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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泯灭。
江寓眼前只剩下面前烟头的微光，他桃花眼微垂，落在了黑暗中那只捏着自己下巴有轮廓的手。
禚邺松开他，打火机发出一声金属碰撞音，他重新坐回了躺椅中，同样在黑暗中看着江寓站在他面前的轮廓和那星点一般的火光。
江寓吸了一口烟，往窗户那边走去，禚邺看着他的背影一路远离自己。
很少有Omega抽烟，或许是教育，或许是大多数的Omega的喜好，很少有Omega抽烟——总之禚邺没有看到过Omega抽烟，顶多是酗酒。
江寓很特别，但禚邺对他的特别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他不是一个对新鲜感无法把持的人。
他不惊讶，也不喜欢，更不好奇。
禚邺看着江寓的背影，寂静的书房中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觉得不自在。
他安静下来，脑海里是刚才打火机点燃的那一瞬间江寓白璧无瑕的脸，无法挑剔的精致五官，火光好似一下子燃起了他朦胧的双眸，给瓷白的脸庞铺上了一层暖人的橘光。
但只是顷刻间的温馨，后来便尽数冷却了下来。
很可惜，江寓看向他的时候他在点烟，他意识到注视的时候江寓已经垂眸。
他没能从这双眸里看出到底有什么东西。
一支烟的时间，江寓倚着落地窗再转头的时候书房里已经没有了人，而走廊里的灯也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打开。
半晌，他仰头枕着微风，双手靠在窗户上，觉得困意渐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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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天气愈热，魏己生病住院了。
江寓接到江銮的电话，说是魏己查到肝癌中期，现在在医院，想见他，于是抽了半天的时间前往医院陪同魏己。
手术过后男人布上了细纹的脸有些贫血苍白，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不过他的情绪稳定，见到江寓来了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中有数不清道不尽的东西。
江寓比他更加沉默寡言，对于过来陪同病人这件事他没有意见，但着实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只能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和魏己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挂在医院墙上的时钟跑过了十分钟，魏己有些沙哑的声音才响起：“……你和禚邺，还好吗？”
“还行。”江寓道。
魏己在家里并没有发言权，尤其是江闫和江谨出过意外以后，江銮显得比他更加痛心疾首，做的事情好像多少都带着一点阴沉的怒气，他没有办法阻拦江銮的选择，因为他并不像江銮的前妻那样拥有强大的后路。
对于江銮让江寓去顶替江谨续写下联姻的事情，他只有无穷无尽的愧疚，一度觉得他生下江寓只是在让他受罪，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如果他也有选择，如果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会被丢出去、被当作傀儡一样把玩，他宁愿江寓和江谨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去自尽。
“爸爸，对你们很抱歉。”魏己道。
江寓看向他，沉默着。
“我是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里，家里，重a轻o，所以爸爸的名字，是我的Omega母亲取的，她想让我一辈子为自己而活，但是后来没能如她所愿——我的Alpha父亲是一个公司的职员，他在交际的时候通过一些手段，了解到了你的父亲，江銮，然后花了很多的心思，让江銮知道我的存在……你应该知道的，虽然我没说…我和江銮的前妻长得有点像，他那时还沉浸在丧妻之痛里，知道有我的存在以后，试图让我去到他的身边，让我扮演他过世的妻子，并给了我惺惺作态舍不得我的Alpha父亲一大笔抚恤金。”
魏己看着江寓的脸，眼眶渐渐红了：“……我被卖了，卖给了江銮，当时我在想，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就行。但一时的温馨只是他的新鲜感作祟，后来他确实发现了我的不足、与他前妻的差距，他逐渐厌烦我，并仗着他的权势，常常对我动粗——这你也应该是…知道的。”
江寓知道，江銮的胆子很大，完全不会因为江寓的存在就对魏己好些，仍旧是遇到一点不顺心的地方就会对魏己拳打脚踢，或许也是仗着江寓是个Omega的原因，Omega对他没有什么威胁。
但是江寓不知道魏己知道他知道这件事。
他本是毫无感情的装聋作哑，而现在被平淡戳破，令他生出了一种内疚。
“……我不会怪你，施暴者的恶行，应该由施暴者来承担后果和悔过。安安，你保护好你自己，才是爸爸心里最大的愿望…我没有办法给你保护伞，也没有办法替你撑腰，你是我……最心疼的一个孩子。爸爸很抱歉，让你二十五年来吃那么多苦头。”
江寓重新看向墙上的时钟，好一会儿才问：“…江銮讨厌我的原因，在哪里？”
“因为你像我。”魏己涩声道：“他其实也是个重a轻o的人，之所以……对你的姐姐很好，是因为你的姐姐性格像他的前妻，温柔聪慧、大方开朗，他讨厌我，自然也就讨厌像我性格一样的你。”
江寓喉结滚动，心说那这二十五年把他扔到境外是扔对了，不然这些年该怎么过。
“我和你禚邺很好，你不用担心。”江寓告诉他：“他不会家暴……目前。”
魏己低声说：“不会就好……当然也不止这一种受到伤害的情况，总之如果Alpha对你施压施暴…你切记不要冲动，你比爸爸好，你现在还有身份和地位，要用法律保护好自己。”
“不会，我不会受伤。”江寓说。
“还有一件事，爸爸想了很久，还是想给你坦白，毕竟很有可能你也会被卷进去，”魏己唇瓣抖了抖，说：“……江銮和蔡泽霖有染，蔡泽霖现在还年轻，有前途，我看江銮好像没有提过你的事情，我害怕他是拿你当铺垫的工具，给蔡泽霖当垫脚石上位……你注意些。”
江寓淡淡道：“我知道。那你不离婚吗？”
“或许会，但一定是江銮提出离婚，而不是我。”魏己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魏己问。
江寓神色自若：“……那天你去找江銮遇到我的时候。”
魏己独自沉默了一会儿，问：“禚邺对你好吗？哪怕是，把你当江谨那样对你好。”
江寓实话实说：“可以。”
“那你，”魏己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事你估计不会做，我也只是说一声……你最好抓住禚邺，我担心江銮有一天会伤害到你，你抓住禚邺，他或许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帮你一把。还有上次你问我要江谨的生活习惯，是禚邺逼你了吗？”
“没，我自己要的。”江寓撒谎。
“因为我要像你说的那样抓住禚邺，关键就在于江谨。为了在江銮的注视下活得好一点，让禚邺愿意帮助我之类的……装一装姐姐，也不是什么大事。”
回去的路上天阴沉沉的，看起来像要下雨了，江寓仿佛也因为天气影响到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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禚邺晚上回家，意外的发现江寓已经在家了，Omega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禚邺进门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调低了音量，淡淡问：“禚邺，家里……可以养猫吗？”
禚邺身形微不可查地一顿，抬头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然后换鞋脱衣，道：“怎么忽然想养猫了。”
江寓不动声色地说：“我助理家里有两只重点色英短幼猫，因为独居的原因养两个有些费力，想找一个好人家送人。”
禚邺窸窸窣窣地在玄关收拾好，一边用免洗消毒液擦手一边走向江寓，摘了个今天江寓刚买回来的樱桃吃，在他身边坐下，说：“可我们两个都没有充足的时间陪伴它。”
江寓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但你要是喜欢可以带回来养着。虽然陪伴不多，最起码饿不死。”
江寓咬着樱桃的嘴一顿，默不作声地嚼了一会儿，连核带肉一起吞了，说：“好，那我考虑考虑。”
“你喜欢吃芒果？”禚邺看着桌上的水果，里面有两个芒果。
江寓看了眼那两只芒果，道：“……还行。你喜欢吗？看着应季又新鲜就买了。没买多，怕你不吃，我吃不完。”
禚邺也说着还行，一边伸手拿了一个，剥开皮直接咬，江寓愣愣地看着他，问：“味道怎么样？”
“可以。”禚邺慢吞吞地把芒果吃完了，吃到只剩一个核，然后扔进了垃圾桶去厨房洗手。
而这个整个过程对于撑着头看电视的江寓来说是个莫大的折磨，他恶心得太阳穴突突跳，等到禚邺从身边走了才得以喘过一口气。
为什么就偏偏撞上一个他讨厌的喜好？
不。
应该问自己为什么偏偏就要去挑战自己的生理底线。
禚邺从厨房出来以后就上了楼。
江寓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盏茶的工夫，才悠悠直起腰，伸手拿过了剩下的一个芒果，蹲在垃圾桶旁边，学着禚邺刚才的手法把芒果剥皮，一股扑面而来的果香令他难以呼吸。
江寓屏息凝视，金灿灿的果肉流着浓郁果香的汁水，顺着果皮滑进他的手心，在他手指上掠过，滴进了垃圾桶里。
他咽了咽口水，尝试着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嚼着。
但很快他就发现，无论如何他都吞不下去，喉口像是无法控制的抵触着这个气味，最终江寓恶心得把嘴里的东西全吐了。
垃圾桶里躺着果核和被嚼烂的芒果果肉，江寓抿着唇瓣吐出了带着果香的口水，在垃圾桶旁边怀疑人生了很久。
的确应该斟酌着学江谨，有些东西他无法突破心理和生理。
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