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错金银玉>第12章

  【血泊】

  这场晚宴,宴席的部分已经接近尾声,但舞会的部分才刚刚开始。桌上几个老板都搂着女人,或是像女人一样打扮的男人进了舞池。李明新看着白银,心里头跃跃欲试。

  只要有廖东成在,他就会一言不发,乖得跟孙子一样。直到廖东成那不知第几房的女伴从女宾那桌走来,挽走他后,李明新才松了一口气。

  “银儿,你也陪我跳一支吧?”

  白银觉得头越来越昏沉。“……我就算了。”他不想再被他人滚烫的手摸后背。“交谊舞我没跳过,不会。”

  “我不会我可以教你,来。”说着,就拉着他胳膊。但白银本来就因为酒喝得他烦躁不安,一被扯了胳膊,更是不耐烦似的甩开他的手。

  “我不是说了我不去吗?”

  李明新其实很清醒,自己这平日里头高冷的嫂兄突然这么亲近,肯定是在打什么鬼注意。但他不在乎那些。一个碰到发情期就会像条母狗一样,对乾元掰开大腿的坤泽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呢?而对付这种可怜又不自量力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们往死里头操服了才是。

  一想到这个,再看到白银因为微醺潮红的脸,他竟不顾场合揽住白银,手指隔着布料揉着他后颈娇嫩的腺体。趴在他另一边耳朵轻声道:“如今还矜持什么,你跟我跑了几趟,现在这金陵生意场上,谁不知道你白银是个跟夫弟后头厮混的呢?”

  他被玩弄了那个敏感又脆弱的部分,不禁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他先闭着眼,稳了稳气息。这才对李明新露出了微笑。

  他温声道:“明新,我刚刚也说了,我就是担心有人烂嚼舌根,你总得给我留点颜面吧。”

  说完,他长睫轻垂,又故作埋怨偷看了李明新两眼。就是这眼波流转,看得李明新把自己那份清醒忘了一干二净,他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又恨不得现在就给白银跪下来。

  “你…你说的是,银儿,是我不好。我不该为难你的……你别生我气。”

  “我不生气的,你去找其他人跳舞罢。”

  白银笑着,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得老远的。李明新急道:“那,那今天晚上……”白银却没再看他一眼。他回头时,又正好对上那从开始就跟看戏一般的人。

  白银觉得脸有些僵硬:“……隔壁几张女宾桌上那么多位佳人,李老板不请上一位去跳一会吗?”

  李怀金弹着烟灰,微微冷笑一声:“我不想跳,这里又没什么值得一起去跳舞的对象,我不像某些人,净会到处沾花惹草。”

  上次明明那么诚恳地跟他说了,李怀金却把白银示好的那份诚恳丢了喂狗似的。两人又像之前那样说不上三句话就不欢而散。白银本来就不舒服,更是懒得理他。

  李怀金扔了烟头,人站起来不见了。没过多久,他却端着银托盘回来,碟子里头盛着几块蝴蝶酥,还有一听牛乳,放到白银跟前。

  “我找听差要的,吃点,把肚子垫了,你得好受点。其他东西就别吃了。”

  白银不吃甜的,只喝了热的牛乳,似乎好了那么一些。他捧着暖和的杯子,以小到近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谢谢”。李怀金多半也听到了他的声音,挨着他旁边靠着椅子坐下。

  “迟到可是酒桌大忌,你若是早点来,他们酒不会那么为难你的。而且上次在那顾公馆我就想提醒你,酒量不外露,懂吗?”

  白银不喜欢他那训人的口气,喝了一半的牛奶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我当然懂了,可李老板这嘴里头的话怎么就这么多呢?”

  “我这是在教你规矩,你怎么还不领情?”

  “谁要你教了?”

  “不听劝,你就等着以后吃亏吧。”

  “我听你劝,在席子上就能不用再吃亏了吗?”

  李怀金望着他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后根,想必又是被自己堵了一口气。怀金准备继续堵他,突然感觉有人拍了自己肩膀。

  “怀金啊。”廖东成不知何时而来,旁边跟着一位没见过面的女人。那女人烫着短卷发,宝蓝色的鱼尾裙,抹着红唇,显得很是娇艳。二人年龄可能差不多大,她冲李怀金盈盈一笑。

  “哦,廖老师。”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姓苏,名字叫若兰,是我们处里头的财务秘书。她脸皮子薄,刚刚就看着你,想跟你跳舞,又不好意思自己开口说,便托我来邀你。你可愿意啊?”

  他连忙摆手:“啊?我不……”

  “还害羞什么,你岁数也老大不小了。既然是来玩的,我看你一直干坐在那有什么意思呢?你只管去。”

  他还没说愿意不愿意,就被廖东成拉起来,又往前头推了一把。那苏小姐也不管什么初次见面,搂着他的胳膊钻进了舞池的人群里。发现廖东成正在看自己,白银立刻把头背了过去。

  廖东成却在怀金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坐下来,取了只吸雪茄夹在指间。白银这回会了他的意思,伸手从桌子上拿了打火机,替他点上了烟。

  “白银,你呢。李家以前的事,我知道你跟文卿是受了不少委屈。当然我也心疼那孩子,你们家私事,我又不便插手。但你现在既自己跑到这台面上,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也得考虑清楚,自己把握好分寸。”

  白银低下头。“……是。”

  廖东成跷着腿,故意把烟圈往他脸上吐,白银被呛得直咳。

  “你眼光未免太过短浅,那种没出息的东西,你现在跟着他后面混,又能混出什么名堂?你要是肯听三叔公的,我回头给你物色个好人家。”

  见白银不说话,廖东成又继续说下去。“这照我说啊,顾老板是个不错的人,他年龄是大了些,但他那内院,可是一个太太都没娶过呢。你要是愿意跟着他后头,进了门,就是正房少君。那可保你以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同意,三叔公就帮你牵这个线,”

  这简直在乱点什么狗屁不通的鸳鸯谱,白银心里痛骂着。顾梅峰年龄何止是大一点点,已是跟他那过世的爹一般大了。

  “不…我这,就不劳烦三叔公了吧。”

  廖东成笑着,一手抚着他的背,摸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罢了,我差点忘了,你也是个脸皮子薄的,我怎么好再勉强呢。”说完,最后又摸了把他的发辫。直接把没抽完的雪茄扔在那喝了一半的牛奶杯子里,这才起身离去。

  他先连拒了三个想拉他跳舞的男人,甚至还有位是多半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太太。白银心里头清楚,沈昌洁的话才是对的,他的身份根本不适合抛头露面。然而他就是要闹大,让李家乱成一团。跟李文卿的性命比起来,自己那点名声算不了什么。

  最后,又有人轻轻拍了他,他先是厌烦地回头瞪了一眼,但这次倒是看见一张难得并不讨厌的面孔。

  “……怀玉?”

  来人是一副挺拔的身姿,穿着合身的格子西装。那张清秀又俊俏的脸庞,正沉静着对他笑。

  “我不知道你还来了。”白银连忙起身,对上了怀玉那真挚温和的眼睛,在自己把脸调开的同时,怀玉却也埋下头来。

  “我刚刚一直在别的桌坐,其实早想来跟你说话,好不容易看你这儿空挡了。”

  他声音听上去还有点委委屈屈,白银知道那是因为怕被他哥说。于是忍不住笑道:“你的婉婷小姐呢?”

  怀玉往后头看了一眼。“她……碰到了同学,跟她同学一起聊去了。”

  “把你撇在一旁,你不吃醋吗?”

  “我吃什么醋……女同学,有什么好吃醋的。”他小声嘀嘀咕咕。“而且她嫌我舞跳的差,不想同我跳罢了。”

  “你不会跳啊?”

  “只会几步,我好几次都踩了她的脚。我哥倒是会,他以前没少被拉去那种跳舞派对。但他老不肯教我,说我学了也没用。”

  “你哥不教你没关系,来,我来教你。”

  白银说得非常爽快,在怀玉还没反应时,就已经拉着他往舞池里去了。动作像是一阵温柔而轻快的微风。然而虽是他主动邀请的,可在贴近怀玉后,他的心房扑通急跳。二人两两相握的手,因为掌心都出了汗而冰冷。他又拉着怀玉的另一只手,绕到自己后腰上。

  “其实很简单,跟走路一样,只要你跟好音乐的节奏,我跳男舞步,你跟我一起,同时前进后退,这样就不会踩到我的脚了。先是第一拍,我先出左脚,你向后退右脚……”

  此时,恰好背景奏乐换成了一端悠扬而缓和的旋律。白银又很是耐心,而且教的动作很慢,虽然免不了还是踩了他几脚,却也渐渐让李怀玉熟练起来,也能跳上那么几步了。

  “怎么样?也不难吧?学会了,下次就不用再在你的婉婷小姐面前丢脸了。”

  怀玉在他那双眼睛凝视之下,心都快要溶化了。心里哪还有什么婉婷小姐。他向他点点头,又把他往自己怀里紧了紧。白银急促的气息地在自己颈间吞吐,又嗅到他身上的信香后,一阵轻微酥麻的感觉从下腹升腾上来。

  “我看你一直不去跳舞,还以为跟我一样不会呢。”

  “跳舞也得看对象是什么人啊,你哥也是这么说的,又不是谁来我都能……”

  这话说了一半,白银才觉得不妥。他便把剩下的部分都憋了回去。他松了手,想要回去,不想怀玉却搂着他不让他走。

  这明明才只是第二次说话,叫人不敢相信。年轻的男人凑近白银的耳边,几乎要吻住他。

  “那就再陪我跳一会。”

  “……好。”

  白银点头应道。

  这样近切的姿势,与其说是跳舞,在旁人看来两人更像是在拥抱。李怀金在另一头,老早就看见了。他眉头微微向上蹙起,脸色憋青,越来越难看。

  “你的舞,跳得可真好啊。是有在哪里学过吗?”苏小姐把脸贴在他胸口,柔声问道。

  虽然一起跳舞的是位女性坤泽,但李怀金本能的不喜欢她身上那股味道。他连声对不起也没说,一下子就推开了那位苏小姐。冲着自己弟弟和白银的方向去,想把他俩拉开。

  他避着跳舞的人群,可走到一半,因为外头突如其来的惨叫声被迫停下脚步。

  而传出声音的,正是李明新的那边。

  再说刚刚的李明新,他被白银这一推,恍惚了好几步,就恰好撞进一个软绵绵的温柔乡里。

  “二爷。”

  那人见了他,立刻搂得紧紧,又故意矫揉造作地唤了一声,是个男人的声音。

  李明新看了那张眉清目秀的小脸,心里却大骂一句混账,但如今这里那么多双眼睛,他更不敢当众发火。把细胳膊细腿的小倌儿一把拉到了厅堂之外,找了个角落。

  小倌被他扯得胳膊生疼,连喊了几声。李明新却没有怜香惜玉,指着水玥的鼻尖。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不许你来的吗?”

  “可今晚这酒席,店里好几个哥哥姐姐都被老板们带过来了呀,我也想来嘛。”

  “……你是谁带来的?”

  “当然是王经理呀,我想见二爷,可二爷又不愿带我,那我只好求他咯。除了您,可就他对我最好了。”

  小倌水玥故意搬出起李明新不待见的某个客,这招李二爷过去很是对付不过来。他虽然肯定生气,但反而也会更怜惜起他来。

  这水玥今年刚十八岁,是馆子里头从小就卖唱的,几个月前李明新买了他,破了他的身,又没忍住咬了他后颈的性腺彻底标记。便从此就被缠住了,甚至还妄想嫁到他府上做二少君。李明新只悔不该当初,他鼻子还那么灵,但凡只要自己身上沾了别人一点点味道,就又哭又是闹,搞得满世界鸡犬不宁。

  此刻他也闻到,李明新身上染了白银的信香。刚刚还柔情似水的眉眼一下子横挑了起来。“二爷,刚刚您搂着的那位是谁呀?”

  “你管得着吗?”李明新登时冒了火,咬牙切齿道:“我警告你,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春山馆,否则以后别想老子再给你花钱撑场子了!”

  被呵斥一番,水玥立刻红着眼。“二爷,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好久见不到您,我想见您也有错吗?”

  李明新从来没这样的口气跟他这样说过话,这人虽然远不如王经理对他来得那样大方。可他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人也是温柔,尤其很容易心软。而且还有那标记,才会对他这么依赖。可今晚一见,李明新从带着那个跟自己一样是男坤的狐媚精进来后,两人就一直形影不离。刚刚就看得水玥气得偷偷跺脚。

  李明新惯是受不了人撒娇,尤其是喜欢这种娇滴滴的类型。他压了心里头的火气,强行心平气和起来:“我不是前天才去的春山馆吗?怎么会是好久不见呢?”

  水玥听了,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气愤。“您最近都来了是没错,可既不捧我上场,又不赏钱买洋酒。每次就是一顿操弄,人就没了。我被您那样标记了,除了王经理,早就没有其他客人愿意听我唱曲了!这样下去,我还能有什么收入呢?”

  “……行吧行吧。”他烦闷极了。“这样,我明晚就去捧你上场,你就给我唱那个桃花扇,你现在就回去准备,好不好?”

  今天这出门,水玥是特意惊醒打扮过了一番。这身洋服,还是他没被破身前,李明新为了讨好他送给他的。他把头埋进李明新怀里,手指轻轻在他胸膛打着圆圈。

  “我不要,二爷……”水玥摇摇头。“其实您不来捧我场也没关系,我就是想跟您在一起。真的。”

  要说这被彻底标记了的坤泽,真对人如此依恋。李明新突然在想,要是能标记白银,他是不是也会像水玥这样主动缠着自己呢?想到这些,他恍惚间,觉得水玥的身影跟白银有些重叠了,望着那娇俏的模样,笑了一声。

  水玥听到他笑,还以为那是对着自己的。心里忍不住雀跃起来。他不顾这大厅的外人,踮起脚亲了李明新的脸。“二爷,您以前不是说过,您在这首都饭店不有间客房吗?之前您还说答应好带我去的……可您一次都没兑现过。”

  “……好,好,那我现在就带……”他话没说完,突然想起,钥匙丢进了白银的包里。这又清醒过来,想推开水玥,那身材娇小的孩子却紧抱着他的腰,拉也拉不开。

  “你别在这跟我搂搂抱抱的,这儿那么多业界要人,你是个卖唱的,记好了注意点自己的身份。”

  “……我是什么人?”水玥却突然收起那哭哭啼啼,他松开手,后退了两步,又望着李明新冷哼一声。“是,我现在是春山馆里头卖唱的贱婢子,但几个月后可就说不定了。”

  “……水玥,你什么意思?”

  “这还要我解释吗?二爷对我做了什么,您自己心里头再清楚不过了。”只见他低垂着头,又伸手不停地抚摸自己的小腹部。“我都说了不要,会怀孕的……”

  “小玥,你、你有孩子了?”

  水玥没说话,只轻轻点头。

  初听这个消息,李新明是极其高兴的。立刻忍不住抱着水玥,转了好几个圈。太太吴素芸好不容易才在快三十岁的时候得了小彬彬这么一个儿子,前几个都没保得住。大夫说,这个生了之后她恐怕是不能再有孩子的了。水玥也搂着他,眼里还含着泪。可那兴奋惊喜之余,李明新突然想到了那母老虎的脸。

  他失了一身劲儿,放下了水玥。

  “……你明天跟我去医院,这孩子不能留。”

  “什么?”

  明明刚刚还那样的高兴,水玥对他态度的转变不敢相信。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我说,你明天就和我去医院,你这孩子得打掉,不能留。”

  他一字一顿地把话又重复说了一遍。

  “为、为什么!”水玥叫着,眼泪立刻涔涔而下。“您买下我的那晚不是说了,只要我日后能有孩子,就能迎我进门的吗?所以才让您来标记我的呀!你莫非现在嫌弃我了?可我又不是求当正室…为什么这孩子不能留?”

  那些都只不过是李明新想标记他,哄他的谎话。可他也并非对水玥完全没有感情,这孩子年纪又小,生得娇俏,还乖巧听话,怎么都比家里头的母老虎强一百倍。李明新看着像是冷漠无情地注视着他,其实心里也苦不堪言。吴素芸最恨见他跟这些男坤勾勾搭搭。自己那完全不记得模样的岳母,正是被个男坤用花言巧语骗光了积蓄,最后饿死在乡下的畜生棚里。

  然而,他担心什么来什么。李明新没有一点精神准备,在他拉着水玥出来的时候,吴素芸恰好撞见了那一幕,又把刚刚的一切全都听了去。她冷蔑地哼道。

  水玥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但他本能地吓得躲到了李明新身后,缩成了一团。李明新嘴唇哆嗦着,看着五大三粗的太太一步接着一步地逼近自己。

  “明新啊,我就听人说,你最近总跟什么人厮混在一块,还以为是白银那个骚货。想不到是个男倌儿啊。啊?你真本事不小,这男人的肚子还能被你搞起来了呢。”

  “……素芸。我……”他勉强挤了个难看的笑容,唤了一声,吞了吞口水。眼见吴素芸要扑了过来,往一边躲闪。

  可水玥没来得及躲开,他还以为李明新会替自己挡住。不想被吴素芸先是伸手对他脸劈了一个巴掌。他被打得耳鸣眼热,然后噼啪噼啪又是两下,直接把他掀翻在地上。

  “你猜猜看,为什么二爷说不能留?就因为你这肚子里头的,是个下三滥的贱奴怀的贱种!”

  这一摔,恐惧立刻从四面八方向水玥袭来。接着吴素芸抬起脚,一下又一下,每次都用那尖锐的高跟鞋头狠狠踢着他的下腹部。肚子很快剧烈绞痛着。

  水玥的惨叫声,引得舞池的音乐骤然停下,有不少人禁不住好奇,出去想看发生了什么情况。白银也听见了,李怀玉这才松开了他。俩人对视了一眼。等到他去了厅堂外,却只见人群围着的,是一个下半身浸在血泊里的少年。

  他想,少年的年纪,不过跟白连一样大,还是个很年轻,很小的孩子。那身白雪的洋装裙子,几乎被下半身不停涌出的鲜血浸红,像是雪天里大片绽放的红梅。本就白净的小脸更是泛着死人一般的惨白。微微张开的嘴里时不时往外吐着鲜血,他眼睛睁得大而无神,看向天花板,眼里丝毫光都反射不出,若不是胸口轻微起伏着,叫人以为这躺在地上的分明是具尸体。而那血泊旁,跪坐这一个目光呆滞的男人,正是已经看傻了的李明新。

  而在被后来赶上的人群,七手八脚拉开的那女人,是他的太太吴素芸。她的米色旗袍上也渐了不少血,鞋尖更是染得通红。然而还在众人手底下扭动着,嘴里净是恶毒的咒骂,又像是疯了一般,狰狞得大笑起来。

  “娘!娘!我杀了那个男荡妇!娘我给你报仇了!”

  白银因为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身体一震,连连往后退了两步。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一双宽厚的手掌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别看。”

  怀玉搂紧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