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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蛮奇怪的，以前江先生在阳台都是站着抽烟，最多的一次记录是三根，自从一个多星期前他在阳台养了一盆花以后，就隔三岔五的在阳台上坐着，你说他浇花吧，也不，你说他烟瘾犯了，抽烟吧，也没……”
小黑一口塞下一个小笼包，竟然还可以咬字清晰地说出话来：“多注意点吧，离婚后的Omega患上心理疾病的案例也不少。”
那人摸了摸下巴，道：“那这些得全部汇报吧。”
小黑咀嚼着包子，沉思了一会儿，说：“嗯……跟曹秘书说一声吧，毕竟这事儿我们的话语权不重。好歹是条人命，我们拿了钱就得把事情办妥，别玩忽职守。”
那人若有所思，一脸憨厚：“对，小黑哥英明，那我这就去跟曹秘书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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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禾也站在禚邺办公室门口，犹豫了半晌才踏步进门，他轻手轻脚地进入，确认刚才因为董事会的事大发雷霆过的禚邺现在状态还算稳定，才把这件糟糕的事情以雪上加霜的动作说了出来：“禚董。一直守在桦金海的人今天早上做回馈说，江先生昨晚半夜莫名在阳台坐了半宿——精神状态好像不怎么好。”
禚邺翻动着文件的手一顿，随即没有任何反应地继续查阅着文件资料。
曹禾也并未参与过江寓的事情，并不了解江寓，也让他同样不理解禚邺这个样子到底是在表达“他没事”还是“我现在很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曹禾也有些耐不住了，他近年很少碰上禚邺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对于老板的情绪也得重新揣摩。
等了一会儿，他眨眨眼，想着还是等之后再来说吧。
禚邺却吭声了：“应该是做噩梦了。”
江寓现在是一个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的人，如果压力那么容易将他压垮，那刚结婚那会儿，他住了好几年的房子早就变成了凶宅。
“安排一下，晚上的会议提前，一个小时后开会。”禚邺合上了文件夹，抬手扔在桌面上。
刚觉得松了口气的曹禾也此时卡着，呼也不是吸也不是：“……”
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曹禾也道：“好的，禚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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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降临，景久宸已经碰壁了三个小区。
徐珏的电话打过来，说郊区常去的地方也找过了，没有。
景久宸坐在街边的花坛上，因为一刻不曾停歇的跑步而喘着气，他垂着头，连头发丝都是无力的。
他就差啜泣了。
但现在没有时间拿给他难过，景久宸摸了摸躁动不安的腺体，心里把全世界的人都骂了一遍。
操他妈的。
“妈的……”景久宸咬着下唇，将脑袋埋进了臂弯，他紧紧抓着那头红发，手背的青筋暴起。
贲坦已经失联七个小时了。
无论是谁都找不到他。
景久宸不得不在不知道第几次快要狂躁的临界点强行冷静下来，摒弃掉自己的因为易感期带来的生理的烦躁去好好想想，还有哪里贲坦会去，还有哪里是贲坦去过的地方。
甚至想得更加悲观一点，还有那里，是贲坦愿意死在那里的地方。
以前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一群少爷小姐在郊区飙车玩竞速赛，就连那犄角旮旯、但凡没有十分钟都想不出来的地方都去过了，也没能找到贲坦，别提其他的更有可能的地方。
在贲坦失联三小时的时候，景久宸就已经找朋友查过贲坦的行程，贲坦没有出S市。
景久宸已经穷途末路了。
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
他现在的脑子里就算是拧干了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地方，是贲坦在S市去过的。
可他唯独肯定，贲坦就是故意选在他易感期前夕搞这一通。
因为贲坦一直在报复自己。
所谓熟悉你的人给你捅刀子，才最是知道捅哪里是最要命的。
他不受控制地在怀疑自己到底了不了解贲坦，不受控制的有些想要发狂，想要就现在掘地三尺，想要现在立马就去报警。不听、不等，找不到就一起陪葬。
他脑子里乱成浆糊，想着如果把贲坦找回来了，就把他手脚都绑上扔进铁笼里，吃喝他都亲自喂，这辈子别想从笼子里出来。
不然就一起死。
死也要一起死。
这辈子，都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
手机铃声打断了景久宸浑噩的状态，像是一把锋利的剑一下子刺穿了含着烟雾的泡泡。
是禚邺。
景久宸接起电话，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什么事？”
禚邺道：“贲坦失联了？”
景久宸恍惚半晌，嗯了一声。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景久宸咽了咽口水，湿润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找了些游手好闲的帮忙找。”
“我会找到他的，”景久宸说：“…马上就找到他了，你别急。”
禚邺被离谱得扯了扯唇。
这事到底是谁该急。
禚邺静静听着那边不太正常的呼吸声，等到景久宸渐渐平缓了，才问：“易感期？”
景久宸很难得地惜字如金：“嗯。”
禚邺道：“贲坦在我这里。”
景久宸愣了好一会儿：“什么？什么意思？”
“——准确来说是在易都的工作室，你现在别去，江寓在那里，不会有问题。他原本是想去找易都，让他帮忙转达一个东西给你，然后准备下个星期出境，结果运气不好易都出差了，工作室没人，就要走的时候遇到了去易都工作室拿U盘原件的江寓。两个人现在都在那里，你稳稳心绪，等晚点空了我送他回去。”
景久宸一刻也等不了：“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到他人。”
禚邺道：“我说了，江寓也在那里。”
景久宸道：“——那就让江寓走！我现在就要见贲坦，你让江寓离我远点。我不相信任何人可以留住贲坦。”
禚邺安静了两秒，声色阴鸷真假参半地道：“别犯混，波及了旁人我不会管你是不是误伤。”
景久宸已然被易感期冲刷得没了理智，狠声说：“我现在也管不了我伤得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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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去，去我家住一晚也行。”江寓提议道。
贲坦手中的烟已经快要燃尽，一双凤眼睨向江寓，本具有凶神恶煞名号的下三白眼中带着淡淡的漠落：“禚邺知道了我在哪，景久宸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总会找到我的。”
江寓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一手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另一只手拿着剪掉了刺的玫瑰捻弄着：“禚邺一会儿来接你回家，别想那么多。”
贲坦靠着工作室的小窗，看着外面轻轻一笑，不一会儿转头瞥了江寓一眼，说：“从没有想过会跟你说那么多，在我印象里，你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富家少爷，有股子与世无争的风格，挺独特的，没曾想到头来把话说直的对象会是你。”
江寓莞尔：“我也没想到。”
毕竟只见过一面，他从未干涉过禚邺的社交圈。
贲坦沉默了很久，再开口的时候那股轻松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下一次见到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江寓有些迷糊。
贲坦风轻云淡道：“景久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件不愉快的事他能记一辈子，我在报复他，他反应过来以后会做出更加偏激的事情。下一次见面，我估计会犯罪，也估计，会死在景久宸的手里。”
因为他们两个不合拍，最终只有两败俱伤。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句话放在贲坦和景久宸身上毫不过分。
江寓哑然，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默默低下头嗅了嗅玫瑰花心，两个人都缄默了一阵子，江寓才淡声问：“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贲坦无奈一笑，轻飘飘地说：“这个问题同样抛给你，你和禚邺，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江寓再一次没了话。
“运气不好，感情不是两厢情愿的，我也不是十七八的小孩儿了，说拼一把、玩一场的年纪，我对景久宸没有别的感情，我更不想把自己的一生都搭在一个酒后行为上。哪怕是一生孤苦伶仃，我也不愿意为别人的失误买单。我是一个预计分化为Alpha概率有82％的人，不说心理上不接受，就是生理上……景久宸给我的标记足以让我痛苦，我的腺体曾经发育过，要相比正常生长的Beta承受一个Alpha的标记来说，更艰难些。”贲坦最后一口烟没有吸，等着它自然燃尽，抖落了烟灰才掐灭最后一点火星子：“我知道你向往的是自由。我也是。”
“bate和alpha的路不好走，更何况还不是正常程序，也不是适配的身体，他让给我接受，我怎么接受得了。”贲坦轻描淡写缓缓道来：“两个人根本不在同一个脑回路上，alpha一旦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那就是活火山、人间地狱，这要换个心理承受差的来，多半要疯。”
江寓没再作声，埋头重新嗅着玫瑰花。
贲坦的话没错，Beta的腺体是不发育的，如果Alpha标记Beta，困难的地方只在于很难标记上，Beta除了被标记那会儿有些不舒服，往后不会有影响，但一个曾经向着Alpha第二性别发育过的腺体，就敏感得多。
好比Alpha强制标记了另一个正在发育中的准Alpha。
尽管贲坦已经停止了腺体发育，但程度上是一样的。
外面忽然响起了摔门声，听声音是车门，紧接着争吵声也随之而来，是禚邺的声音……和景久宸。
江寓蓦然站了起来，他将没有点燃的烟别在了胸口的衬衣口袋里，拿起了搭在椅子上的大衣。
贲坦也神色一滞，转身看向了大门处。
江寓两步走到贲坦跟前，身高直接能把贲坦给挡了。
争吵声越来越近，景久宸根本不是镇定的状态，吵闹里还带着拉扯，随着声源的靠近，猛地一声撞击音震到了江寓和贲坦面前的门上。
江寓迎了出去，就在禚邺一鼓作气压着景久宸在门框边的墙上，抡拳要揍的时候一声叫住了清醒的那人：“禚邺！！”
禚邺的拳头滞在空中，愣愣转头看了过去。
江寓视线下移，看清了地上的镇定剂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