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添了孩子, 整座殿宇都在一日内知晓,几个长老膝下空虚,都想抱回去养。
江晚如见鬼般抱着孩子就跑, 莫说是碰了,见都不肯见一面。
自那日起, 长老们在族长的寝殿外来回晃悠, 碰上了便说一句吃多了消食。贤朱夫
江晚无奈, 只得设下结界,将人看好, 指不定一眨眼就不见了。
江晚防敌防似的防了一年,依旧没防住, 转身的功夫, 晃晃悠悠走路的崽就不见了。
本该在殿内, 走也走不丢,架不住这些长老们偷偷摸摸带着去上街。
回来的时候,背了一只小包袱,摇摇晃晃的像鸭子走路。
“去哪里了?”江晚推开门就看到了舔着糖的孩子。
衣裳都换了,走出门的时候还是青色的衣襟, 回来就换成红色的了。
沈笙睁大眼睛,奋力的扬了扬手中的糖,“糖,姑姑买。”
“买了糖就不认得家了。”江晚嫌弃极了, 脸上挂的都是糖丝。她悄悄使了法术, 将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擦洗干净,又觉得不可意思, 自己竟真的养了个孩子。
沈笙随着她擦,不忘献宝般将糖递到她的嘴边, 然后指着自己背上的小包袱,“糖、还有。”
“你自己吃罢。”江晚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嘴里说道:“还没多大就吃旁人的东西,心眼不小。”
话音落地,墙外就叫了起来,“族长,你说清楚,什么叫吃旁人的东西,我是谁……”
江晚斜睨了墙外一眼,抱起沈笙就走了,话都不回一句。
回到寝殿,江晚就将她的意思脱了,一再嘱咐道:“不许吃旁人的糖,也不许穿旁人的衣裳。”
也不知周岁大的孩子听懂了没有,乌黑的大眼睛转了转,慢慢悠悠的将糖又塞进嘴里。
好像没有听懂。
换了一身衣裳,江晚看着地上的红衣,指尖轻拂,火焰扑腾而上,立即就烧了。
“明日重新去买。”江晚自顾自说一句,然后讨好般与半大的孩子开口:“糖给我吃,好不好?”
一只手将糖递了过来,她笑吟吟地接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沈笙大大的眼里什么都映出来,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下一息,她嘴巴一撇,就要哭了。江晚捂住她的嘴巴,笑道:“不能哭,我们重新去买。”
糊弄好小的,江晚就提着她去大殿外的校场,看着弟子们练武。
回去的路上,她顺便摘了颗果子,切成碎块。
将人安排在阶梯上,果子塞在手里,江晚去指点弟子们的武艺了。
长长的阶梯上,坐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双手捧着一块小小的果子,费力的咬合。
夕阳打在身上,牵出长长的影子。
弟子们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奶娃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眼睛大大的,一咬一合十分费力。
不长牙齿吃果子就这么费劲!
弟子们被逗笑了,江晚听到笑声,回头去看,不免一笑。
回去的时候,江晚牵着小的,“今日高兴吗?”
“高兴。”
“那、今日开心吗?”
“开心。”
“明日来不来了。”
“不来。”
江晚听得发笑了,抬手戳戳她的脑门,“为何不来呀。”
“不来、不来。”
只说不来,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江晚也不问了,问不出名堂,或许她还不知道‘来’与‘不来’的意思是什么。
江晚笑了笑,牵着她一步一步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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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天终是破除封印逃了出来。
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跑到般若城外去找九方昳。
九方昳就是沈笙,她要找回明鸿的神魂。
江晚在第一时间就赶出来,闻天身上眼无魔气,神色阴翳。她先开口:“你找九方昳也无用,找不到你想找的。桑言魂魄去了何处,无人知晓。至于九方昳,她不过是我南河最普通的族人罢了。”
闻天哪里肯信,怒骂不休,江晚飞出城去迎战,两人再度打了起来。
闻天被禁锢万年之久,神魂不稳,早非当年叱咤神魔二界的魔尊了。
江晚轻易就将她击退,南河长老们形成包围圈,将她围困住。
闻天死死凝着江晚,“我要见九方昳、我要见九方昳……”
江晚苦笑,如今的九方昳泯然于众人,哪里还有曾经的风采。
众人合围,闻天被困住,众人祭出灵剑,在这时,一团黑气袭来,击退众人的灵剑。
黑气围住闻天,江晚迅速上前,“不能放过她们。”
凡音闯进包围阵,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也敢伤我们的魔尊。”
江晚皱眉,怒喝一声:“不能放走,放虎归山,乃是大患。”
长老们闻言,立即结阵,江晚亦是发出信号,寻求母亲的帮助。
两方毫不退让,凡音将闻天护在身后,忠心耿耿,“魔尊,您放心,属下会救你出去的。”
江晚嗤笑:“救了又如何,她已是废人了,身上也无魔根,尊来岂会臣服于她呢。”
神魔二界,实力为尊,闻天如今,连寻常魔将都比不得,旧日下属就算再忠心也不会跟随她。
“凡音,你可以走,但她不能走。”江晚提醒凡音,“我姑姑离开南河万年,若因闻天,你就与我南河开战,岂不辜负她的心意。”
提及顾洛凡,凡音神色骤然变了,江晚趁机刺向闻天。
关键之际,凡音回过神来,挡下一击。
江晚哀叹一声,也不敢心软,与众人合击,先伤了凡音才可以杀闻天。
众人合力,凡音一人岂可挡住,闻天将她推开,冷笑道:“我身上有你们南河的定水印。”
江晚无动于衷,“那又如何,杀了你,取出定水印,我南河依旧稳固。且没有定水印,我南河也不会出事。不信,你看看。”
闻天受伤,嘴角染着血,而南河水面风平浪静。
江晚眼中阴森,这是沈笙拿命换来的,岂会有假。南河不会重蹈覆辙的。
她笑了,催动灵力,滔天浪潮而起,水浪分开闻天与凡音,水柱化为利剑,穿过闻天的身体。
“魔尊……”凡音焦急呼唤,不顾自己的伤势,奋力冲了过去,声嘶力竭。
终究是慢了一步,闻天的身子被贯穿,猛地吐出一口血。
凡音如同疯了一般朝江晚攻击,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回了魔尊,怎么会就这么简单放弃呢。
南河众人极力抵挡住凡音,闻天的身子掉落南河中,江晚随后落水。
凡音也想入水,南河众人不肯放过,让她错过最好的机会。
闻天落入水中后,神魂虚弱,江晚紧随其后,神色冷淡,随手准备出手杀了她。
闻天没有挣扎,而是望着虚空,虚空中有一人在朝她呼唤。
“闻天、闻天……”
江晚似听到呼唤一般,顺着闻天的视线看去,深幽处站了一个白衣女子。
南河服饰为白,她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穿着的衣裳乃是南河的。
由服饰可以辩解是南河神女!
那抹身影若隐若现,眨眼间,又消失了。
她蓦地回身,发现闻天抿了抿唇角,双手积聚灵力,片刻间,魂魄跟着燃烧起来。
闻天选择自焚。
江晚皱眉,千万年来都不肯服输,为何见到那抹影子就会选择自焚。
最后一抹神息消散后,她还是想不明白,良久无言。
突然间,一抹白光自水底射出,她飞身过去,一方白色的水印显露出来。
她俯身,拿起白色的水印,是定水印。
闻天死了,留下定水印。那么上辈子,闻天死后,为何没有留下定水印呢。
江晚想不明白,水面上打斗不断,她只得暂时将水印封印于暗处。
待浮出水面,凡音已被擒住,顾落凡也赶来了,单手叉腰,怒视着癫狂的女子。
“打又打不赢,你说你,闹什么呢。那么多人,你就一个人,你好歹带些人过来打。”
南河众人:“……”
听絮匆匆赶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后皱住眉眼,道:“放了她,别搭理她们。”
顾落凡音感激一笑,挥袖间,将凡音夺了过来,抱着她,匆匆离去。
江晚心神恍惚,问母亲:“为何放走她?”
“她活着,尊来才没心思对付神族。”听絮说道,“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母亲,定水印在南河水底,我已封印住了。”江晚说道,“您去取。”
听絮疑惑,“怎么会有定水印?”
“闻天自焚,留下定水印。”江晚压低声音解释。
听絮不由笑了,“她的神魂化为定水印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你回去,我去找定水印。”
江晚点点头,望着母亲消失在河面上,心中怅然若失。
一代魔尊,野心勃勃,残暴杀戮,竟然会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
还有,那抹身影是谁呢?
江晚带着疑惑回到宫殿。
大殿前,那抹小小的影子近在眼前,她坐得鼻子,双手捧着一块果子费力啃着。
下面的小弟子不断逗弄着她笑,可她就是不笑,低头啃着果子。
天大地大,手中吃的最大。
也不知是谁私自把她抱了出来,江晚没有近前,具这么远远地看着。
弟子们逗弄不起来,又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红果在她面前晃悠。
果然,那双眼里只有吃的人慢慢地抬起脑袋,伸手去够,弟子们哄堂大笑,“叫姐姐、叫姐姐就给你。”
江晚立即制止:“今日教的招式练好了吗?”
一声斥责后,弟子们纷纷跑开了,台阶上的人急了,蹒跚站了起来,狠狠一跺脚,生气了。
也不知生气什么。江晚走过去,伸手抱了起来,不悦道:“不许喊姐姐。”
就知道占便宜的小混蛋们。