手机。
是自己在国外上学时的导师的越洋电话。
“Yu.”
“Professor……”
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飞速抵达了市局。
顾郁付完钱下车就直奔技术科而去。
楚樨正跟着杨法医一起焦头烂额的忙着。
看见顾郁又堵着个鼻子进来,眉心一蹙。
“你怎么了?怎么又搞得满脸血?”
顾郁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连忙掏出兜里装在无菌袋里的驼色纽扣。
“这个纽扣是医生抢救时,从淮阳的手里拿出来的。”
楚樨心领神会,连忙拿着纽扣去了隔壁化验。
杨友天瞟了一眼顾郁,递了一张湿纸巾给他擦脸。
顾郁隐隐约约觉得身上不知道哪里有些疼痛。
“小顾,听说你最近总是流鼻血,我建议你尽快去医院看一看,你需要排查。”
顾郁有些不解的看着杨友天,只是流鼻血有什么可排查的。
杨友天挑了挑眉,“你需要排查一下血液病。”
“我只是有些贫血,没事的。”
顾郁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肩胛骨,而杨友天的脸色却是非常难看。
他拿着纸抽包递给了顾郁,面色凝重的说。
“你堵鼻子的纸透了,在滴血呢。”
顾郁听闻连忙抬头。
“谢谢啊。”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杨友天很突兀的问了顾郁一句,“你最近有没有发烧?或者骨头疼的症状。”
顾郁先是摇了摇头,随即有点了点头。
“发烧倒是没有,就是身上有些疼,可能是不小心抻到了。”
杨友天忽然站起身,递给顾郁一瓶水,就去了隔壁的化验室。
顾郁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水。
陆焕看着护士给自己吊上的水,用没有打针的那只手给顾郁打去了电话。
“喂?怎么了?”
顾郁有些奇怪,不是刚分开,打的哪门子电话?
陆焕透过灯光看着药瓶,脑袋有些遏制不住的晕。
“到了怎么也不发消息报个平安啊?”
顾郁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这个?”
“一方面。”
顾郁会心一笑,他能不知道陆焕在想什么么?
“你是想问全锦隆?”
“嗯。”
顾郁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看了一下技术科的办公室,起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不记得他了?”
顾郁的话反倒让陆焕一懵,不明所以的问。
“我见过他?”
“是我们一起见的他,在七年前的夏天。”
陆焕瞬间醍醐灌顶,他就说怎么看全锦隆那张脸怎么怪异。
那张脸分明在七年前就已经见过了啊。
“是我母亲的案子。”
陆焕脊背一凉。
顾郁面色有些阴沉的把玩着桌上的美洲狮摆件。
“你觉不觉得,从我落地津京开始,你,我,市局,都像是在被牵着鼻子走。”
从顾郁落地津京当夜,西城区大学城南就发生了命案。
清理现场的神秘人,莫名的视频来源,恰好出现在大学门口撞上顾郁和陆焕的校友,而这个校友有十分贴心的送上了安岁穗的遗物盒。
仅仅只靠一个盒子就锁定了凶手。
仿佛是有一个无形的人将证据怼在了他们面前。
而且这其中还掺杂着一个繁花路女设计师自杀案,和一张署名签署‘F’的便利签。
将顾郁的视线拉回了十几年前的那场连环杀人案。
这一切巧合的过分诡异,他能感受到,他们在被监视着。
顾郁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这个在暗处盯着自己的人,就是那天在漆黑下载的甬道里恍惚间想起的记忆碎片里的那个男人。
会是谁呢?
顾郁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挂打断电话,而是拿出另外一部手机,给自己的博导发了一个消息。
‘请您回国的第一时间联系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请您帮忙。’
陆焕强压着高烧带来的不适感,强捋着思路。
“你是说,那个凶手在监视着我们。”
“只怕是我。”
顾郁十分肯定地说,“他是冲我来的。”
“沈苑,全锦隆……他在动我身边的人,所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侵袭着顾郁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
他甚至在后悔,是不是如果自己没有毅然决然的决定回津京,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你不要自责。”
或许是多年的默契,或许是熟知顾郁的性子,陆焕很清楚顾郁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的毛病。
“你仔细想一想,你回津京虽然不是一时起意,但也没有大张旗鼓。系统内的事情是很难传到系统外的,尤其是没有公开的调动。你在档案还没有转入津京系统的时候就已经出了沈苑的事情,说明这个人很有可能……”
陆焕欲言又止。
“是系统内的人,”
顾郁冷静的接话。
“甚至可能是兰海市系统里的人,是我之前上班时身边的人。”
陆焕叹了口气,“但这只是猜测,我们没有办法申请内查。”
顾郁若有所思,
“让我想想。“
咚咚咚————
深夜的办公区敲门声都是格外空旷的。
楚樨面色凝重的站在门口举了举手里单子。
“重大发现。”
顾郁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桌子上。
“进来吧,我正跟陆焕通着电话呢。”
楚樨拉过椅子,把单子放到了顾郁面前。
“今天全锦隆被抓回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用他的DNA对比了张春遥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这是结果。”
顾郁接过报告,果不其然不是。
“全锦隆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这样做。”
楚樨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但出于细微的可能性,他还是做了。
毕竟张春遥住在那栋别墅里不足一个月,那孩子的时间也几乎是掐的整整好好。
除了张春遥的丈夫王双,能自由出入那栋别墅的就只有全锦隆了。
并且根据他们入住不到一个月的园区监控来看,全锦隆曾经冒充保洁人员接近过那栋房子之外,并没有陌生人进入。
所以楚樨不得不怀疑。
顾郁出神之际,楚樨有拿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顾郁,然后对着手机说。
“但我在数据库对比到了这个孩子在生物学上的父亲,是一个叫冯袁军的个体户,也就是商人。”
陆焕瞬间清醒了过来,“快,查这个人的住址,让他回局里协助调!”
楚樨对着电话那头的陆焕说,“放心陆副,裴队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那就好,找到了告诉我一声,我马上回局里。”
楚樨点了点头,“放心,你先休息吧。”
说完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顾郁有些不明所以。
楚樨的脸在挂掉电话的那一刻瞬间黑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顾郁,脸上还带着些微不可查的气急败坏。
“顾郁你真是能耐了!听说你贫血、频繁流鼻血、身上疼?还不听话去医院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