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澄手里还拿着那馒头串，李广陵给他做的。
他还是第一次给赋予这么细致的关怀，何况李广陵家馒头那么多，筷子也很多。他拿走一个应该没问题吧？
周澄几步路走的脚下随时都要悬空。
到门口，他心里翻滚的浪还是忍不住卷到天上去。
他转过来，对李广陵说：“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和性别没关系。男人能绣花描眉，女人能保家卫国，大家都可以穿破界线追逐自己，爱尤为如此。李医生又为什么要计较？”
他没打算听人回答。
这句话本来也不是一个辩题。
匆匆下楼，周澄越过逗狗的李沂水走了。
三人餐桌只剩下一人。
寂寞滋味不好受，鱼肉好像在胃里吃他，馒头也长着锋利的嘴巴，把李广陵腮帮子撕的生疼。
他坐在灶台边愣怔了很久。
到最后，一双大掌用力搓了搓脸，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周澄说人应该冲破界线，追逐自己。
他还说很多事情不分性别，爱尤为如此。
可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结局了。
万一他和自己母亲一样，骨血之中都透着风，怎么样都留不住，他李广陵又能怎么办？
难道做第二个李安国，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耗尽半辈子去找一个不回来的人？
这样有意思吗？
李广陵真的想不明白了。
……
周澄思想豁达。
他对李广陵的外形很满意，声音也觉得好听，好像在他身上就找不到一点自己不喜欢的地方。
人都是从一点点陷下去的。
他在月下沟没有谈得来的人，李医生是唯一一个，这就让李广陵显得更加特别。
周澄失落一分钟，回家看见五只羊，就没那么难过。
他蹲在羊圈前，仔细看了那只母羊一会。
然后去屋里拿出喂羊指南，仔细找到挤奶那一页，开始学习。
他人聪明，学东西快，大概熟悉流程之后，拿了一只小桶就开始实践。
羊身上没有奇怪的味道，反而羊毛软乎乎的，摸着很舒服。
周澄钻进羊圈里，喂了一把草料，然后开始挤奶。
他手法温柔，母羊一边吃草，根本没有过激反应。
挤奶这件事比他想象中要顺利，虽然不太多，但有这一些，已经足够给周澄一个开始。
月下沟这种地方很偏僻，他并不打算发展什么事业。
现在已经赚够钱，能做的事情，就是满足他自己的兴趣。
拎着铁皮桶出来，周澄手指头伸进热乎乎的羊奶，蘸一些舔舔。
很奇怪，虽然是生的，却没有特别腥的气味，反而有一丝甘甜。
周澄拎着羊奶上楼。
他来的时候专门带了工具，烤箱摆在地上，插上地线，剪开一袋面粉放进搅拌器皿中，从行李箱里挑挑选选，拿出两盒黄油，开始搅拌。
羊奶放在裤子里煮沸，周澄没加糖，毕竟待会儿才是重头戏，可以另加。
一切准备就绪，烤箱也预热完。
他拿出器皿，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揉面团。
小饼干比面包好烤一些，他在剧组就经常做这些分给工作人员。
面团分成三块，周澄分别加上甜菜根粉和抹茶粉，再保留一块原味，就开始分割，做圣诞树和姜饼人。
他手巧，脑海里有形状，很快就能捏出来。
500g的面团做了十来个小饼干，周澄刷上一层黄油防干，送入烤箱。
150度20分钟，设定好，周澄咔哒扣上：“行了，你们出发吧，小饼干。”
等待片刻，叮的一声后开门。
迎面一股香甜气味，还散发着轻微白眼。
“感觉挺成功啊。”周澄满意，挨个把饼干夹出来，放进托盘晾凉，跪在地上去行李箱中翻打包袋。
他轻微收藏癖，行李箱里专门的各种各样的漂亮袋子，什么尺寸都有。
考完饼干的房间满是都是轻微焦糖气，很好闻，又软又甜。
周澄手巧，做出来的饼干有模有样，就算没有模具，照样很成功。
箱子里东西太多，包装袋拿出来，周澄往下翻翻，竟然还看到了一堆奖杯。
最佳演员，最佳男主角，人气演员，观众最喜爱的演员……
荣誉沉甸甸，最后却只是一堆没用的摆件。
周澄叹口气，拿出来随便往桌子上摆成一个方阵。
大大小小15个，4×4还少一个角。
“啧，忘了再挣一个再退圈。”他感慨，“或者回头再定做一个，补上缺。”
小饼干凉的差不多，周澄挨个包装好，揣着一兜饼干出门。
董莲心跟一群妇女给三奶奶折元宝，周月秀在家闲的无聊，就拿了几根长麦秆，坐马扎上编辫子玩。
“秀，给你个好吃的。”周澄进门，从兜里拿出小饼干，“你看，圣诞树和姜饼人。一样给你一个尝尝。”
“呀，这是啥东西？”周月秀没见过这些，稀罕坏了，“哪来的这些呀？真好看。”
“我自己烤的。”周澄拆开包装袋，把小饼干放她手心，“都是健康的材料，你尝尝。”
周月秀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饼。
红红绿绿的，特别可爱。
她托在手心里先闻闻，觉得特别香，便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周澄满怀期待，“我也没尝咸蛋。照手感做的，你给提个意见。”
“好吃，太好吃啦。”周月秀兴奋地嚷嚷，“哥，这就是你做的，咋这么好吃呢？”
“真好吃啊？”周澄掰下来姜饼人一只小脚丫，也放在嘴里嚼碎，“味道挺好，好像是和牛奶不太一样。”
他很少吃甜食，对这种奶制甜品比较敏感。
周月秀咔嚓咔嚓，吃完一块又拆开另一块，“这个你这是咋做的？回头教教俺呗，俺也想在家做。这比妈做的枣糕好吃多了，还嘎嘣脆。”
“你想吃去我那拿，不用自己做。”周澄说，“这东西比较复杂，需要的材料都是咱这儿买不到的，而且麻烦。大伯呢？”
“俺爹刚出去。”周月秀拉着周澄，“咱进屋看电视吧，哥，这个点演电视剧呢，《樱桃》，可感人啦。”
周老翁家有一台电视机，不过买的时间很长，平时他和董莲心也不让周月秀看，怕小姑娘学坏了。
两口子一走，家里成了周月秀的天下，干什么都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